第6章 同行比烂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
彻夜盘坐练功的张启武就睁开了遍布血丝的双眼，稍加打坐调理稳定体内涌动的真气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结束了这初次的修行。
他满怀希翼的念头一动，打开了自己的游戏面板。
除了自己的修为境界“无（0/10）”那一栏，隐隐感觉有些动静，！其他所有境界却无丝毫增长。
从昨晚斗志昂扬的“给我数据条，是神也给你砍趴下”，到现在一晚上的苦修，却连丝毫进展也没有。
这还只是凡人阶段，自己毫无修为啊！
一股沮丧失望之感涌上，但转念又自我开解释然了。
毕竟自己穿越前也并不是什么天子骄子，社会精英。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父母也只是体制内的平凡公务人员。
而他智力平平，虽然读书期间刻苦勤奋，但生在一个常住人口近亿的人口大省（几乎相当于几个欧洲国家的体量），又是复读大省，也只能上一个普普通通的重点大学。毕业后努力996工作，却也只拿了一万有余的工资。
如果不出意外，将来也会在相亲市场匹配一个同样普通，月薪五千门当户对的大龄相亲女。最后倒贴出自己辛辛苦苦攒出来的几十万元，亦或是父母十几年的养老钱当个彩礼，给自己请了一个仙女回家。
甚至为了她安心，还要在自己全款买的房产证上额外加一个陌生的名字。
有时候，他也会想，他明明已经这么努力活着了，这么努力为了自己幸福人生、未来所奋斗，可为什么他得到的回报与他的努力根本不成正比。
终于他明白，当你负重前行时，总有人替你岁月静好，可绝望的是，他对此却无能无力。
在社会的反复毒打中，他已经学会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认清了父母的平凡，也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将来或许也会接受子女的平庸吧。
然后他穿越过来了。
但让这样一个天赋平平，毫无背景势力的自己，在这个推崇绝对力量，绝对压抑，阶级固化的妖魔鬼怪世界中杀伐果断，踩踏着其他修士妖魔的尸骨逆流修行而上，几年之间便一步步攀登至修仙界巅峰，是不是比阶级还未彻底固化的现代社会，还要有些强人所难了……
逐渐陷入“网抑云”的张启武猛然醒悟，明白为何自己进度无法撼动，修为寸步难进。
玛德！身为杂役弟子的自己根本没有接触过什么正经修炼功法！青云观外门弟子大多不重修行，外门传功道师也只传授烂大路的“观虚功法”。
财侣法地，果然名不虚传。
一般人没有得天独厚的洞府，只能从天地间调运吸收稀薄的灵气，又缺少了关键的上乘功法，就好比与人家正宗仙门嫡传弟子运转着相当于石油的真气，加上跑车似的功法一骑绝尘。
而你却只能后面，脚底抹油，裸奔加滑铲。
这其中的修炼速度差距可想而知，再加上人与人之间的天赋差距和家族宗门势力长辈赐予的灵丹妙药和法宝……
张启武叹了口气，他也是看开了，没什么在意的，躺平嘛。
等把这个世界认识熟悉后，在道观靠着自己属性天赋混个炼气中后期的修为，有个防身护体的一技之长，这等本领或许在一些仙门大宗不够看，可放在凡俗世间也算不错了。
到时候借着青云观弟子的名头，求观里德高望重，享誉盛望的老道师给县老爷一封举荐信。炼气修为去余杭府郡或许不行，可去它的附郭县城或者是下属的县衙里当个小捕头也是绰绰有余。
别看捕头这个名声不显，可无论此世还是前世也是一个辖区内，风光无限权势独专的赫赫地头蛇。
到时候，买上几十亩良田，雇佣几十佃户农夫，修上几进四合院，自己也可以当个地主老财。
再取上几房娇妻美妾，每天莺莺燕燕，幸幸福福的吃香喝辣，快活人生。
这不就是北上广赚钱，回老家买房养老吗？这可是前世自己做梦以求，却遥不可及的夙愿啊！
一念至此，张启武心思潮涌，满心澎拜，前途无量美好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三声，然后起身披上自己道袍和外门弟子的白色短褂，将杂役弟子的身份牌挂在腰间。
到点了，自己这个杂役弟子该去水洗房干杂活，搓洗脏衣服去了。
……
张启武离开杂役弟子平房区，去水洗房搓洗自己今日份的两桶衣服后，抗着桶顺着山间的鹅卵石小道，朝着后山晾晒场走去。
卯时六刻，天亮了不少。整个青云官呈长方形结构，道观后面的有一块山坳平地被划为晾晒场和后山石林挨在一起，是位于青云观墙外的位置。
张启武印象当中，后山没什么凶猛野兽，却有不少野猴子猢狲之类翻墙进来偷走衣服，让他不由想到峨眉山。
不过奇怪的是，反而是较为内圈女弟子那片晾晒场地失窃衣物更加频繁，可能是女弟子衣物比较艳丽，更容易抓住猴孙视线吧。
路上时常有同为杂役弟子经过，有的和张启武一样提着装衣服的桶，却懒散无比，慢悠悠地朝着晾晒场走去，还有不知昨晚去哪儿鬼混了的弟子，顶着黑眼圈，不停打着哈欠，这些杂役弟子大多死气沉沉，双眼无神，感觉没有什么蓬勃朝气。
张启武迎面而过，观察着这些杂役弟子，开始时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些外门弟子看起来如此不堪，遇见几次后就恍然了。
杂役弟子里，大多是附近城镇里被各家送来占据道籍的庶子弃子。
很多在来之前受过一点侍奉招待人的教育训练，但读书识字的不多，口齿清晰，思路透彻，修行天赋尚可的那就几乎没有。
再加上晋升内门弟子的希望渺茫，因此大多得过且过，浑浑噩噩了……
张启武承认自己见识浅薄了，自己原主那种都能够在其中算是较为优异。
“看来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这里外门弟子大多数人混的都不如自己。”
张启武心态从容自信起来，甚至暗自沾沾自喜起来。
随即他心中一凛，猛然醒悟，“平庸之人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们往往在同行比烂的衬托下去寻求自信。”
“这可算是修者底层了啊！自己所求的可不是这样的混吃等死啊，起码要有几进大院宅子，三四娇美老婆，能够自保的本领这才是我的愿望。
果然，人所处圈子的环境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自己所追求的摆烂，可不是三和大神似的，张启武收回观察那些杂役弟子的视线，加快脚步朝晾晒山坳平地走去。
自己一定要快点摆脱这个杂役弟子的身份，张启武默默发誓。
到了晾晒场，张启武正准备将桶内衣物挂起。
不远处，一道人影早早就快步迎了上来。
“哎哟，张老弟，你还干这些杂活儿干什么哪？”
正是面色红润，体呈富态，肉脸挂笑的徐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