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厉王墓葬（二）
一行人踩着麻绳钻进墓穴，可惜麻绳踩到了尽头也没办法着地。灰八爷丢了个火拆子下去，看见离地面约摸还有一二米的距离，就纵身一跳，恰好在他计算范围内，后面的人便跟着一一跳下。
地下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土腥怪味，刚一落地，呛得厉中宵差点没喘上气来。
“啊……”只听一声惨叫，众人顿时惊厥，四下张望，由于洞底太深，光线不给力，除了眼前的漆黑什么也没有，紧张提到了每个人的嗓子眼。
忽然，厉中宵手中的火折子亮了，紧接着灰八爷的、黄云芸的都亮了起来，形成了一片微亮的光带，唯独缺了一个。
进洞前，灰八爷再三交待，不能带任何光电产品以及钝器，这是对墓主的大不敬，于是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这玩意，厉中宵倒是感觉甚好。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厉中宵迅速在周边寻找起来。
“皓童、皓童……”
“殿下，殿下，太子宵，我在这儿呢！”
声音像隔着一层什么似的，明显不是同层传来。厉中宵转回到刚刚从洞口跳下的地方细细打量。
他手中的火折光能见度约摸只能照到一米以内的距离，地下的空气成分与地面的差异很大使得光晕不时转换着色彩，映着墙壁红绿相间，再向前一步，就可以摸到墙角。
“当心！”灰八爷一声大喝，“当心脚下！”
厉中宵一个急刹，刚迈出的一步登时收了回去，人不由向后仰去，趔趄了几步，终于身体保持住了平衡。
灰八爷摸着墙壁点亮了一排长明灯，墓室借着长明灯亮，初具雏形。黄云芸紧跟在灰八爷身后，这回是寸步不敢离了。
这时，厉中宵才看清眼前的情景，他的脚边正是一排蹲坑，约摸每隔一米一个，均是黄土夯成，宽度相同，整齐有序，一长排足有十几个。
一眼扫过去，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一块破裂的蹲坑上，其它都完好，只有这个，坑边破出一个大洞来，黄土渣都溅到了墙上。
厉中宵立刻上前，冲着坑下叫道：“皓童，皓童，你是不是掉进圂厕了？”
半晌，顾皓才揉着屁股缓过来，听见上面有人叫他，他立马应道：“太子宵……殿下…….我在……什么？我掉到哪里了？”
“圂厕——茅坑下方的猪圈，养猪的地方。”
“喂，我说，太子宵，不待这么骂人还不带脏字的！”
顾皓急上心头，他哪里会不知道圂厕是干什么用的，还需要厉中宵特意的说明？本身就够倒霉的了，别人跳下来都没事，自己摔得个狗啃屎不说，还偏偏滚进了“茅坑下方的猪圈”。
众人合力将顾皓拉上来，当一个头硬生生从粪坑里升出来的一刻，黄云芸站在一旁实在没忍不住大笑起来，“茅坑下面为什么会有猪圈啊？”
顾皓不住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漫不经心道：“这就不知道了吧！千年前，古人都是把茅坑建在猪圈上方的，养猪全靠的是人的排泄物。”
听完顾皓的话，黄云芸的脸都变了，顿觉猪肉不仅不香，反而有种让人作呕的冲动，她连连唔住嘴，干呕了好几下。
“不好啊！这墓主人实在不简单！”灰八爷一声叹息，把众人的注意力又集中过去。
厉中宵站在一旁尤为气定神闲，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阻止，他们找不到更好，找到了，也不会袖手旁观。
黄云芸道：“灰八爷，常人生活谁也离不了吃喝拉撒，既然我们找到了他们的茅厕，是不是说明主殿地宫离得不远了？”
“不好说。一般墓葬讲得是风水格局环境选择，更何况是这大型的皇家陵墓，规模之大超出我们的想象。看来那个打开的阵眼，也只不过是摸到了外城而已，离地宫还相差甚远。”
“难怪，连建个公共厕所都这么大排场。”
“又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墓葬，那厉王排场能小吗？”顾皓在一旁小声嘀咕，目光不小心瞥到厉中宵的烔目上，深深厉色让他立马缩回了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老呆在厕所里吧！”黄云芸道。
“入山观水口，登穴寻明堂。无论古今，风水师找墓地，只看中两点：一、水从哪来，流向何方；二、拥山入水，坐北朝南。所以说墓地与山水密切相关，山管人、水管财，墓地的选择就是水土的选择。”
众人一脸懵，灰八爷已经拿出罗盘沿着四面墙壁一阵捣鼓。
“阵眼在这西山的西北向，如果皇陵不是坐北朝南，只有一个可能——这厉王是个怪人！”
“噢……怎么说？”厉中宵的语气有些挑衅的意味。
“晴河流经西山的西北面，东侧是西晴湖，假设王陵是坐西朝东，则河水正好流经皇陵建造区。据《地理志》记载，千年前，西山一带曾人力修建过一条东西向的大坝，如果河水改道，修建好的皇陵就正好成为南前西山，东西北三面环水，依山环水。这不是怪是什么？怪人亦妙人也啊！”
“八爷的意思是说，皇陵一般是坐北朝南，这厉王偏偏要坐西朝东？”
“不知道，我瞎猜的！”
黄云芸还在饶有兴致的提问，一盆冷水立即从头浇到脚。
正在这时，灰八爷手中变幻莫测的罗盘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脚步随之也跟着停下，一抬头，看见指针指向的方向，他瞬间张大了嘴。
眼前的圂厕正好是朝东，预示灰八爷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灰八爷一拍大腿，头一扭就准备收拾东西出洞，“这趟去不得！”
黄云芸急了，一把抓住灰八爷的胳膊，“怎么就去不得了？他项三可以进的，我们怎么就不能进了？”
“支锅人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灰八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厉中宵，黄云芸明显比其他人都急。
这时顾皓道：“八爷，既然锅已经支了，何不把火旺起来。我家太子殿下虽不吱声，但他也绝不是做事半途而废的人，事成后一定会加倍重谢！”
“那也不行！给多少钱都不行！到时无福消受，钱有个屁用！”
“这位八爷，你打算怎么回去？”
被厉中宵这么幽幽一问，还真就把灰八爷给问住了。他抬头望向洞口，麻绳在空中飘来晃去，可不管怎么够，纵身如何跳，就是抓不住绳子。
“我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就犯了这该死的原则错误呢？罢了，罢了…….可能这就是天意，天要亡我，非来之罪？”
“是亡？是旺？还言之过早。”
“就是啊！我家太子殿下说得对，是亡是旺还不一定呢！反正，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年轻啊！无知者无畏啊！行，话都说这份上了，我这老头子也豁出去了，就陪你们走这一遭吧！但不管怎样，后面一切行动听指挥，听明白了吗？”
黄云芸和顾皓见灰八爷好不容易回心转意，便连连点头，厉中宵却显得淡然。
随着一声“嗞”声响，灰八爷手中的麻袋被撕成几条，尔后迅速地被缠在铲头，再分别在几盏长明灯里蘸上液体，一个简易的火把就被灰八爷拽在手中了。
“走吧！”
众人一低头，灰八爷已跳入之前顾皓滚入的粪坑。
粪坑不足一人高，人穿行时还得佝偻着身体，走了好久一直也走不到头，等众人回头看，才意识到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循环往复，没个尽头。
他们又试着调回头，想看看刚刚从圂厕跳下的地方有没另外的出口。可是更糟糕的事发生了，现在连圂厕都像凭空消失一般，在甬道中不管怎么绕，都找不到入口，更别提出口了。
大家长时间佝着腰走，在这狭长又逼仄的甬道内是又累又昏，只好瘫坐在地稍作休息。
“见鬼了，走了这么久，这是又回到原地了吗？”黄云芸有点急了。
“看来我们是被‘鬼打墙，樊笼缚’了，墓主人戒心很是重啊！”
“八爷，这可怎么办？我们不会在这儿困死吧？”
“都劝你们别下来了，偏不听，这下好…….嘿嘿……”
灰八爷嘴上是这么说，手上却没半分耽搁，火把照着墙面通亮，手指迅速的挪移，正在寻找破解的蛛丝马迹。
只是大家没注意，此时一旁的厉中宵正闭目养神，实则他正在通过冥想迅速找到小金人。
伴着一道金光闪耀，厉中宵眼前打开了一本经书，小金人跃然纸上，“呖噜呖噜小金书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快想办法。”
“太子殿下是急着想穿出去，不知道我小金人猜得对不对呀？”
“错！是进！”
“不会吧？这可是你们家的墓地，你要带人进去自掘坟墓啊？”
厉中宵眼一瞪，小金人立即捂上嘴，嘻笑道：“呵呵，我不是这意思啦，只是这犯大忌的事，最好……”
“难道我不知道吗？只怕是不进去，会有更多觊觎者往里闯。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隐患都排除干净。”
“可是，这里面机关重重，好多危险，我怕……”
“你怕什么，完成你的空间穿越任务即可。”
“你穿了，你身旁的人怎么办？”
“带上他们一起！”
“太子殿下又为难小金人了，小金人那可办不到呀！”
“第四十九卷，十三章第十二经。异世界空间凡穿行者，穿之成，非成于成之时，盖必由所念起；穿以一人起，以一人终，亦可以众人起，以众人终；穿者不惧其身所置，而忧其所之处，故必复有谋者，而后可以赴……”
“好了，好了，别念了，带你们穿就是啦！”
小金人抱臂，很是不情愿地开始在半空中旋转起来，“呖噜呖噜小金书高速飞速快快速旋转，接......”
话音未完，金光未漩，就在此时，厉中宵还来不及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甬道中奔涌而出的洪水铺天盖地卷了进去。
这水势猛烈且急速，在人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好像被重物瞬间拍击昏厥一般，下一秒又被一阵强烈的窒息感逼迫大脑立马做出反应。
此时水中所有人开始扑腾，但很快他们就开始憋气，挣扎着将头伸出水面。
灰八爷知道是自己刚刚在墙面查看时无意触发了机关才导致现在的局面，但此时水面离顶部仅有一头之高，眼看水位在不断上升，他立即游到刚刚触发机关的一面墙又开始四处寻找。
“中宵，太子宵、中宵、太子殿下…….”
此时顾皓真得慌了，他知道厉中宵不善水性，便深吸一口气后一头扎进了水中，四面游寻无果就再次唤气，往复几次也没寻得厉中宵的半点影子，急得他掉了魂似的大声嘶叫，全然不知自己正身陷险境。
黄云芸这边，双手正不住朝顶面拍打，试图想要掀开顶部找到出路，可她的嘴巴已经快贴到顶面，随着洪水没过她的脸，两只舞动的双手也再没了力气。
就在大家开始氧气殆尽，意识模糊，缓缓向水下沉去时，灰八爷的双眼也渐渐迷蒙，眨巴了几下就快撑不住了。就在这最后一刻，他的手好似碰到了一个凸起的砖块，便猛得一摇头，凭借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将砖块一掌推了下去。
只听“轰”得一声巨响，幽深的甬道墙面登时裂开了个口子，洪水便顺势改变了行进方向，像高山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将一行人裹挟着俯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