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祸（1）
男人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被李家玮听在耳里，他拼起最后那点所剩无几的意识，怒吼着冲出了酒吧。他不敢留在自己心爱的女孩身边，生怕自己做出无可挽回的事。但在他失控暴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无可挽回了。
酒吧里，三号死死的盯着外面那个狰狞的背影，仿佛连同李家玮的龙化一同失去了灵魂。此时男人轻轻的鼓掌，三号惊醒般回神，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刀子，弯腰屈膝，摆出了进攻的姿态。在她的眼神中燃烧着以命换命的死意。
男人始终没有看三号一眼，他一直看着正在死侍化的李家玮，自顾自的开口，声音里含着笑意，“看看我们的小男孩多么爱我们的小女孩啊，如果真的有人给我们的男孩下了这样的暗示，那个人一定没有良心。”
“你们的良心可真多。”
“不不不，我们真的是很有良心的，你误会我们了。”男人的语气相当委屈，“我们怎么会下这种暗示呢？事实上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根本无法指定具体的人为目标，顶多也就是找一个标志，激发死侍的攻击性罢了。”
“标志？”三号紧皱着眉头，她预感到可能大事不妙，但她想不出究竟为何。
“对，标志。比如一棵半朽的世界树，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标志。”男人伸出手指点了点酒吧外，“演出就要开始了，让我们来瞧瞧，男孩为了保护女孩而从她的身边逃开，现在又都做了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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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尔取出了武器箱里全部的镇定剂，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正在给波波沙更换弗丽嘉子弹。
今天下午的太阳很好，耳麦里“街道”已经在给自己预定生日宴会的餐厅了，“后门”则正在找车，他今天要回学院一趟，“屋顶”正在街边拆解她的狙击枪，作为协助的任务已经结束，剩下的引渡都是专员的事情了，不过按她的话说，在离开之前她想要给那对情侣拍张合照。
埃德尔提起镇定剂，转身朝酒吧走去。但就在此刻，从酒吧深处传来了一声怒吼，一个身影嘶号着撞破了酒吧的大门。
那人弓着身子跪在街道上，双手抱着脑袋不住用力敲打，仿佛里面装着诱人堕落的恶魔，在他的关节处生长着骨刺，身体上覆盖着鳞甲。
埃德尔懵了，这是正在死侍化的李家玮！但他来不及细想，因为死侍化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再行逆转，在这种情况下犹豫只会再多死几个人。他丢下镇定剂，拉近耳麦喊话，“有情况！目标冲出酒吧，呈现死侍化！”随后他持枪瞄准，扣动扳机。
装备部改制的波波沙在瞬间倾泻出大量的子弹，覆盖了那个正在畸变的身影，但是埃德尔怒骂了一句，立刻停下射击，开始换弹——为了确保麻醉，他刚才给波波沙更换了弗丽嘉子弹，普通的弗丽嘉子弹对死侍根本起不到作用！
那个身影的挣扎幅度已经越来越小了，按照常理来讲，男孩身体里嗜血的怪物马上就会脱困而出，在吞食掉男孩的意志之后开始吞食身边的一切活物。可就在这时男孩挺直起身子，仰头发出一声长长的怒吼，埃德尔很难分辨出那是怪物对血食渴望的怒吼还是一个男孩在心底对冷漠世界的怒吼，紧接着，那个身影举起已经变为利爪的双手，朝自己的双眼狠狠刺下。
男孩拼尽最后的力气，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然后，在那副残破的躯壳中，生出了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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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庚霆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不由得泛起一丝笑容。照片里他和老唐勾肩搭背，背景是某家中餐馆。
中午的时候老唐坐飞机来找他，两个人面基吃了顿饭，又去网吧坐了一会儿。期间切了数把星际，末了给照片发到群里，让其他人好一顿羡慕。
常庚霆心说我还没敢告诉你们这是位人形巨龙呢，高贵的初代种，青铜与火之王的诺顿！我跟龙王合影面基，还请龙王吃中餐来着呢！
本来说是留老唐一个晚上，明天再好好逛逛，但是老唐突然说自己接到了个大单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无论如何也得走了。所以刚刚常庚霆给老唐送到了机场，现在准备开车回去。
可久违的放松生活总是令人沉醉，常庚霆决定下车转转，毕竟自己来了这么久，除了武馆就是出租屋，怎么说也得看看异国他乡的风景。
常庚霆把车停好，下车漫步在芝加哥街头。不知为何，今天下午特别的寂静，街道上的行人也都神色匆匆的，隐约还能听到警笛的声音在远方响起。难不成是在附近发生了什么枪击案？虽说自由美利坚枪战每一天，可那应该是开玩笑来的，该不会那么巧还真给自己碰见了吧？而且自己是这两周来第一次出远门，运气哪有这么差劲。
常庚霆暗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自己实在多疑，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走到哪哪里出事的天赋？上次这种自带霉运立场的还是个小学生，名叫江户川柯南。
他信步走过街道，下午的阳光分外明媚，他举起双手枕在脑后，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反正这个时代的华语乐坛有的是好歌给他哼。他正哼到“天真在这条路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哒哒哒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一种非人的嘶号。
他停下脚步，在前面的转角处，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黑发少年正站在那里，朝另一道街里边看。黑发黑眼，应该也是中国人。常庚霆惊疑不定，正准备跟他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了，但是那人转过来看着常庚霆，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然后这个长相有点偏阴柔的男孩压低声音说道，“换条路走吧，里面有……暴徒在闹事。”
说完，他就提着他那长长的旅行袋冲进了那道街。
现在街巷里又响起了一轮枪声，还有类似于怪物的咆哮，常庚霆懵逼了，什么暴徒能发出这种声音？这怕不是在芝加哥街头打绿巨人吧？还有那个有棱有角的旅行袋，那里面不是塞了把长刀我随便你怎么说！
常庚霆紧赶两步追了过去，探头往街道里看，刚才那个黑发少年已经丢掉了旅行袋，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日本刀！常庚霆还没搞清楚状况，又有一辆小车从街道深处飞了出来！常庚霆慌忙闪躲，那辆小车竖直的砸在他的身后，车上的警报还在滴滴答答的响，插在街面上就好像一块聒噪的墓碑。
这是在芝加哥街头打绿巨人吧?这肯定是在芝加哥街头打绿巨人吧！常庚霆正准备跑路，这时警笛声已经由远及近的包围了过来，一群警察扯着封锁线和路障下了车，他们封锁了整个街道。
一个警长模样的戴着墨镜的男子指挥完成封锁之后，绕过那辆滴滴作响的汽车，来到了街道前，他拔出手枪，向常庚霆问话，“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常庚霆哆哆嗦嗦的回话，心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要我说就是什么人持枪跟绿巨人干起来了呗，刚才绿巨人还扔出来一辆小车来着。而且芝加哥的警察怎么操着一口中文来问话，现在中文已经普及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种情况就不必伪装了吧，”墨镜警长有些焦急，他亮出一个徽章，上面刻着半朽的世界树，“卡塞尔学院98级龙族系谱学专业，诺玛刚才通知我这里有情况，疑似失控死侍，要我来封锁现场。现在情况如何？”
“我我我我我我路过来着……”常庚霆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跟人形龙王面完基下车散散步而已，结果遇到绿巨人啊不对是失控死侍在街头打架。不是，为什么芝加哥街头会出现失控死侍啊？原来这玩意儿是全世界量产的吗？那这么看学院的效率还挺高，不过你找我问话是什么意思，我虽然是决定要入学但我现在才高二啊，我得暑假完之后才升高三，现在就招生是否有点操之过急？
“他妈的执行部怎么会找你这么呆的家伙来协助，就算是凑数也不能这么凑啊，我听说明明是资深成员来着！”警长骂了一句，又伸出一根手指去点常庚霆的额头，“你跟自己人装个什么劲啊，我戴着墨镜都能看得出你眼睛在发光！”
警长取下墨镜，他的眼睛里流淌着淡淡的金黄色，但他和常庚霆对视了一眼之后立马别过头去，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草！”他慢慢的吐出一口气，重新戴上墨镜，“你这黄金瞳的烈度……A级血统？”
什么黄金瞳？常庚霆有些懵圈，他扭头去看街边店铺的玻璃，在玻璃折射的画面上，一个少年正在默默的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里是炽热的金黄色。
在刚才那辆小车飞出来砸到他身边时，他下意识的点燃了龙血。
“别紧张，”警长拍了拍常庚霆的肩膀，口气缓和了很多，“我看你是大一的吧？临时抽调来的？不过没关系，你留在这里打掩护就好，我去支援。”
警长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他握住那支柯尔特手枪，屈膝弯腰的小跑着进去了那个街道。
“别吧……”常庚霆拍额叹气，这位警长自顾自的认定了自己是他的学弟，又自顾自的用大哥的语气让他呆在这里，美国的大哥都是这么罩小弟的吗？还是说这就是混血种之间见鬼的兄弟义气、屠龙友谊什么的？
常庚霆看着警长一路小跑的进入街道深处，他躬身的样子有些滑稽。
店铺玻璃门上，那双金色的瞳孔默默的注视着他，像是悲伤，又像是嗤笑。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常庚霆闭上眼睛，梦呓般的喃喃，也不知道是躲避那目光，还是躲避过去的自己。
他很想就此离开，可是那位警长的话还在耳边嘟囔，好像他从未走远。他问你是不是A级血统，又不待回答就把你当做学弟，给你安排最清闲的工作，然后独自去往混血种大战绿巨人的现场。不对，是失控死侍。
常庚霆很焦虑，他焦虑的时候就会想要抽烟，于是他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捏出一支烟塞进嘴巴里。抽烟当然得要火，可是他没能摸到火机。没有火机可不是办法，不过还好他可以找人借。
于是他就这么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迈开了步子，要到街里那处正热闹的地方去借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