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祸（2）
埃德尔已经把上百发的水银子弹倾泻了出去，水银子弹对死侍和龙类具有相当程度的削弱和毒性，但是目标已经完全疯狂了，由于盲目的原因，它正在摧毁身边所能触碰到的一切。
这种情况只能用火力进行压制，“街道”和“后门”也已经加入到攻势当中，但是最关键的武器还是“屋顶”手中的重型狙击枪，可问题在于目标在冲出来死侍化时，她都以为任务已经圆满结束而把那把武器拆解掉了。
说实在的，埃德尔相当感谢那个男孩，无论是因何而导致的死侍化，他在失去理智沦为怪物之前刺瞎了自己的双眼，这不仅为埃德尔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压制时间，而且让任务的难度也极大下降。
埃德尔看着那个被火力交替覆盖的怪物，它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男孩的一丝特征。因为盲目的缘故，它无法锁定攻击者的方位，而埃德尔扔出的那枚特制的水银催泪弹则严重扰乱了它的嗅觉。它能感受到附近充满了新鲜可口的血食，但却被枪林弹雨压制得蜷缩起身体，发出懊恼愤怒的低吼。
“屋顶”正在争分夺秒的重新拼装那把重型狙击枪，只有这把武器发射的大号炼金子弹才能无视死侍的坚硬鳞甲，一击毙命。如果说埃德尔他们的水银子弹用来对付死侍是钝刀割肉，那么“屋顶”随后的这枚子弹就是用龙泉宝剑来切一块豆腐。
装备部出品，值得信赖。一切马上都会结束，死亡后的死侍龙化现象会逐渐消退，埃德尔觉得他应该会为男孩默哀。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以往每次出任务，埃德尔都有一种掌握大局的感觉，但是这次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埃德尔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想明白了，是诺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诺玛失去了联系！
“屋顶”重新拼装好了狙击枪，她塞入装备部特制的大号炼金子弹，虽然她现在也站在街道上，但已经没有占领高处的必要了。由于其他人的火力压制，死侍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这种靶子就算她刚入学第一天都可以轻松命中，根本不需要再找制高点。
“屋顶”瞄准了死侍的头部，正要扣下扳机，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一道银光从酒吧刚才被撞开的豁口里飞来，钉在了她的手掌上。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足足数十道银光四散着飞出，分别打在她和其他专员的身上，那是一把把匕首，刻意避开了他们的要害，不至于一击毙命，但却已经足以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
专员们原本做压制工作的时候连掩体都没有找，只顾追求最大火力覆盖了。而且那种速度根本来不及躲避，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躺倒在地上，甚至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真是意想不到的表演啊……”一个男人拖着女孩从酒吧走了出来，在看到他的瞬间时埃德尔愣住了，这是刚才那个在角落里的醉汉！
男人把白裙女孩丢到一旁，他的语气冷漠至极，“胆敢朝主人吠叫的狗，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女孩的四肢也被钉上了匕首，鲜血不断涌出。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男人，充满恨意。
“学院的各位好啊，”男人笑了一下，语气甚至有些谄媚，“介绍一下，这位不太听话的小姑娘是我们的三号。她的名字就叫三号。小姑娘和小男孩都不是很听话，破坏了专门为学院的各位准备的表演。这让我这个做导演的也很伤脑筋。不过好在我们做了两手准备。现在，我们来欣赏新的表演吧。”
这个男人口中的“我们”是什么人？难道就是学院所追查的混血种组织吗？可是有什么组织胆敢直接挑衅学院、挑衅密党？敢于这么干的组织不应该早就被校长送去见上帝了吗？！
埃德尔无法想象，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那么如此看来，对方的策划一定非常缜密，自己一路从宾夕法尼亚追到芝加哥，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还有幕后黑手的存在，甚至连诺玛都没有察觉！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管深紫色的试剂，他走到被水银子弹打得奄奄一息的死侍身边，恶狠狠的踢了一脚，可他的语气居然满是遗憾，“我们的男孩不是个合格的演员，让学院的各位见笑了。不过没关系！我们马上为各位安排新的表演，相信他一定会让各位满意的！”
“去你妈的满意！”‘街道’大声的喊道，同时奋力甩动自己的右臂，他的右臂伤口流出的血液朝男人飞洒过去，【言灵·深血】序列号47，这个言灵可以让他自身带有毒性。可是男人轻巧的躲开了“街道”的血液，那些毒血掉在地面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身为观众，这么着急可不好。现在又没有外人打扰，慢慢欣赏表演就行了。”男人惋惜的摇头，他把手中的药剂抛到死侍的嘴里，死侍下意识的咬碎了玻璃管，然后发出垂死般的呜咽——又好像欣喜的低吼。
“好了，节目马上开始！”男人先是兴奋的独自鼓了鼓掌，又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的语气里满是歉意，“不过恕我先行告退，因为学院的新专员恐怕已经在路上了。再见了！祝大家看得开心！”然后他又看着正在挣扎站起的死侍，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祝男孩儿吃得愉快。”
相对于男人说的话，埃德尔更恐惧的是这个男人本身，他好像完全没有任何逻辑的随意切换每一种情绪，可偏偏每一种情绪都显得那么的真诚！他道歉时好像真的是因为无法陪同观众欣赏表演而表达歉意，但他所说出来的话明明是在宣判在场所有人的死刑。如果他去做演员，任何影星都会在他的表演前相形见绌。
这个男人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那他背后的那个组织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在诺玛所在的北美大陆上隔断诺玛和专员之间的联系？
男人一边哼着歌一边走开了，只留下正在逐渐膨胀的死侍，在喝下那管深紫色的药剂之后，它正在逐渐修复身上被水银子弹造成的伤势，在它的喉咙里翻滚着闷雷般的低吼。
埃德尔挣扎着端起波波沙，他的关节部位被匕首伤到，瘫软在地无法动弹，两手手腕上的伤势更是让他瞄准都很困难，但如果不趁着死侍还在恢复时开枪，恐怕大家等会儿全都完蛋。而且完蛋还不是最可怕的，运气不好他得看着大家被挨个吃掉。
埃德尔扣下扳机，大多数子弹都没能落到死侍身上，偶有擦中死侍的子弹也无法造成有效的杀伤。死侍被埃德尔激怒了，它发狂的大吼，疯狂的打砸着身边的一切，它甚至抓起了一辆老爷车扔了出去！老爷车飞出埃德尔的视野外，落地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它的眼睛没有愈合！”埃德尔惊喜的大喊，仿佛有什么世纪重要发现，“而且刚才的水银催泪弹还在生效，它无法通过嗅觉来判断我们的位置！”
但显然听觉并没有受损，死侍已经锁定了埃德尔所在的位置，正在朝这里摸索着走来。
埃德尔深吸一口气，继续大声说道：“此次意外因我而起，我以本次行动专员埃德尔的身份下令！所有成员，包括那个叫三号的女孩，从现在起不要说话！也不要有任何动作！放慢呼吸，保持冷静！这是命令！”
死侍的脸上露出扭曲的邪笑，它张开嘴巴，从嘴边流淌出长长的涎水，落在地上滴答作响。
“死侍现在只能通过听觉来判断我们的位置！所以务必不要发出声响！”埃德尔还是在高声讲话，“我相信学院已经派出了新的专员，在此之前一定要坚持！相信执行部的效率，那是我们的骄傲！”
死侍已经走到埃德尔身前了，埃德尔甚至能够看到它深陷眼窝里流淌而出的黑色血液。那是一个男孩曾经做出的最后努力，可他和埃德尔都没能阻止这头怪物。
“最后一个命令！”埃德尔笑着说道，“现在所有能够看到这个方向的人，闭上眼睛！三号姑娘，还有‘屋顶’姑娘，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能这样称呼。你们两位，把眼睛闭上吧。”
“屋顶”正在挣扎着去摸索那把重型狙击枪，那是唯一翻盘的机会，但她拼尽全力，做到的也只是让自己的手指挪动了几个厘米。
她其实知道埃德尔，这个男人在执行部里以处理中低难度的任务而闻名，因为他的言灵是擅长隐匿的冥照，曾经她还很羡慕这样的能力，因为处理非战斗类的任务确实很方便。但现在这个习惯隐藏自己的男人却在刻意的暴露，也因此即将被死侍吃掉。但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候，这个家伙却还要让她闭眼。
“屋顶”轻轻的啜泣着，从她的眼睛里流下两道眼泪。她感觉到很伤心。她觉得埃德尔真是个十足的傻子。
死侍用利爪摁住了埃德尔的躯干，尖利的爪子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它摸索了一阵，终于确认了埃德尔的咽喉，然后死侍低下脑袋，张开绽满尖牙的嘴巴。
真是太好了，埃德尔心想，幸好它决定一口把自己咬死再行享用，万一它打算一口一口的吃，自己肯定会耐不住疼痛叫出来的。那样的话，其他几位就是接受了富山雅史教员的催眠治疗，估计也会在晚上做噩梦的吧？
埃德尔闭上眼睛，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
莫不是学院的增援到了？
埃德尔睁开眼睛，看到一柄长刀携风似电一般闪过，贯穿了死侍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