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跨星组队
紫陌星界扶风星球如同文山星球一样,堪称一个别样的星球“特色小镇”。
这里是异能者的圣地,扶风星球,意即“扶着风行走”。由于比邻星摄动影响,扶风星球的地质环境与大气环流极其不稳定,地理环境奇特,多奇瑰绚丽之境,每日风烟漫漫,无风的日子极其罕见。然而这恰恰成就了异能者心中之梦,成为七大星界异能者的乐园与天堂。在绝峰之巅、在幽深之渊、在孤岛之滨、在风云之中,异能者或训练或竞技的身影无处不在。在这个独一无二的世界里,他们像鸟儿一样自由驰骋。
当然,这里并不是格斗者的猎场。自由风华的外衣,离不开法度的规尺。扶风星球的首府风乐的中心有一座高楼,名曰移风楼,高耸入云。风乐共有99座高楼,这是最高的一座。高楼完全由棋盘大小的黝黑石块构成,没有任何的雕饰,也没有一个文字。
任凭扶风星球的风山呼海啸,移风楼永远保持着它那亘古不变的静默庄严。如果说在扶风星球有任何大事发生,要么发生在移风楼,要么就是移风楼第一个传出消息。移风楼的来客夜以继日、川流不息,然而并不喧嚣。
伊凡是移风楼的常客,他在移风楼有一个固定不变的席位。即使放眼整个七界七大流派的异能者,享有此般待遇的并不多。作为异能上院三老之一未老最中意的学生,无论是关于他的异能还是资历,伊凡的诸多故事在异能者中广为流传。他的席位在移风楼最高层的第三阶,最高层的第一第二阶的席位到底留给了谁,无从知晓。只知道那两阶的灯火多少星年才会亮一次。
每当伊凡来到移风楼,常有来自未曾听说过名字的星球的异能者拜帖不期而至,当然,能经过移风楼道道把关送到的帖子,想来都是在某个星球极有名头的异能者了。如同多少个往常的日子一样,伊凡一边浅斟思量,一边望断天际无尽的滚滚烽烟。
今日并没有拜帖,但是一名蒙面黑衣者径直走过来,似乎没有看见伊凡一般在对面飘然落座。这是往常从未有过的事,伊凡心下颇为诧异,面上并不动声色,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那名黑衣者亦一言不发、自斟自酌。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然而这个消息已传遍了整个风乐。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移风楼此前并无半点消息告诉自己,这一点令伊凡颇有几分不悦。伊凡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缓缓端起酒杯说:“一样的美酒,共赏何如?”
空流并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正欲饮酒,发现杯中之酒已经凝结成浅黑色的坚固冰块,透明的杯中,冰块的颜色越来越深,如同移风楼楼体石块之色。
空流凝视着酒杯,淡淡说了声谢谢。伊凡面露不易觉察的得意,端起酒杯欲一饮而尽,突然发现自己的杯中之酒变得和对面的黑衣者的一模一样,凝结成了深黑色冰块。
伊凡一愣神儿,空流手中的酒杯已向自己缓缓移过来,伊凡忙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弹射而出,两酒杯相撞之际,竟毫无声息。只见两酒杯毫发无损,杯中的黝黑冰块极速冲向空中,然后分毫不差地落回酒杯,转瞬之间,又变成了清澈透明的酒。
酒杯又回到了各自手中,两人相对哈哈大笑,不约而同地大喊一声:“干!”然后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饮罢,伊凡道:“不知阁下找我有何贵干,请直言。”
空流道:“此地非说话之处。”
伊凡应道“好”,旋即双双起身离席,沿着台阶迈向移风楼顶端天台。
无论到移风楼的哪一层,只有一条通道,那就是从地面一直通向顶层的台阶,台阶在楼体的外部,一共有9999级。空流和伊凡一前一后来到天台,令伊凡感到奇怪的是,往常天台上的观景者络绎不绝,此刻却空空如也。这些不同寻常的现象,让伊凡略有几分不安,他平生很少有这种感觉。
伊凡大步迈向天台中央,转过身来,正欲向空流询问。突然,嗖的一声,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小鸟飞了过来,直接落在伊凡的肩上。一道密讯传入伊凡的耳中:“3星日后七界联通总署绝密会议。”
伊凡一震,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小鸟歌遥旋即划空而去。突见一道黑影一闪,就在歌遥即将幻化之际,却落入了空流手中。
伊凡大惊,怒吼道:“快放开!这,这绝非儿戏!”
空流向后急退欲走。伊凡知道这涉及机密大事,一旦歌遥被黑衣者带走,后果或许不堪设想。作为名满七大星界的默石落顶尖异能者,伊凡绝不可能让空流就这样轻易逃走。转瞬间,只见漫天黑石破空而来,天地色变,密不透风的黑石雨转眼间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峰,围着空流缓缓转动,将空流围在中央。
空流在黑石山峰阵围成的圈中左冲右突,这个圈子像橡皮糖一般,随着他的行动而变化不同的形状,但他就是突破不了这个圈。伊凡使出全身异能,黑石山峰阵向中间慢慢收拢挤压,眼看就要将空流锁定在中心。这时,只见空流奋力将手中的黑色光带舞成一个圆圈,隔离在自己周围。只听他大喊一声,由黑带围成的圆圈向外急速扩张,空流趁势向下急坠,挣脱了黑石山峰阵的枷锁。
伊凡收起黑石阵,追了过去。他刚落到地面,空流竟然失去了踪迹。伊凡知道他并未走远,显然,他改变了形象,融入了熙熙攘攘的星民之中。伊凡并不着急追踪,他要拿出他的看家本领。他缓缓平伸出双臂,他手上的每一个毛孔,在所能感知的范围内,能够捕捉到纷扰杂乱的空间里极其细微的异常变化。通过与空流的交手,他已经清晰地知晓黑衣者每一个动作所引起的异常变化特征。
伊凡在一个核桃形状的干果铺前停下来。干果铺在扶风星球如同远古时代的酒肆,是一道独具特色的风景。特制干果是在星际不同星球间游走的异能者必备之需。伊凡看见店铺门口有位接待的灰衣老者,上前询问可看见一名蒙面黑衣者进到店里去。
灰衣老者笑容可掬地说:“不曾在意,好像没有。”
伊凡道:“恕在下冒昧。请不要骗我。”
灰衣老者依然笑容可掬地说:“是你心存疑惑,可我未曾骗你。”
伊凡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歌遥可入手中来。你可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灰衣老者大笑一声,一转身旋转一圈,分明是伊凡要找的黑衣者。
空流笑道:“小鸟归巢吧。”
空流将小鸟抛给伊凡,伊凡正抬手欲接,歌遥呼的一声幻灭无踪。
“请阁下放心,我并未获取任何信息,这种级别的保密措施,即使想查阅也查阅不了。顺便说一句,我并未进入这家干果铺,所以不算骗你。”
伊凡听到此话,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空流接着道:“果然不愧是默石落翘楚,不仅异能高强,追踪能力竟然也如此了得。”
伊凡并不领情,微怒道:“我与阁下素昧平生,为何要与我交恶?”
空流笑道:“我能畅通无阻地进入移风楼坐在你的对面,而你对此消息一无所知。我若欲于你不利,你此刻能毫发无损地与我说话吗?”
伊凡觉得他的话竟然无法反驳,问道:“你不会是闲来无事与我游戏一场吧?”
空流朗声笑道:“游戏,只怕未来是生死之战吧。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你想要的答案,只怕你未必真的想要。”言罢,摆摆手,不紧不慢飘然而去。
伊凡一头雾水,感觉黑衣者实在是神秘莫测。但从第二个星日起,不知何故,伊凡每日早晚6星时一到,痛苦不堪。早6星时,如同身在火炉之中,烈焰焚身一般;晚6星时,如同身堕冰川,其冷难耐。
安康公务署的师者们对此也不明所以。每日发作时伊凡只能激发异能抵抗,以减少痛苦。伊凡心下疑惑,或是黑衣者所为,但又感觉没有任何依据。
科诗世界中环。
知末的工作日常如同昼夜不息运转的星辰,规律而似乎枯燥无味;但他习惯了这样的简单,他的简约、不羁与他显赫的名声显然难以关联在一起,作为享誉星界的科学大师,他的特立独行众所周知。如今,一件事打破了平静,从此书写了另一段传说。
联境建立以后,七界星民倡议在紫陌星界科学公会的基础上组建科诗世界。科诗世界作为七界公共的科学组织,执掌七界最领先、最核心的科技力量。
在无数智慧生命星球上,科学文明引领星民拥抱诗一样的未来,但也不时触启地狱之门而万劫不复,沦为政治邪恶力量之魔杖。约1.5亿星年前,科学公会即从政治组织的管辖下独立,自成一体。
历经时光流变,科诗世界分流为学、术、能三大相对独立的体系,分别对应科学理论研究、技术工艺应用、星民异能训练三大不同领域,每一个体系都是一个遍布各星球的极其庞杂之系统。现如今,虽然三大体系已然各自独立,但却有唯一的总发源地,亦是总圣地——紫陌星界无双星球“无量谷”,流传着神谕般的传说。
那日一早,科诗世界首席公务联络官满面春风地来找知末,向他传达了一个信息,联境发来重要通知,请他前往召开会议。接到这个通知,知末有几分纳闷:自己从来不和政治组织接触,到底叫我去开什么会呢?
联境按时派飞羽来接知末,抵达会议现场。让他颇感意外的是,和他一起开会的,竟然是联境首座微禾与科诗世界公务首座何为,而且与会者只有他们三者,与其说这是一个会议,不如说是一场谈话。
何为与微禾微笑示意知末坐下后,何为首先开启了话题:“知末大师,有劳大驾了。你是星界闻名遐迩的科学大师,我们这次请你来,是有一项特殊的任务要和你商洽,你是我们认为最合适的人选。”
知末道:“需要我做什么,请直言。”
何为道:“当前七界的局势相信你有所耳闻,关于时空感融科技的争议与分歧已经超越了科学文化的范畴,甚至可能引发星界间的信任与和平危机。我们需要派遣一个科学文化访问团,前往有关星界进行交流,从科学专业的角度商洽有关时空感融科技应用和边界归属等问题。这是一个极其重大的问题,关乎七大星界的和平及各有关星球星民的安危。”
知末大惑不解,问道:“不就是一个科学文化交流吗?怎么会如此关系重大?我就是一名科学公务者而已,其他一无所能。”
何为道:“这次交流活动,也许是一个美好的序曲,也许是星界战争与毁灭的星星之火。”
知末听到战争字眼,急忙站了起来:“战争,那不就是政治吗?你们知道的,我是从来不介入政治的,请另请高明为宜,恕我不能接受你们的任务。”
微禾严肃地说道:“请问你从事科学工作的终极目标究竟是为了什么?”
知末正视微禾答道:“自然是为了星界的发展与星民的福祉,但是我从来不会介入政治,更不会介入关乎战争杀戮这样的事。这次交流活动可能会牵涉到战争,应该由政治公务者去解决,而不应该让科学公务者参与。”
何为道:“我们这次交流活动的目的就是通过科学公务者的专业才智避免战争,避免不必要的杀戮,与你的初衷并不相违背。”
知末沉默良久,抬起头坚定地说:“对不起,我并不能说服自己,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知末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为与微禾相视无言,轻轻地摇摇头说:“看来,我们只能另寻他法了。”
第二日黄昏,知末心事重重地望着远方,只见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飞临,知末耳边响起一道轻轻的音讯:“3星日后,七界联通总署,绝密会议。”知末听罢,小鸟歌遥转瞬即逝。
知末自言自语怒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接受。为何还要来邀请我去?”他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
当晚,知末翻来覆去睡不着,多少年来,他很少出现这种状态。他不由得心烦意乱,整夜在这样的煎熬中度过。又是一个黄昏,知末疲倦地站在窗前空洞地眺望远方,似乎害怕黑夜的来临。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知末耳旁响起:“科学大师,好雅兴呀,黄昏之后就是黑夜,是欣赏、留恋还是恐惧?”
知末猛地回头,发现一名黑衣者背对着他,正在欣赏公务署墙上的图形。
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虚空里传来的。知末一激灵,大声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空流头也不回,傲然道:“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看我像紫陌星界的星民吗?”
知末从外形上看不出空流究竟来自哪里,但在紫陌星界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他在想要不要启动安全系统。空流并未转身,但好像洞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那是徒劳,不必多此一举。”
知末好像不可抗拒地接受了空流的话,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
只听空流说道:“你不愿接受何为与微禾的任务,非常好,我十分钦佩阁下的风骨。我们蓝焰星界非常渴望像您这样抛开政治、潜心于科学的大师予以指导。您知道,蓝焰星界崇尚科技至上的发展理念,特诚邀阁下前往指点大道。”
知末惊问道:“蓝焰星界,你竟能畅通无阻地进到我科诗世界研发重地来?”
空流大笑道:“这有何难,我蓝焰星界的科技发展之境当不在紫陌星界之下,想来,许久以来,紫陌星界只怕是坐井观天了吧。”
知末暗自思索:对于蓝焰星界的科技压倒一切理念,各星界历来只是议论与担忧,但是他们究竟在发展哪些隐秘科技,发展到何种程度,对未来又将产生怎样的影响?却没有其他星界的人进行真正深入的研究。看来他们可能在某些领域真的领先于紫陌星界了。
“既然你们的科技已然发展到了如此程度,你来找我做什么?你是冲着时空感融科技来的吧!”知末道。
“的确如此,我们星界的科学大师们想和您深入交往已久。”空流毫不隐晦。
知末大笑道:“哈哈,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大家都知道的,我连科诗世界都很少出去,出远门我更没有兴趣。要想共同研讨,你们的专业公务者可以来找我,正大光明地来,不要像你这样。”
空流冷言道:“既如此,不需要你劳神费力,我现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将你带走。”
知末大声道:“这么胆大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试试。”
说完立即发动警报,却发现警报竟然毫无反应。怎么回事?知末连续试了几下,依然没有反应,心想大事不妙。
空流得意地笑道:“你们的安全预警体系在我这儿就是个玩具而已,不要再玩了。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知末虽然有几分吃惊,但他理性分析:一定是对方事先破坏了我们的安全警报系统,否则,如果在说话间控制了系统,那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他突然想起了何为找他的任务。
知末正在紧张思考中,空流道:“既然你不想跟我走,那就只有一种选择了,你的生命到此为止吧。”
空流话音刚落,知末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骤涌而来,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他想要喊叫却喊不出来。知末感到一阵晕眩,四周越来越黑,自己在向黑暗无比的深渊坠落,一直下沉,这个黑暗的深渊似乎没有尽头,他的心中此刻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感,绝望地挣扎,最后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不仅要你的性命,还要你们所有参与时空感融科技项目的科学公务者的性命。你想一想你此刻的境遇,相信我说的绝不是空话,今天我暂且放过你,给你一星日的时间,好好想一下。但我们下次再来时,就是你们所有参与时空感融科学公务者的生命终结之日。”
这个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于极其遥远的虚空。知末终于缓解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他定了定神,决定先不要反映刚刚发生的一切,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住所。
夜,漆黑一片。知末发现自己站在乱石林立的悬崖之上,向下望去,深不见底,悬崖对岸,竟然站着欲置他于死地的黑衣者,知末惊恐万分,拔腿想跑,却发现根本挪不动半步。黑衣者依旧背向而立,俄顷,一队黑衣者缓缓来到对岸的悬崖边上,每名黑衣者推搡着一位星民。知末定睛一看,竟全是参与时空感融科技项目的核心科学大师。知末万分着急,想要问个究竟,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见那名高高站立的黑衣者做了个手势,黑衣者队伍将科学公务者一个个依次推下悬崖,惨叫声此起彼伏,在深空中往复回荡,不绝于耳。知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当今之世,还有如此邪恶之事发生在自己眼前。他声嘶力竭地喊叫,虽然发不出半点声音,但他心中的烈火仿佛要将对岸的黑衣者烧为灰烬。
知末发现竟能听见自己的哭声,他猛地坐了起来,原来是做了个噩梦,伸手一摸,衣襟已湿透,满是泪水。知末擦了擦眼泪,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梦中的一切是那么真实而可怕,他就这样一夜未眠躺到天明,第二日一早即冲出家门去找何为与微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