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越前检地
日本的土地曾经以庄园为单位归属于寺院，神社与贵族。
在圣武天皇颁发“垦田永年私财法”之前，土地皆归国家所有。由国家分配给农民耕种，向他们收取赋税。
法令颁布以后，神社、寺院、贵族和地方豪族开始大规模开垦荒地，形成最初的庄园。
庄园所生产的农产品全部归庄园主所有，庄民也不得迁徙，算得上是一种农奴制。
如此反动的制度，最后为何会遍布全国？因为大贵族争取到了不输不入的特权，也就是既不向国家上缴租税，又不许国家派人管理。
地方上的豪族与百姓为了不缴租税，开始自愿献上土地。依附于拥有此特权的大贵族，寺院和神社。有很多武家的苗字就是从庄园的地名而来。
后来随着经济发展和武士的崛起，庄园制度逐渐崩坏。但是不输不入的特权被保留了下来。
一般来说，领主的检地并不会下派官吏，而是由村民自行上报所要缴的租税，是为指出检地。村与村并没有固定的界限，田地归属也不见著于册，只能由村民预估个大概收成，再报予领主。
并且乱世的领主，能保证凑出更多的人打仗，比最求更确切的收入重要。每村每乡能出多少人响应征召的被登记为军役帐。
而现在，越前的柴田胜家，准备打破这种默契。
首先是让接受了“知行安堵”的寺院，神社和领主等特权阶级，报出自己领地的石高，是为领主指出。
统一检地完成后，再将相当于其申报石高的土地转交给他们。
然后开始对全国的土地进行丈量。
水田不分等。一反水田的产量，一律按一石五斗计算。
这个反是面积单位，大概是一点八亩。
旱田则分三等，分别是七斗五升、五斗和三斗七升八合。
宅地则与水田相同，均为一石五斗。三种土地相加后，得出全村的石高。
同时划定了东南西北四方的村界，是为四至。记录检地结果的文书由当地百姓确认后，选出八人签字画押后提交柴田胜家，是为请状。
经过此次检地，柴田胜家彻底掌控了越前的土地，也变相废除了不输不入的特权。
也可能是信长的指示。为了统一天下后厘清全国的土地而做的试验。
信介也准备在北河内施行。几乎每村都有新收为家臣的地头武士，对百姓的掌控力正处于顶点。正巧也有一个执行的人选，那就是把家臣收取租税的权利收回主家的纳屋才助。
……
七月十七日，在年初因为听闻北条家关东出阵的消息，撤退而回的上杉谦信。再一次包围了能登田山家的七尾城。
因为北条氏政已明确表态，愿意参加足利义昭为了对付信长而计划建立的甲相越三国同盟。北条家和上杉家，暂时不再是争夺关东的敌对关系。
在上杉谦信围城六天后，因为城中的疫病，田山春王丸病死。与此同时，长氏父子的求援也抵达了织田家。
救援军队由柴田胜家担任总大将，出动了若狭的丹羽长秀，北近江的羽柴秀吉，美浓的安藤守就，斋藤长龙等人，共计四万八千入侵加贺
这时，刚刚完成家中检地的信介正被信长召见。
依旧是京都的妙心寺。
“检地结果如何？”
“共检出一十一万八千七百六十七石。”
信长坐在主位上，忽然大笑起来。
“你这十二万石我安堵了。再给你个任务，搞定杂贺众。”
……
这次负责接待信介的小姓，是在后世留下俊美描述的少年，森兰丸。
其父森可成曾在信长与石山本愿寺作战时，独自拦住了试图抄信长后路的浅井，朝仓联军。最后力战而死。
信长让其次子森长可继承了他的知行，并把其余幼子带在身边培养。现年十二岁的森兰丸，今年开始担任信长的小姓。
“主公此为何意，杂贺不是已经降伏了么。”
“在河内守上京的途中，有消息传来。佐久间大人救援不及，杂贺三缄众已被杂贺孙市所灭。”
……
回到家中的信介又收到一则消息，松永久秀掀起反旗，在信贵山城进行笼城。
此时久秀的四面八方皆为织田家的势力。同为反信长的盟友，距离最近的是石山本愿寺。自身难保，无法救援。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下选择竖起反旗，松永久秀似乎是打算用背叛作为自己的结局。
难受的是，松永久秀的势力正巧卡在大和国的南部，让信介没法顺利的从大和进入纪伊。只能先秋收，再慢慢思考。
……
结束分裂的杂贺五乡，其实力可能会超过游佐家。正面作战的话，失利的概率更大。雇佣根来众倒是没问题，但是对方笼城而陷入拉锯战的话……
正焦头烂额的信介，听到小孩子隐忍的啜泣声。
烦躁的走出房间，见到一个弱小的身形躲在回廊的拐角处。
“要哭的话，远离此地。”
孩子的哭泣声更大了，雪子匆忙的从远处跑来。
“这还只是个孩子，你凶什么。”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哭。”
“剑术对决，被人打了。”
“苦练后，有朝一日打回去就好了。”
“你什么也不知道啊，这是纳屋才助的儿子。”
“不是第一次了？”
信介蹲下身，扒开波太郎掩面的双手，直视他的双眼说：
“你的父亲，纳屋才助通过努力，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武士。无能之人只能通过揍你来发泄心中的妒火。”
“真的？”
“你未来也要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的优秀武士。到时你会发现，因为你努力，所以必定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坏人。”
……
就在信介纠结要不要改走和泉，翻越山岭进入纪伊时。信教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曾长期担任纪伊守护代的汤川家的家臣，现任家督汤川直春的叔叔，汤川宗庆。
田山高政在久米田之战后，曾一度进围三好长庆的居城饭盛山城。
但是后来战败，汤川家前任家督汤川直光阵亡，大量一门战死，从此开始没落。现在只是在纪伊的日高郡还有些势力。
“汤川大人，欢迎到来。”
“听闻河内守大人即将进军纪伊，汤川众愿为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