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黑木

渡边直嗣搭在黎瞑肩膀上的左手扭曲着，其上干硬的皮肤就像古老难啃的树皮，他的力气之大让黎瞑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挣脱开来。

这种被禁锢的身心上共同的痛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深，就好像有人拿着手术刀不打麻药的情况下为他开肠破肚一样，疼得他脸色煞白。

“黎瞑先生？你的时间可不够了哦？”

额前冷汗直流，几乎要咬碎牙齿忍住着剧烈的痛楚，耳边还传来处于活死人状态中的渡边带着血腥臭味的轻声细语。

「这个疯子.......」

黎瞑虽然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但如果顺了眼前这个扭曲变态疯子的意，就算能知道真相，也只是死亡前的序曲罢了。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反正........刚刚在电梯间，已经体验过一次死亡了，这一次就算再死一次又怎么样呢？

嘴角溢出鲜血，黎瞑的眼神涣散起来，他感觉到浑身无力，脑袋越发的昏沉，仿佛随时都会失去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

“黎瞑先生，您该不会是想放弃我给您的机会吧？”

意识到眼前形同行尸走肉的黎瞑想法后，渡边直嗣稍稍松了手劲，看起来似乎并不着急动手。

盯着黎瞑因为痛苦而紧蹙眉头却还强撑着精神保持清醒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很享受，同时又觉得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黎瞑所想要追求的真相不过是一个早晚能知道答案的问题罢了，甚至连秘密都算不上，为什么还要如此执拗的想要自己去得到结果。

“哎，看起来您是真的不想要一个好结局啊。真是扫兴，我好不容易让自己不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后悔，你却这么执迷不悟。”

渡边松开了手，突然的放松让黎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他傲慢的抬起那张沾满血迹的脸。

“那么，我就当您选择了第一条路吧。”

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次吞噬了黎瞑视野中的所有事物，这种噩梦还要做到什么时候........

在感叹的同时，响在耳边的是——

闷响声，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愤怒的发泄声，还有.......杂音。

「........」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黑暗，而是天花板，或者说，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的气息，周围安静的令人窒息，除此之外就是天花板上忽明忽闪的节能灯管。

黎瞑怔了一下，随即猛的从床上坐起，四处寻找渡边直嗣的踪影，确认并不在身边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终于能够从那噩梦之中缓过来了。」

将目光重新投向身前，他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被厚实的白色棉被盖着，身上虽然隐隐作痛，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跟之前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当那些噩梦中的场景不再出现在眼前时，身体里残留着的什么东西就彻底幻灭在了暖流之中。

「这里是医院吧，接下来.....」

黎瞑正打算等到心情完全平息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插进口袋里，脸色却突然煞白。

就在这个时候，他所在的这个病房门外传来了轻叩房门的声音。

黎瞑呆呆的转头望向装有磨砂玻璃的木门，神情僵硬，脸色惨白，疲惫感依旧啃食着他的身心。

「外面，是谁？」

房门打开，让黎瞑松了一口气的是，走入房间的并不是渡边直嗣，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男子戴着浅灰色的爵士帽，在帽子下方是一头白色的长发，虽然表情和蔼，但右眼下方的血痕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啊？醒了，黎瞑先生？”来者露出和蔼且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真是抱歉啊，如今的医院还暂时没有办法给你找到适配你的药物。”

「你是.......？」黎瞑下意识的想到，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就算想了，这句话对方也听不到，于是便开始四处寻找执笔，准备进行交流。

“别激动，黎瞑先生，您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不适于剧烈运动。”

来者善意的提醒道，微笑着走近了几步，一边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绅士礼。

“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黑木，名字是明凉，职业嘛，很明显的我是这所医院的医生，不，准确来说，我应该是他们请来的外援。”

「姓氏黑木？」

黎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在记忆仓库中一阵翻找之后，终于想起了与之相关的记忆，只不过当记忆全部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黎瞑发现记忆中的那两个字并不是黑木，而是黑泽。

那是他之前在拉面馆里，擦肩而过遇到的女人的姓氏，虽然两人没有一面之缘，但他对这个姓氏很感兴趣，所以就下意识的记下了。

人的这一生，记忆仓库中保存的无关紧要记忆，其实是很多的。

有时候在听两人谈话的过程中无意中听到的细节，或许几天几周后再回忆起来依然还会记得很清楚。

「说起来，黑泽这个姓氏和黑木很有组合感啊，如果记忆模糊的话，可能会把这两个姓氏混淆在一起吧。」

“啊啊？你说黑泽吗？我想你在那个店里遇到的那位女性，应该是千叶县有名的黑泽集团大小姐吧，说起来之前她来过医院呢。”黑木明凉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咧嘴露出笑容。

「居然是黑泽集团的大小姐吗？」

黎瞑暗暗吃惊，虽然在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位大小姐会光临街边最普通的拉面店，但眼前的一个事实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刚刚自己可根本没有说话，为什么只是在脑海里想了一下，眼前这个叫黑木的男人就已经知道他的全部想法了。

甚至再玄乎一点，就连他在哪里看到的黑泽，这个叫黑木的家伙都已经知道了。

「难道是......难道也是白夜症候群患者？」

黎瞑想起来之前渡边的一系列行为，伪装柴崎和铃木，也许就是因为他是患者，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才获取的特殊手段，怪不得之前见到柴崎警官的时候，自己会觉得他的脸有些僵硬呢。

所以说，这种类似读心术的异常能力，难道也是白夜症候群所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