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旧石器时代的人类及其工具

一 原始石器

几百万年前南方古猿生存的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部分古猿被迫来到平原地区，并经常地用前肢采集食物或借助狩猎以获取肉食，逐渐形成了直立行走的习惯。与各种猛兽正面对抗时，初期的人类需要具备自卫和攻击能力，因而在种种激烈的生存斗争中逐渐学会了使用木棒和石块等天然工具。严酷生存实践的训练和考验使这些古猿的智力逐渐高于普通的猿，脑容量也明显增大。天然的木棒和石块往往并不是理想的工具，除了寻找和选择合适的石块外，200万年前的南方古猿已经能够借助摔、打等动作制作简单的砾石工具[6][7][8][9]。目前有报道说，已发现了约330万年前肯尼亚地区能人使用的砍砸器[10]，以及180万—120万年前俄罗斯东北高加索地区能人使用的砍砸器[11]。在中国也发现了疑似远古人类初期能人打制的石质工具（图1.2）。然而今天若想找到南方古猿或能人使用石器的痕迹，仍是非常困难的事，而且也无法准确认定南方古猿从哪一年开始制作简单砾石工具。但是工具制作过程一定经历了十分漫长的、从偶发到频发的岁月，且这种制作过程还萌发了古猿向人类的转变，同时也出现了与人类密切相关的材料——天然石料。

图1.2 约230万年前安徽省繁昌县人字洞疑似远古时人类初期的能人所打制的石质工具[皖]

自距今约180万年以来，人类逐渐进入了直立人阶段。这个阶段的石器不再那么笨重，且往往具有比较锋锐的边缘或尖锐的突出部位。同期的刮削器更加薄而锋锐，且可根据需求制成不同的形状，以满足对各种专用工具的要求。直立人根据积累的经验已知悉，何种形状的工具会有利于手持，以攻击野兽或分割、砍断各种猎物，乃至用作各种木器的加工。例如，用于砍木、断骨等的手斧（图1.3a、图1.3d），可以在木料上钻孔、刻槽等的刃器（图1.3c）。同时，人类学会了制作三维各方向尺寸都相近且单手可把握的石球（图1.3b），由此可以借助远距离投送石球攻击猎物，这不仅提高了狩猎效率，而且也降低了受伤的风险。

图1.3 各地直立人使用的石器
a.约130万年前坦桑尼亚奥杜威峡谷手斧[英] b.约115万年前陕西省蓝田县公主岭狩猎用石球[陕] c.约100万年前浙江省长兴县林城镇双刃器[浙] d.约45万年前法国恩河手斧[美]

火不仅可以用来烧烤猎物，而且还可以用于取暖和夜晚的照明。在漫长的生存过程中，直立人发现经自然火灾烧烤的动物味道香美。客观上，食用熟食也有利于人类高效吸收营养，促进脑力和体能的进化。在旧石器时代，人类至少经历了上百万年认识、学习、掌握和使用火的漫长过程。刚开始，人类只能追踪自然火源并设法保存火种，经过长期的经验积累和探索，才逐渐掌握了钻木取火或燧石取火的技术，为进入新石器时代奠定了一个关键性的材料技术基础。

二 磨制石器

自距今约30万年以来，直立人逐渐完成了向智人的转变，其间，人类的智力也在不断提高。这种提高在石器加工和使用方面表现为继续有针对性地向多样化和精细化方向发展，明显有别于原始粗放式的石器制作，包括对许多石器的边刃部做进一步的磨制加工，制成磨制石器（图1.4）。更多的磨制加工使得石质工具的边刃更锋利，其形状也变得多样化。

图1.4 各地智人使用的磨制石器
a.约12万年前山西省襄汾县丁村锯斧刃器[晋] b.约9万年前埃及手斧[美] c.约2万年前重庆市铜梁区手斧[渝] d.约2万年前德国明曾根刮削器[弗][12]

在旧石器时代的大多数时间，人类日常基本上是赤身裸体。到了旧石器时代中、晚期，人类逐渐意识到可以用兽皮、羽毛、树叶、茅草等遮身，如把兽皮简单捆绑在身上以御寒和保障身体的安全。当人类掌握了搓制绳索技能后就可以更好地满足对遮身的需求。在晚期智人阶段，人类掌握了缝纫技能，使遮身效果得到大幅度的改进。这个时期，石器的精细化发展使得人类切割、刮削、磨削、钻孔等加工骨制品的能力达到了非常细致的地步。约4万年前，北京周口店地区的智人已经制作出了细小的骨针，全长82毫米，直径3毫米多，经刮削和磨制后，针的一端尖锐而针身圆滑，骨针另一端用尖状器挖制出针孔（图1.5）。当时的人类也已经能够将动植物纤维搓制成足够细的线，以穿过针孔。如此地穿针引线，可以将获得的各种平面材料，如树皮、兽皮、树叶缝制成复杂的遮身物。

图1.5 约4万年前北京市周口店山顶洞人使用的骨针[国]

三 石木复合工具

各项材料加工技术的进步也推动了狩猎工具的革命。使用砍砸器、尖状器等狩猎工具须与猎物近身搏斗，因而较危险；远距离投送石球的狩猎方式效率仍然不够高。旧石器时代晚期智人阶段一个重要的发明就是石矛。石矛的出现正是整合了两种狩猎方式的优点，弥补了二者的缺点。将尖状器加工成细长锋利形状的石矛头（图1.6），用绳索将其捆绑在长柄木棒的一端，即可制成石木复合的长柄石矛。当猎物逃逸时，还可以把石矛以投枪的形式抛出，延长了狩猎距离，且投枪的准确度会高于抛掷石球。

图1.6 晚期智人使用的石矛
a.约1万年前山西省吉县柿子滩[晋] b.约8千年前埃及[美]

旧石器时代晚期智人阶段另一个极为重要并实际应用的石木复合工具就是弓箭。将有很锋利尖端的石质箭头，即石镞（图1.7a、图1.7b）与箭柄捆绑结合成箭（图1.7c），再借助弓发射出去，就可以捕获很多非常警觉敏感而不易接近的猎物，狩猎范围也大于投掷石球和石矛的距离。弓箭的出现和使用首次极大地拓展了人类的狩猎范围和食物来源，显著增强了人类在恶劣自然环境中的生存能力。对于远离森林树木、深山洞穴的人类来说，面对生存于广阔原野上大量善于奔跑、飞翔、警觉而敏感的猎物，弓箭是一种决定性的工具，它使人类可以完全摆脱森林和深山而生存。

图1.7 晚期智人使用的石镞与箭
a.约3万年前山西省朔州市峙峪石镞[国] b.约8千年前埃及石镞[美] c.捆绑成箭镞示意模型[国]

四 中西方旧石器时代的人类

统计显示，在中国境内已发现和挖掘出一千多处旧石器时代的人类遗址。[13][14][15]研究表明，在中国山西省芮城县西侯度遗址以及重庆市巫山县龙骨坡遗址都发现了约200万年前人类活动的痕迹，所涉及的人类应该属于早期转变过程中的能人范畴。[16][17]我们的祖先至少在几十万年前已经大量繁衍生息，生存足迹主要集中在黄河流域、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到了几万年前，他们的生存足迹已经遍布全国各地[18]。迄今为止，虽然尚未见有旧石器时期能人生活在欧洲的报道[19]，但直立人与智人已长期生活在欧洲各地[20][21][22][23][24]。

需要指出的是，在旧石器时代的各个阶段，尽管人类的生存能力在不断提高，但整体上始终是比较有限的。那时的人类还比较脆弱，不是所有旧石器时代的人类族群都能最终生存下来，尤其是那些材料技术发展比较滞后的族群。当发生自然灾害、食物资源枯竭、疾病蔓延、气候突变等重大变故时，这些族群难免会因遭受沉重打击而灭绝。因此，在旧石器时代，人类群体的奋斗目标始终是能够在自然界中生存下来。到旧石器时代结束时，人类已基本完成由晚期智人向现代智人的转变，可以将自然环境中到处都有的石料，随时取来制作各种工具。在对比中，未发现旧石器时代中西方的材料技术上存在实质性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