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事了
盛夏的酷热逐渐退去，早晚逐渐变得有些寒意，正如她的心情一样，走在一个季节交替的边缘，她忍不住想想过去、现在、和将来，她头脑中一片混乱，一片茫然。
她只得安慰自己，一切将成为过去，成为的是过眼云烟，她想自己应该赶快忘记过去，她相信有些事情将成为历史，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将淡去，淡出自己的视线，也会淡出他人的视线，也包括杨文杰，每个人都会开始属于自己的全新的生活。
她可能想着不久后自己就要离开，离开自己曾经生活过将近两年学校，心中反而看开了很多，看淡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出乎意料的是，这段时间佳玲的性格变得更加开朗，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对谁都笑脸相对，即便遇到最捣乱的学生，她总是耐着性子，不轻易发火，更多的是鼓励、她的这种表现更受到学生的喜爱，孩子们更亲近她，她也更喜欢学生，佳玲希望自己能给自己的教学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剩下的时间，佳玲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教学上，他精心备课，研究学生，真正做到既备教材又备学生，课后的作业，批改也非常认真，她觉得自己上起课来更顺手，更轻松。有时也享用杨文杰做的美味，同时也不忘回请了几次，他俩的关系就在不咸不淡中维持着，她觉得这样的距离很好，不远不近没有什么压力，她对此非常满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脸色也没有了考试前的腊黄，脸上不时挂满微笑，大家都很佩服佳玲的调控情绪的能力，这么快就走出了考试的阴影，暗自为她高兴，前几天，大家跟她聊天时还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戳到她的痛处，对此她深表感谢，也很感动，毕竟自己的同事还是关心自己的，都是与人为善的人，他们心中是有自己的，她觉得自己会一辈子记住他们的好。
相反，这段时间最郁闷的就是杨文杰，他的话本来就不多，这些天他更是寡言少语，没人知道他闷闷不乐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看到她整天乐呵呵的样子，他心中反而异常的苦闷，他知道佳玲只是强颜欢笑，他清楚地认识到佳玲离自己会只会越来越遥远了，他不敢想象佳玲的离开会给自己带来了什么？他不敢继续想象，这段时间他只想着用什么方法才能留住佳玲，可就是一筹莫展，他简直就要郁闷死了。
这些天，佳玲就像快乐的领头羊，又领着那群孩子疯玩，孩子王的本性暴露无疑，有时佳玲也买了些糖果和孩子们分享，有时孩子们有什么好吃的也要给佳玲送点，佳玲也不矫情，不跟孩子们客气，有一天课间，有一个女学生把一包鸭脖子给她，她刚吃了两口就觉得胃有点不舒服，一看包装才发现那包鸭脖子早就过期半个月了，她早点算是白吃了，吐完了，她漱了口就去上课.
就在那天，杨文杰上街买了只猪脚，请几个没有回家的几个老师吃晚饭，他煮了一大锅萝卜猪脚，外加一盘腌黄瓜，菜式很简单却可口，其实猪脚也是佳玲的最爱，不知怎的，当佳玲下筷时，发现锅中漂着的油特别多，特别的油腻，一下子胃又就有点不舒服，那天晚饭佳玲吃得很少，只吃了几块萝卜和几点黄瓜，其他几个老师还是吃得正欢，也没人注意到佳玲吃得多不多。那天晚上那帮男教师非常兴奋，正发挥他们的特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优良传统，她知道等他们吃完饭洗碗，恐怕要等到傍晚十一、二点了，她也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她先去了一趟厕所，她一进去厕所，不知怎的，一不小心就就踩上了厕所里的白色虫子，听着脚下发出不小的声音，一下子就觉得恶心，她的胃又翻江倒海起来，他又在厕所里大吐特吐。直到没什么东西可吐时才停止了，脸色非常难看像一张白纸，今天她已连吐了两次，她觉得今天自己真是倒了大霉，发誓以后买东西时一定要多看看生产日期，认识到过期食品真是害死人，这是她今天总结的教训，回到宿舍后就洗洗睡了。
洗完后她就上床睡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睡得正香的佳玲一下子跳了起来了，以为自己睡过了头，赶忙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忙去开门。以为校长来叫自己上课了，不料，门外却是杨文杰，满脸的担心，佳玲才反应过来此刻正是晚上，佳玲就奇怪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杨文杰担忧地问道：“佳玲，你没事吧！”，佳玲奇怪地反问道，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杨文杰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刚才去厕所时好像听到你在吐，佳玲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今天学生给了我一包过期的鸭脖子，就吃坏肚子，现在没事了，谢谢！”她说完就转头回去了，杨文杰也就讪讪地走了，佳玲正想关门，杨文杰又转身回来，然后又怯怯地、红着脸问道：“佳玲，你那个有没有按时来了？”佳玲没好气地说道：“没有，”话一出口，杨文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佳玲一下子明白了杨文杰是什么意思了，脸一下子就红了，忙解释道：“你就不必多想了，今天都是鸭脖子惹的祸，没事的，你回去吧!”.
杨文杰讪讪地走了，虽然佳玲已跟他解释过了，可心中开始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他有点心神不灵地回到了宿舍，当然，杨文杰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佳玲躺回到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想着杨文杰的言外之意，她猛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骂自己糊涂，他不敢继续再想下去。一下子就头昏脑涨起来，佳玲一夜未眠。
第二天，杨文杰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去镇上买菜，其实买菜只是一个借口，他昨天才去过一次，他害怕自己担心事发生，想来想去就决定还是去镇上走一趟，到药店买点东西。到下午学生放学回家后，他就敲开了佳玲的门，将一小袋东西塞给了佳玲，然后嘱咐她按说明试试，就走了，当佳玲打开了，原来是试孕纸，佳玲暗想，虽然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运气一直不佳，不过不会倒霉到这个程度吧！认为自己绝不会那么倒霉，一次怎么会怀上呢？不过买都买回来了，就图个心安，试一试又何妨呢？就当着玩玩，她漫不经心地照着说明做了，不可思议的是试纸又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是老天爷搞的恶作剧，她还是不甘心，她就继续试了一张、两张、三张……，一样的结果，佳玲脸上的血色在一点一点地退去，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次详细阅读了使用说明书，然而结果一样，她无力地坐在床上。
她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头变得越来越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倒霉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想着和杨文杰只有一次，验孕纸却清楚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她不断地敲打自己的头，她根本不相信发生的这一切，她只是呆立在那里，不知不觉中半个小时就过去了，而此刻站在门外的杨文杰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简直受不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就抬手敲了敲门，大约过了五分钟门还是没开，他没办法只得又敲了敲门，这次门开了，杨文杰就一头冲了进去，一抬头，看着颓废、失落、狼狈的她，杨文杰什么都知道了，心中升起了吝惜，他慢慢地走过去，将佳玲揽入怀中，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们结婚吧！”佳玲一下子惊呆了，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奇怪的眼睛盯着杨文杰，“结婚”佳玲从没想过的字眼，她本能地答道：“结婚，捧子成婚吗？”，佳玲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结婚还会把孩子当成筹码，又过了几分钟，佳玲冷静地说道：“这个星期先到医院看看，看看结果再说，如果真的有，我会将他流掉的，你不必担心”，杨文杰颓然地坐在那里，一脸的懊恼，杨文杰又再次问佳玲，我们结婚不行吗？如果你现在实在不想结婚，这星期我和你去医院看看，然后再作决定，佳玲只是默不作声，静静地呆在那里。
佳玲心情坏到了极点，想着这些年自己的遭遇，首先是高考的失利，考了个三流的大学，其次就是毕业后的失业，再次就是代课两年后唯一的招考，自己面试时发挥失常，自己就以0.3分而失利，名落孙山了，更加令她苦不堪言的是和杨文杰的唯一的一次冲动就种下了苦果，居然中招了，怀孕了，觉得上天太眷顾自己，她觉得自己应该去买彩票。
她无力地坐在床边，她奋力思索着怎样面对，她努力让自己的理智占上风，孩子肯定不能要，那就是去做人流，一想到做人流，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大学同学金梅的倾诉。
金梅毕业后就和她的师哥一起去制药厂上班，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平常都做好了安全措施的，有一次，俩人都认为是安全期，后来居然怀上了，那段时间金梅的心情糟透了，又不敢让家人，同事知道，只得把佳玲当着垃圾桶，金梅说：“很多人都认为意外怀孕就去做人流，其实做人流的危害很大，如果选对医院还好，如果选择的不当，导致手术失败那伤害就更大了，她还向佳玲列举了手术后的危害，如流产不净，很可能导致子宫内胎襄没有完全吸净或没有刮净还可能导致输卵管堵塞；宫颈或宫腔粘连，月经失调，人流综合症，手术中大出血，而不幸的是金梅手术中大出血，还好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可在那一次，金梅却落下了贫血症。”金梅那时还苦口婆心地警示佳玲，不要重蹈覆辙，再次强调人流对女性身体伤害很大，那时，她却回敬金梅说：“人流与自己无缘，说她找错了教育的对象，同时还笑话她，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按，”弄得金梅很是尴尬，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佳玲了。一想到这些，佳玲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不敢想象金梅的悲剧不要再在自己身上重演才好，只有在内心深处为自己祈祷，希望自己是假怀孕，不是真的，那是上天在给她开的一个玩笑。
佳玲就这样闷闷不乐的过了几天，如同苦行僧，虽然这些天不时的有杨文杰的关心，但佳玲对此毫无反应，在外人看来佳玲并无异常，可杨文杰能清楚地感受到佳玲的伤悲，失落、落寞。佳玲却深深地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她觉得了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佳玲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再难熬的日子也总归要过去，星期六终于还是到了，杨文杰早就准备好了过来找佳玲了，这时佳玲才发现杨文杰脸色凝重，才几天杨文杰黑眼圈、脸色发黑，眼神落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佳玲看着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一想到自将面临手术时，心中更不好过。想着梅给她讲的种种，脸上的血色也一点一点的退去，眼前只有血淋淋的东西在晃动，在一刹那，她甚至还想到自己可能会因此而丢命，然后就想到自己的家人，不禁黯然泪下，她不敢在继续想下去了。
佳玲忙收了神，看着旁边的杨文杰，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她对杨文杰焦虑甚是不满，杨文杰今天非常沮丧，没有一点男人气概，前几天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对自己负责，他就这个样子负责，佳玲心中就乏起了一阵酸意，不过她不得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就没好气地跟杨文杰说他不必去了，她一个人可以的，并提起她的大学同学金梅会陪她的，佳玲喃喃地说，梦梦呓一般。
杨文杰心中一惊，慌忙抬头盯着佳玲，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佳玲，你怎么啦？我知道你的心里压力很大，都是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我们只有想办法解决，还有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只希望你不要一天的胡思乱想，还有对我也要有点信心，给我一点希望。”说完后又用力将佳玲拉入怀中，再用右手拍了拍佳玲的后背安慰她，等到佳玲情绪平静后就拉着佳玲往外走。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佳玲就被金梅接到了州上的市医院，医院的规模不小，心中有了少许的安心，她现在觉得有点累，本来可以在县城的医院，但她不想面对那些半生不熟的面孔，医院里有同学、朋友或朋友的亲戚，她可不想成为别人八卦的对象，一想到这些，佳玲心中又安心了很多，此刻杨文杰已去挂号，旁边的金梅紧紧地抓住佳玲的手，不断地安慰她，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过得还快，约模十五分钟，杨文杰就已取号回来了，金梅拉着佳玲手静静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佳玲今天非常平静，毕竟这么多天她都已经想了很多，也预设了很多手术后种种，甚至死亡，不过看着进进出出的叁叁俩俩，特别是看着从手术室出来的一个个脸色惨白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惨，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还好，有金梅陪着，佳玲似乎又有了些勇气，她开始接受手术前惯例检查，B超、清洁……经过约一个小时的检查，一张张数据说明佳玲的身体一切还好，能马上做手术，佳玲也很是高兴，不过随着进入手术的那一刹那，她无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扁平的小腹，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下肚中的孩子，可不知咋的，今天却有些为肚中的孩子感到悲哀，他无奈地看了看门外的杨文杰和金梅然后就往手术台走去。
佳玲走向手术台，眼中反而失去了之前的感伤，失落，她机械地照着医生的指导，非常配合医生，当冰凉的器械接触到自己的身体时，她连一句痛都没哼，如同像一个机器人一样躺在那里，似乎身体不是自己的，任凭医生摆布，她过分的配合反倒让医生有点不知所措，她们用眼神相互交换，根本不敢看这张脸。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手术，手术进行得很快，没多久，佳玲颤巍巍地走出了手术室，脸色甚是惨白，如同一张腊黄的纸，面无表情，这下可吓坏了门外的金梅和杨文杰，金梅忙问道；“佳玲你没事吧？”只听见佳玲艰难地说：“没事，别担心”不过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倒向了金梅，金梅紧紧地抱着金梅，如同抱着婴儿，旁边的杨文杰不知所措，他忙伸手要扶佳玲，看着那张如同白纸一样的脸，异常地难看，其实他也了解一些女人流产后的一些副作用，可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大，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她就是活蹦乱跳的佳玲，心中只有悔恨，恨自己的冲动如果那天自己没那么冲动，佳玲就不会糟这样的罪，或者自己做好措施，可是杨文杰知道，生活中没有如果，一愣神之间，金梅就已扶着佳玲往前走了好一段。他忙往前跟上。金梅扶着佳玲已走向医院门口，杨文杰赶忙打好车，为他们开了门，一路上无语，他只是感受到金梅不太友善的白眼，他也不恼，他也知道金梅是心疼佳玲，杨文杰此刻再次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无能，连个温暖的怀抱都给不了她，而在最需要帮助的时佳却不需要自己，已想到这里，杨文杰的心如同被人撕碎，她甚至还听到自己的心碎的咔嚓声，心被撕得粉碎，撕得生疼，他深感痛苦，此时希望佳玲如同悍妇一样撕打自己，骂自己一顿，自己可能也会好受些，可现在佳玲连看自己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安静地躺在金梅的怀中，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自己带给她的痛苦，她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杨文杰简直要疯了，要抓狂了，他轻声地对金梅说，让我来吧！金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可以的，杨文杰不好再说什么，车上又恢复了安静，直到车子停在金梅出租屋下时，金梅发话了，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佳玲的，杨文杰也没好说什么，只是用祈求的眼光看佳玲一眼，只希望佳玲能让他留下来，那怕就住在外边的宾馆还好，至少能和她住在同一个城市，可没想到的是，金梅又发话了，她冷冷地说道：“做人不能太自私，你还是回去吧！麻烦你回去后将佳玲请一个星期的假，”杨文杰还是祈求道：“还是让佳玲和我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突然之间金梅的脸色一变，厉声说道：“杨文杰，你还要我怎么说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是以什么身份照顾佳玲呢？你只想着自己心里好受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佳玲以后怎么做人，你我都出身在农村，陈腐观念对人的伤害你不会不知道，如果你还希望佳玲好，你就赶忙回去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这就是对佳玲最大的关心和爱护，”说完了，她俩就往楼上走去，杨文杰呆立在那里，盯着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