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他们的决策，她的复活（3）
倘若将一个任务比做钢琴曲，那么她在弹奏最后的终章时出了匪夷所思的差错。
“啊！！！”身边的侍女惊恐的尖叫，还有的直接在地上瘫软成一滩烂泥。
血飞溅的到处都是，可地上的少女甚至一声痛呼……或者尖叫都没有。她们的脸一样的震惊。
她一定死透了。这应该算是超额完成了华莱的任务？
“你们杀了克莉丝！”提尔愤怒的大吼，抽出随身的斧子，赤红火焰如同狮子一样灼烧着，他毫不客气的用斧刃直指骑士长的脸，“克莱奥，十四年前的狗玩意儿，你们今天还要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他讥讽着，愤怒的火在他的眼睛里亮的可怕，那是积怨已久的岩浆般的暴虐。他率先对对面发起进攻，将板斧重重的砍向克莱奥光辉的板甲——
“锵————！”
“混蛋们，别想活着离开这儿——我向已经死去的老爵爷发誓，我一定要砍下你们的脑袋！”
他满脸的胡子在火焰和阳光下发光，呈现出一种金色，像一头巨怒的狮子，“愣着干什么？你们这群软蛋……你们忘了十四年前的事情吗！！！”
他不喜欢克莉丝这野心勃勃又极度危险的女人。但是克莉丝在是克莉丝之前，先是涅尔瓦家族的唯一的女性继承人，先是波尔瓦地区敦尔格克的统治者莫森哈莱女爵，先是远在帝都的大公女。
有人在面前直接杀死了涅尔瓦家族的女爵，他领主的妹妹，作为一名正统的贵族，这是比死亡还致命的羞辱！
而且不一样了。一切都和十四年前不一样了。贵族们注视着彼此，一种森然恶意的冷漠在翻卷生长，超凡能力的元素光芒从虚无中蔓延到现世，和对面的苍白圣焰分庭抗礼。
“十四年前的事情，太久了。”萨格男爵微笑着摘下手套，终于对对面毫不掩饰，毫不掩饰的露出本应埋藏在贵族礼仪之下的森然恶意，“圣殿也许忘了，但是我们都还记得。”
所有波尔瓦的贵族们都不会遗忘的，都不会遗忘那个噩梦一样的十四年前。
提尔讨厌克莉丝的另一个原因，也是他们对克莉丝震惊的另一个原因。
那头黑头发，那双蓝眼睛。即使两个人的模样完全不同，太不一样了。
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一双是满是希望的眼睛。
一个糟糕透顶的性格，一个温柔天真的性格。
一个对权力的兴趣刻到骨子里，一个每天只关心图书馆的藏书。
一个傲慢嚣张，一个彬彬有礼。
一个走路昂首阔步，一个走路仿佛天鹅漫游。
一条毒蛇，一只天鹅。
两个人就像天差地别的两个模板，唯一相似的只有她们的黑发蓝眼。
可就是这种极端的不同，这种各自具有鲜明特点的不同，让她们在这个女性暗淡时代，在这唯一相似的黑发蓝眼上得到统一。
你不是她，可是你们又那么相似，因为你们如此与众不同。
是的，在看见克莉丝的第一眼，他们就想起了那个少女，乌斯.涅尔瓦的妹妹，金兰朵.涅尔瓦，那个酷爱读书，说今后要成为大学者的女孩。
……
无论是贵族还是圣殿，都无法对彼此轻轻放下。只要他们混乱起来，他们的机会说不定就来了。珍妮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她非常害怕，害怕极了，又非常兴奋，兴奋的快要死了。
所有波尔瓦的平民超凡者们，等待我们站在光下的那一天吧。
“让开！”她的肩膀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这导致她的身体向石柱的方向歪去，还好她稳住了，不至于头破血流。
是爱德华啊。
阳光下的阴影里，少年从她身后挤过来，拼了命的去挤开，推开那些卫兵，靠近地上鲜血淋漓的尸体。他平日里阳光亲切的面容此时恐怖的扭曲着，眉心的皮肤褶皱出难看的纹路，嘴巴巨大的张开，甚至看得见猩红的舌头，他的怒吼，他的声带在颤。
那一反常态的，带着泪痕和愤怒的琥珀色眼睛。
没用的……爱德华。珍妮软软的跌倒在地上，没有人注意到她脸上使用过能力的紫黑色鳞片。
多谢克莉丝的美丽。她的死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虚情假意的对地上的尸体表示感谢，却在注意到黑发男人的瞬间条件反射的移开。太恐怖了，在看见他的瞬间她的理智都在哀鸣。
那是某种本能的恐惧。提醒她最好躲开点。
她把手举起来，放在胸前，准备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却也对面前的局势非常茫然。她该怎么做？逃跑？或者留在这里浑水摸鱼？
我也没有挤开当年的骑士们，爱德华。我也没救下我的母亲。仿佛触景生情，她的手在颤抖，那个幼小的，观摩火刑架燃烧的珍妮在流泪……而现在的女仆珍妮也在流泪。
两个人都在真心实意的悲痛欲绝。
她注视着爱德华的背影，爱德华.莫森哈莱，一个脱离华莱指示的大胆想法在她的脑子里浮现。
克莉丝多尔死了。她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快走！侍女们侍从们全部撤离这里！”管家沉声组织着场面，“卫兵正在增援，不要添乱！”
够了，够了，她胆怯的看着乌斯狂怒的用风撕裂神甫的身体，而神甫满是鲜血的身体在下一秒就能被圣焰复原如初。
现在她清醒过来了，珍妮内心的恐惧已经多于意外之喜的快乐。
不对劲。她刚刚施展的是自己血脉里天赋巫术，一个平时没什么大用的理智亵渎。
它的隐蔽性极高，使用的时候没有力量波动，除非知道施术者是谁，否则基本没有暴露的可能，因为这个巫术的唯一能力就是轻微制造恐惧，可能还会有一些细小的幻觉。
但是无论如何，无论怎么样……
都不能让一位能和乌斯打的分庭抗礼的大主教失去理智。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