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井字皮
赵平安双手一松，落入了黑漆漆的洞中。地面湿气很重，他低头仔细观察，发现这里的土色成暗红色，十分松软，就像是春天里刚被犁过的田地一般。这里和墓穴中的甬道还不同，明显没有开凿过的痕迹，这个孔洞是天然形成的。
“马灯。”随着一句话，一个马灯从洞中扔了下来，赵平安将其捡起，看得远了一些。这条天然形成的甬道歪曲扭转，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前后都望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两个女人也被推了下来，赵平安叹口气将两人扶了起来。
马富田等人不愿贸然下来，赵平安倒是借这个机会知道了两个女人的遭遇。
这两个女人一个叫做阿兰，一个叫做惠芬，同是附近东沟村的村民，五天前，以马富田为首的土匪闯入了他们的村子，不仅抢夺了大量的口粮，还点名要两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黄花大闺女，否则就要放火烧村。
阿兰和惠芬为了保护村子免遭涂炭，只好跟这帮土匪离开。她俩没想到这帮土匪竟然直接将她们带入了王佩臣的坟墓中，这才一路跟着这帮土匪来到这里。说到动情处，两人连连向赵平安道谢，她们知道要没有赵平安，已经成了这帮土匪的刀下魂了。
“往前走。”马老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你们先走。”
甬道两头都望不到边，赵平安在心中暗暗计算了一下方位，这条甬道呈东南西北走向，往西北走则会继续深入山体内部，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往东南方向走去：“你们两个跟在我身后，小心点。”
赵平安提着马灯一个人走在前面，湿气侵入马灯的玻璃罩，使得火焰忽明忽暗，他注意到两侧的墙壁上有不少拳头大小的空洞，他提起马灯认真观察，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不知道这洞到底有多深。
这些空洞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赵平安思索之际，就听身后传来了“咚咚”的声音，他知道这是那些土匪也跳下来了，两帮人相距大概有二十米远。
赵平安继续走，不一会儿面前便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朝着正东，一条朝着正西。这两条岔路与之前的甬道一样，同样歪七扭八，明显不是人工凿成的。只是这就奇怪了，这山体下并没有地下河，显然不是地下水冲击而成，更不可能是风蚀而成，那这洞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平安哥，你看这是什么东西？”阿兰忽然开口说道。
赵平安看向阿兰的方向，就见阿兰指着地上。他连忙来到阿兰身旁，低下头去看，这才看到地上散落着一张张青褐色的薄片，因为湿气所以仍保持着韧性，他用手拈起了一张来，发现这薄片上有井字形的纹路。
“蛇皮？”赵平安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词来，他又捻起了几块来，用手撕了撕，还真不容易撕开。
正在这个时候，赵平安忽然听到西侧的甬道中传来了“咻”地破空声，像是一只利箭凌冽而来，他赶忙拉着阿兰靠在甬道上，两人只见一个青色的东西从眼前一晃而过，旋即又顺着原路返回。
“这是什么东西？”赵平安心想：“难道蛇也会飞了？”
想到这里，赵平安说道：“小心点，尽量贴着墙边走，要是给那东西刺中，恐怕是要透心凉了。”
惠芬和阿兰同时点了点头，可就在这个时候，几人只听身后的甬道传来嘈杂的尖叫声，紧接着便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几乎是眨眼之间，三人就看到本该跟在他们身后的土匪，此刻争先恐后往这边跑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赵平安大喊，但混乱的环境中根本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不用问也知道，若不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这些土匪不会如此慌张。
只是逼仄的甬道最宽处也只能容两人同行，最窄处甚至需要侧身才能通过，赵平安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父亲在什么地方，如此情况下，他也只能先带着两个女人先跑了。
“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赶紧走。”赵平安选择了东侧的那条甬道，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身后乱做了一片，有咒骂声，有枪声，有哭喊声，惠芬和阿兰紧跟在他身后，他能感受到两个女人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其实赵平安何尝又不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逃出去，他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被埋在这地下。
可现如今，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惨叫声不断从身后传来，赵平安只顾带着她们往前跑，他的注意力高度紧张，脑子里时刻计算着五行方位，别的不说，即便不遇到怪物，倘若在这地下失去方位，那无异于迷失在森林中，极有可能永远走不出去了。
赵平安顺着甬道往前跑，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岔路，他只能按自己的想法往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甬道中的嘈杂声逐渐消失了，仿佛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他也放慢了脚步，对两人说道：“坐下歇歇吧，这些岔路完全是天然形成的，没有固定的方位，现在我们甚至绕回了一开始的甬道后面。”
这一条条的甬道仿佛形成了天然的地下迷宫，没有人知道甬道会通往什么方向，又会不会是死路。
这让赵平安有些烦躁。
和人工修建的墓道不同，即便那些工匠将墓道修成迷宫，但他们不可避免会带上经过思考后的修饰痕迹，这是思考时的潜意识行为，但天然形成的甬道完全没有规律可言。现如今，赵平安知道想要找到出路，唯一靠的只有“运气”。
三人靠着甬道坐下，赵平安发现手中的马灯光泽黯淡，显然是煤油不多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惠芬轻轻问道：“平安哥，我们能出去吗，我想爹娘，想我的弟弟，还想那条大黄狗了。”
赵平安心里没底，他扭头看向了两个女人，泪水夹杂着尘土凝结在她们脸上，形成一道一道黑色的泪痕。说是女人，其实只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被无辜牵连进来，着实让人可怜。
赵平安只能安慰道：“放心，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他寻声看去，就见一个黑影从甬道顶部掉了下来。
“这，这是个人？”阿兰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