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朱方（求追读）
高氏留下了很多铜贝，也就是这个时代通用的货币。
铜贝呈椭圆形，中间有条缝，方便用绳子串起来，缝的边缘呈锯齿状，证明了它的设计来源于贝壳。
这里能够拿出来交易的东西其实很多，大量囤积的粮食、漂染成色好的布匹，还有能用来驱虫的落香。
在高氏没来之前，有薰氏就经常拿落香来和其他部落交易物资，甚至他们氏族的薰字，就是来自落香。
囤积好的粮食都有入库单，杜宇根据此基础之下，将上一次农人们多交的粮食全部返还，真的只留下三成。
哪怕只留下三成粮食，也是非常可观的。
朱方可以交易，但不是每一天都能交易，毕竟大家都不是大闲人，可以每天待在那里摆摊。
每个月的十三、十四日，是朱方商贸旺盛的时刻，附近大小的家族将会将他们的特产汇聚于此。
从这里前去朱方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朱方在城内有设客栈，供往来交易的贵族们休憩。
“你要贸易？”薇子秀美的脸上稍显惊讶。
即便他通晓高氏的一切，但还是得掩饰一番，可以从薇子的话里套出她的想法，如果她说的和自己从高午那里得知的相去甚远，那此人就不可信了。
盯着她左眼眼角的小黑痣，转而在她的脸上想捕捉到一些微小的表情变化：“嗯，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薇子不紧不慢地说：“带上货物。”
“这我知道。”
接着，她又说道：
“离我们最近的贸易点是朱方，他们只在十三日，十四日贸易，也就是后两天，所以你要是想去，明天一早就需要备齐货物，驾着牛车过去。”
杜宇看看太阳，悬挂在天的正中央：“现在才中午，可以做到，还有吗？”
“还有就是带够钱。”
杜宇有些无语：“这我也知道。”
薇子这才摇摇头：“没了。”
杜宇连忙去准备物资，主要就携带铜贝、落香和精致的布匹，粮食他暂时不打算卖，这东西太重要了，还是存着为好。
落香就算不用晒干也可以，人家买回去自己晒也一样的效果。
况且这东西不晒干，涂抹到身上的用法，通常是贵族男女去钻小树林和草丛幽会的必备之物，晒干就不能涂抹，只能焚烧了，容易弄出火灾来。
如今的男女风气开放的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春二月十日，祭春日之神，春神是繁育之神，人们通常献祭成双成对的家禽牲畜，祈求能够多子多孙。
这天有意愿的男男女女会出来春游，如果看对眼，你情我愿的话，可以在野外缠绵一番。
但大多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颇有些母系氏族遗风。
杜宇将东西都装入牛车，等待第二天一早出发。
牛车很宽敞，车身整体由木头打造而成，轮毂巨大，制作精良，少许装饰品是铜质，带着顶盖，可以防雨挡风。
天亮之时，杜宇敲响了薇子的房门。
“上车，走了。”
薇子已经洗漱罢，将衣服整理好，穿上了自己的皮甲和裤子，带上了武器，看起来英姿飒爽。
高氏的女子都学武，在那三十个武者之中，有六个是薇子的姑姑，两个是祖姑母，但杜宇杀他们可不管是男是女，只管有没有欺凌虐待过奴隶。
除了薇子和其他几个还未开始习武的小孩，其他人都被诛杀。
更高的贵族之中，也有杰出的女将军，甚至现任虞王的母亲，就曾是一名能征善战的女将，打得北狄几十年不敢入边境。
薇子默默走上前去，拿着给他的一串玉饰，弯腰帮他系在腰带上。
杜宇平常都是用麻绳束衣服的，但今天去交易，就不得不将高氏的牛皮腰带束上。
“你既扮演高氏子弟，怎么能不戴玉呢？”
“这下好了，你要当我哪个弟弟呢？”
杜宇看着自己腰间那一串玉饰，由玉管、玉珠和一颗玉麒麟组成，看上去崭新，晃动起来玉相互碰撞，发出很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沉思一番：“就高驩吧。”
他在前面驾着车，想要体验一下这牛车飙起来如何。
此时菁在一旁看着，她和杜宇一起来的，再过些时间，孩子们就会被他们的父母送到这里来上课。
杜宇教给菁的全是简体字，菁之前没和父亲学过字，因此学起来很轻松。
但这些字的读音并没有改变，字体改了就行，若是读音也改掉，恐怕那些孩子学了之后，都不能和这里的人交流了！
“我只去三天，三天之后就回来，你要认真教导这些孩子，听到了吗？”
临走之前，杜宇不忘记吩咐。
菁点点头：“我一定做好，放心吧，路上小心点。”
杜宇安排了五个人镇守，将近中午放学的时候，由“武者”们护送这群孩子和菁回去。
路途太远了，看来在部落中兴建一间大屋子当学校迫在眉睫，他打算这趟回来，就带着农人们修筑。
杜宇拿起辔头，控制着牛前行。
他并没有穿甲，一般的士就算拿着武器，也不能对他造成多少伤害，自己的力量、速度、耐力、抗揍能力都远胜于他们。
修习了同等时间、同等等级养气术的两人，可能打起来平分秋色，分不出胜负。
一旦给一方修习更高级的养气术，那么这个人绝对能立刻获得吊打对方的能力。
也就是说，影响实力的主要因素，是更高级的呼吸法，修行时间是次要。
但修行时间一旦长到了一定程度，压着更高级养气术打的可能并不是没有。
可惜就算是虞王，最高也只能活百岁，更加长寿的人，只存在在神话传说中，许久没出现在世人眼前了。
牛车下了山，顺着河岸往北边走。
通往朱方只有这条路，但杜宇怎么看这也不像是路，杂草丛生，坑坑洼洼，碎石和大石头随处可见，牛车颠簸极了。
薇子早有所料，自己单独骑着一头牛，牛的身上铺着一层层粗糙的麻布垫子。
这路破烂并不奇怪，大多时候只有高氏走，别的部落或者家族压根不往这边来，而高氏也极少去朱方交易，他们想要的东西除了青铜器，基本都可以从农人手中攫取。
走出部落范围之后，他们依旧沿着河边走，旁边是一片片幽暗的密林，不知蕴藏着什么危险。
此行他带了一把铜矛，以及一把硬弓和十支铜簇箭，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化解。
走着走着，杜宇的目光再次向薇子汇聚过去的时候，他发现这女人伏在牛宽广的背上睡着了。
他用赶牛的鞭子戳了戳薇子的腰，想要确认一下她是真睡着，还是中了毒。
后者睁开眼睛往一旁的杜宇看了过去，脸上被胳膊压出了红印子。
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坐村里公交车去城里上学，路况差，车跟摇摇车似的，不系上安全带都能从座位上颠出去，但还是有人能够睡得着。
他大为震撼：“这么颠簸你睡得着觉？”
薇子撅了撅嘴：“闲的没事，这牛又自己会走，就睡一会嘛。”
杜宇：“好吧，你别从牛背上摔下来了。”
薇子轻轻拍打着牛背：“不会的，我从小就喜欢骑这头牛，它可稳了。”
傍晚，两人终于看见了朱方。
朱方是邑，也就是一个小城市，有高大的夯土城墙，居住的人数要远多于有薰氏。
城里最大的贵族当属朱方大夫，再往下是士，以及国人。
国人就是自由民，是没有办法取得爵位的士的后代。
城墙外是一片片农田，到了这座城邑，路况都比之前平稳许多。
农田附近沟壑纵横，道路两旁也有小水沟渠，沟渠里面是满满的水。
但杜宇却在路边看到了一具具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的焦尸，数量大约有二十具之多，焦味在路上弥漫，让他有些受不了。
结合沟渠来看，这里之前应该也是经历过一场旱灾，也进行了烄祭。
祭祀并非王公专属，民间也可以，但规模并没有王室大。
由此可见，这一片被祭祀的人，加起来并不少，一次大旱，被献祭的人不知几何。
越走越近，这座夯土小城全面展现在杜宇眼中。
这里的城门是方形，从外向内开，城门由木头制成，看上去厚重无比，重量十分可观，哪怕是武者，也得数人才能拉得动。
门口有两个穿甲的武者镇守城门，但他们并不收过路费，只需要通报家族和所在地就可以进城。
城墙并不新，也不破旧，从上面颜色不同的涂抹，可以看得出来经常被修葺。
等到了城门前，薇子喊了一声：“镇南高氏，前来赶集会。”
这样就可以直接进城了，而且进城之后，还有专人带领他们前往客栈。
镇南某某，所有在南疆镇守的家族都可以这么称呼自己，有了这一层身份，会获得优待，比如说专人给牛喂草，还有专门的仆人服侍。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那些大夫家族的待遇，远比他们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