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苗疆（九）
不要。
苗御祈祷，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腕。
许妗疑惑地回头看他，只一会，他便败下阵来，松开手颓靡地垂头。
他不应该，阻止她与她真正的生活接轨，也不应该阻止她离开，起把她困在这里的念头。
他不能这么卑劣。
可是门开的那刻，苗御还是觉得有什么坍塌了，眼神变得幽深。
中年女人拘谨地站在门后，看到开门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一愣，立马抓住了她的手。
“你就是许妗吧？”
许妗被吓了一跳，看了眼苗御，又点点头，“是的。”
中年女人将事情复述一遍，许妗听到后面，靠在苗御怀里，眼泪落下来。
“怎么会这样……”许妗抓着苗御的衣服，眼泪都糊在了上面。
苗御沉默地抱着她，手臂不断收紧，像是要把人融进血肉里。
许久她探出头，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能带我去看看小梦吗？”
*
原本计划好一起去采药草的事情搁置下来，苗御陪着许妗一起和女人去了县城。
车是苗御开的，许妗坐在副驾驶，中年女人坐在后座，三人无话。
苗御看着路况，又时不时瞄一眼许妗，她侧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间心沉下来。
“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县城，前面有个服务区，我们停车去吃点东西？”苗御打了转弯灯，驶进右侧的匝道，转头看向许妗。
“嗯。”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
停好车，中年女人先分开去了洗手间，苗御锁好车，绕到车前牵起许妗的手，看到她还带着泪的眼，伸出指腹轻轻擦去。
“别哭了哦，小梦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么难过的。我们到前面餐厅里看看有什么吃的好吗？”
许妗没说话，苗御有些心疼，牵着她往店里走。
现在是饭点，在服务区泊车吃饭的人不少，苗御找了好一会才找着空位，拉着她坐下，又给中年女人发短信让她上完厕所到这边餐厅找他们。
依着许妗平时的口味偏好，他点了两个肉菜一个素菜和一个汤，在等菜的过程中，许妗明显有些哭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眼小憩。
苗御将两人的椅子并在一起，紧靠着她，让她睡得更舒服。女人睡着了很乖，眼圈微红，睫毛因为泪水沾在了一起，一簇一簇的，很是可怜可爱。
中年女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相偎在一起，拉了对面的椅子坐下，看见许妗睡着了，做了个口型。
“妹子睡着了？”
苗御点头，中年女人便没再多言。
两人玩着手机，菜也陆陆续续上桌，等菜齐了，苗御叫醒了许妗。
“吃饭了，妗妗。”
许妗睁开眼，还有点没睡饱的懵，眼睛水润润的红红的。
苗御将米饭盛好放在她面前，她乖乖接过，等男人给她布好了菜，一口一口慢慢吃。
三人这顿饭吃了二十几分钟，饭饱后，回到了车上，苗御关上车门，将一袋零食放在许妗腿上，说道：“路上不要只顾着哭，难受就吃点零食。”
许妗一愣，才反应过来刚刚吃完饭他让她先回车上，自己却跑没影，原来是去给她买零食了。
沉重的心情在这温暖的小举动下，似乎都在慢慢淡去。
她张了张口，最后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
三人在下午两点抵达了小梦就诊的县医院。
苗御去泊车了，许妗和年轻女人站在医院门口，太阳光线强得刺眼，一层层密集的玻璃高楼看的人头晕目眩。
不多会男人从地下停车场口跑出来，向他们走去。
“走吧。”苗御牵住她的手。
三人乘着电梯上了七楼。
电梯门甫一打开，消毒水味就扑鼻而来，护士站的播报响在耳边。
跟着中年女人的脚步，许妗一路走到了最尽头的病房，推开门，心突然一跳。
门尽数打开，露出病房内的景象，病床上的人额头、腰上都缠了绷带，两条腿打上石膏，要不是露出的眼睛和头发的颜色，许妗几乎不能将眼前人跟记忆中对上。
许妗挣开苗御的手上前，眼泪就像断线的串珠一样颗颗落下来，隐身的系统看得目瞪口呆。
“妗妗？”女孩虚弱的声音传来。
许妗抹着眼泪，一边又努力挤出笑的表情，轻轻抓住她的手：“对，梦梦，是我。”
苗御和中年女人退出病房，将空间留给二人。
两人又哭又笑地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考虑到房雅梦刚醒身子虚弱，许妗看着她睡下了，才轻手轻脚走出病房。
住院部的走廊外没有椅子，许妗出来时就看到苗御背靠在墙边，闭着眼睛，不知等了多久。
许妗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出神地看了好一会。
半晌，男人睁开眼睛，和她对视上。
“聊完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许妗心头一跳，抿唇：“嗯，梦梦睡着了。”
踌躇了一会，她双手包住他一个掌心，小心翼翼地说：“我爸妈已经把补办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寄过来了，我也把梦梦的情况告诉了她父母，他们说这几天请好假了就赶过来。我想在这多待几天，陪梦梦一起等她爸妈来，你先一个人回去，照顾小娅？”
苗御没回话，只拿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她，许久方才开口，只是声音涩得可以：“我和你一起。”
“那小娅怎么办？”
“别担心，我让她去伯父家住几天。”苗御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去跟周姨说？让她和她老公先回去，他们俩操心你的朋友，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吃住都在县城的宾馆。”
“嗯。”
周姨去厕所了，两人在病房门口等了一会才姗姗来迟，许妗就拉着她解释了一番。
“也好，那我和我家老周就先回去了。”
“医药费的事，我已经跟梦梦和另外两个朋友的爸妈说了，也把你的电话给了他们，他们晚点应该就会联系你了。”
“行，知道了。”周姨摆摆手，嘱咐道，“那我先回宾馆收拾东西了。医生说了最近给雅梦吃点清淡容易消化的食物，其它有什么不懂的就打电话给我和问问医生吧。”
“好，让阿御送你过去吧。”许妗推了一把苗御的腰。
男人心领神会，道：“周姨我去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