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事
裴静婉的生母燕姨娘是裴大老爷在外做官时纳的,在外面虽说也有下人支使,不必内宅妇人自己做事,但到底不比京城,加上燕姨娘怀着身孕跟着裴大老爷奔波,听说裴静婉出生时就是早产,之后一直养着还是体弱多病的模样。且不提柳氏瞧着裴静婉病恹恹的模样高不高兴,裴大老爷却每每见着她病弱的模样便要愧疚怜惜几分,连裴静婉的亲事都是裴大老爷费了心,说的柳氏娘家的侄子。
听着柳氏这番话,裴静婉微微抿唇,正待抹眼泪,柳氏也不看她,照例一番训话,这才领着三个庶女,去清风堂给老夫人请安。
裴静姝这一辈上一共六个女孩子,裴静媛是柳氏嫡出,去年已经出嫁,夫家是永川侯府的嫡长孙,长房嫡出柳氏精心教养的,自是其他同辈女孩子都比不了的,听说出嫁之后也很得婆家看重。柳氏对庶出的不上心,但也没苛待谁,也同裴静媛一样读书学礼仪等,至于能学成什么样,她也不会多过问,像裴静婉,她生母听说很有才华,平素病歪歪的模样,在学堂却颇为要强;陆姨娘性子绵软,裴静姝也不爱出头,平素老实听话却样样都不出挑;裴静妤生母是丫鬟出身,平素不敢多话,裴静妤没人管教,便什么都只学了点皮毛。
长房女孩子多,二房却只有裴静妍一个庶女,养在二夫人身边;三老爷如今还在外头做官,三夫人带着孩子跟了去,与二房不同,三房两个儿子都是庶出,三夫人只得了个女儿裴静娴。虽说是一家的姐妹,但六人中就没有同母的,感情自然谈不上多好,只是裴家重视规矩,不管心里怎么想,见了面都是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喊。
清风堂这边,二夫人安氏和裴静妍已经到了,对于长嫂领着三个庶女姗姗来迟也并不意外,毕竟只要裴静婉没病倒出不了门,长房来都得迟些。裴老夫人不在意这些,倒是裴静妍时不时会戳一戳,当然,柳氏不会理她就是了。
裴静姝同姐妹们一道给裴老夫人请安问好,这才挨着裴静婉一道坐下来。因为裴静姝先前落水病倒,裴老夫人又问了一回裴静姝的身体,又叮嘱裴静姝按时吃药仔细养着,才放下这一茬,提起正事来。
裴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老人家心境平和,说起事也不急不缓的,“如今已经六月了,群哥儿的婚事近在眼前,事事都得操办起来了。”
“母亲说的是,进了六月儿媳就让人准备了,好在有恒哥儿的例,照着做就是了。”裴少群是二房长子,但裴家没有分家,柳氏是长房长媳、当家夫人,裴少群的婚事自然也是柳氏在操办。安氏倒是想自己操持,不单单是拳拳爱子之心,更想从长嫂手中分些权利来,只是柳氏何等精明,不等安氏开口,就表示自己处处都按例操办着。
安氏听柳氏这么说,心头便气得咬了咬牙,偏裴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道:“你办事自是妥帖的,不过恒哥儿是长兄,群哥儿自是不能越过他去的。”
安氏听着这话不大满意,群哥儿是她的长子,在她眼里自是处处都不比侄子差的,原想着长嫂管着事,不好落人话柄,自然是比着恒哥儿办的,如今有了老夫人的话,柳氏更有理由减薄了去。安氏不是心思深沉的,不满意情绪的写在脸上,一时又找不出理由反驳,脸色自然就不好看,坐在上首的裴老夫人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道:“群哥儿娶妻,老家那边也要来人,最近人多事忙,叫你弟妹给你搭把手吧!”
一个屋檐下住了快二十年了,柳氏还能不了解安氏?好在裴老夫人虽然慈和却不糊涂,从没想过让安氏来分柳氏的权,至于老人家盼着一家子和睦的愿望,柳氏也愿意配合,闻言便点头应下来,“母亲放心就是。”
说到这事,老夫人又道:“老家那边来了消息没?你大伯一家都来么?”
裴老相爷在那一辈排行第二,上头还有一位长兄,也是裴氏宗族的族长,早年也在京中做官,前几年得了场病,病好了身体也大不如前,就告老还乡了。听老夫人问起,柳氏细想昨日才得的消息,道:“信昨儿刚送到,说大伯年岁大了不能远行,是堂兄带着侄儿进京来道贺。”
老相爷与长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感情便深厚,两年前裴少恒娶妻时,老爷子还在病中,只吩咐长子前来道贺,这回裴少群娶妻,裴老相爷没少跟老妻念叨,望着长兄能来。听柳氏这么说,老夫人有些遗憾,但也理解,对于老人家来说,青州到京城的路也着实不易。
放下这事,又叮嘱柳氏预备好宴客,这才吩咐儿媳孙女们都散了。
来时是一道来的,这边散了,柳氏要回去理事,安氏得了老夫人帮忙的话,自是忙不迭赶上去,而几个女孩子则需要去学堂读书。裴家设了家学,分了男女两处,女孩子不必学科举文章,只跟着读读诗书陶冶情操懂些道理即可,因此只早上跟着念书,下午则学些礼仪、女红这些。
府上的女孩子年龄不一,又有同宗、亲友家的女孩子一道读书,一向是得了先生认可便算毕业了。女孩子课业要求不高,十三四岁差不多就能读完书,要跟着学管家理事了,而原主今年年初时,便已经结业,年龄差不多的裴静婉、裴静妍也是一样,只是裴静婉不爱理俗事,依然跟着读书。
这边散了差不多就是去家学的时候了,裴静婉和裴静妤直接去家学,其他人便各自散了。裴静妍见嫡母追着大伯母去了,便看向裴静姝,道:“大伯母要去理事了,三姐姐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