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责问
裴静姝和裴静妍差不多的年纪,这个年纪上也该学着管家理事了,当初裴静媛便是十三岁上就跟着柳氏学管家的。但柳氏虽没有苛待庶女,也没那好心教庶女这些,便是安氏一向说着将裴静妍视若己出,也没想过教导裴静妍这些。裴静妍自认为与嫡出的也没什么差别,撒娇卖痴了两回安氏并不接话,如今对裴静姝说,自是想撺掇着裴静姝去出头。
这计谋可一点都不深,裴静姝瞧出来了,也没说破,只道:“前些天病了一场,走了这一圈便有些乏了,四妹妹要去寻母亲和二婶吗?我怕是不能陪四妹妹同去了。”
瞧着裴静姝领着小荷走远,裴静妍气得跺了跺脚,而这边小荷也忍不住叹息,道:“姑娘的亲事眼看就要定下来了,也该学着管家理事才是,可夫人竟是半句都不提。”
裴静姝侧目看了小荷一眼,目光又回到眼前了路上,对于嫡母懒得费心教她这点,裴静姝并不在意。前世裴静姝是自小习武,但裴家并不仅仅是四肢发达,家中家业不少,这也很好理解,若没有些家业,哪有精力去钻研武学之道,都得赚钱养家去。为了让自家家业一代更比一代强,裴家对孩子的学业也抓得紧,别看裴静姝一向以武功出名,那也是正经名牌大学管理系毕业的。
虽然只小打小闹的开过一个小店,但加上理论知识,管一个小家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听说沈清烨上头还有长兄,至少眼下是轮不到她掌家的。与其思量这个,倒不如考虑经营店面靠谱些,沈清烨虽有些前途,但对于裴家来说还谈不上太大的价值,陆姨娘虽给了她不少压箱银子,但总不能坐吃山空。
听着小荷有些不平的语气,裴静姝只笑笑,道:“母亲打理家事每日忙着,哪有空管这些小事,左右以后经历了,也就懂了,没什么要紧的。”
小荷说完就有些后悔,小心地看了裴静姝一眼,也不敢再提这事,只老实跟着裴静姝走路。
裴静姝也确实没去别处,身体才好些,裴静姝慢慢地恢复武功也得时间,加上这副从没锻炼过的身体,想要恢复到巅峰水平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话虽如此,能恢复一些算一些,便是没有机会出去行走江湖,练功习武至少身体能康健些。
回到海棠居,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最近天气晴好,气温也一日比一日高,裴静姝因为受了寒,陆姨娘叮嘱她多加一件衣裳,这样一来,裴静姝就更不爱往外走了,屋里虽然也热,但总比出去晒太阳强些。
这一日对裴静姝来说,依然是喝了药读书做针线的寻常一天,对裴静姝的前未婚夫邵清风却是不寻常的一天。邵家定居京城不过两代,邵清风的祖父考取功名,邵家从农户一跃成了官家,可没有根基的寒门学子为官不易,邵老爷子奔波大半辈子,到致仕也不过五品官。可正因为吃过苦,邵老爷子硬是在京城买了宅子,一家子定居京城,到邵清风的父亲为官就顺利多了,如今官至四品,也有望继续往上走。
邵老爷子的愿望便是邵家能一代代往上走,日后也能得个书香门第的称呼,这就不单单要子孙出息,更少不了人脉的积累,对于邵清风这个最有希望的孙子,邵老爷子更是费了不少心,从为他求娶裴老丞相的孙女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原本裴静姝出事,邵老爷子虽然遗憾,但听说裴家打算退亲也暗暗松了口气,到底读书人讲气节,他实在很难接受一个名声有瑕的孙媳妇,谁知这事还没落定,裴老丞相将一封亲笔信送上门来,看着信纸上定亲信物的拓片,邵老爷子只觉得心头发寒,直接让人将邵清风从国子监叫回来问话。
邵清风被祖父叫回来,心中暗自惊疑,等邵老爷子将信纸丢到邵清风面前,邵清风脸色一变,道:“祖父,这……”
“这什么?”邵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你就说,裴家三姑娘被推下河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被推下河,她不是失足落水吗?”邵清风脸上都是惊讶,被祖父定定的看着更有些绷不住,只是推裴静姝下河他确实没做过。
“不是你做的,那定亲玉佩怎么到了裴家人手中?”邵老爷子看着孙子这般模样,倒是信了他的话,“定亲玉佩不是在你手中吗?玉佩呢?”
“我……”邵清风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裴老丞相自然不会直接将玉佩送到邵家人手中,而是拓在纸上,看到信,邵家人自然知道玉佩在裴家手中。定亲玉佩本应由双方各存一份,如今男方的那一块落到了女方手中,其中自然有问题,何况书信当中说了,玉佩是从推裴静姝下河的人手中得到的,这就不单单是背信弃义的问题,而是杀人害命的大事。
“你说啊,玉佩是怎么落到裴家人手中的!”邵老爷子见他踌躇的模样越发惊疑,显然,玉佩已经不在邵清风手中。
“是、是我一时冲动,将玉佩给了别人……”邵清风也有些惊慌,玉佩是刘芷烟从他手中要去的,原想着亲事已经定下,日后寻个借口糊弄过去也就是了,可听说玉佩落到裴家手中,又有裴静姝落水是被人害的话,邵清风一时心中惶然。
一时间不知是担忧多些还是后悔多些,心中猜测裴静姝落水与刘芷烟有关,又忍不住替她开脱,或许是争执间失手将裴静姝推下水呢?
“给了谁?”邵老爷子心里多少有些猜测,孙子说不是他动的手,他信,但将定亲信物给别人,能给谁?多半是女子。邵老爷子觉得,少年慕艾不是什么问题,但被人哄着将定亲信物都给了对方就是糊涂了,这事亏得裴家姑娘人没事,若是真出了事,又有裴家在那,孙子是一千张嘴都说不清,背上个害人性命的罪名,还有什么前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