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自然法是否存在于我们之内？

我们这么展开第二节：

反论1：我们之内似乎不存在自然法。因为人有永恒法统治就足够了，正如奥古斯丁所言，借助永恒法所有事物都得到了最有秩序的安排。注32但是，自然既不失于不足也不会过度丰盈。因此，人内没有自然法。

反论2：再者，前述表明，人通过法律将其行为导向目的。注33但将人的行为导向目的不是自然的功能，如对于非理性造物而言，将其行为导向目的的仅是自然的欲求，而人却通过其理性和意志实现目的。因此，人没有自然法。

反论3：还有，人愈加自由就愈不受制于法律。但人基于自由选择而比所有动物都更加自由，这些自由选择是其区别于其他动物的天然条件。因此，由于其他动物不服从自然法，人同样也不服从自然法。

但是相反，对于《罗马书》第2章14节“没有法律的外邦人，顺着本性去行法律上的事”，《注解》（Gloss）这样评论道：“尽管他们没有成文法，但却有自然法，以此人们都认知并理解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注34

我的回答是，正如前述所言，注35法律是一种规则和标准，可以两种方式存在于人内：一种是以统治者和权衡者的方式存在；另一种是以被统治者和被权衡者的方式存在，事物在分有规则和标准的范围内是被统治和被权衡的。因此，如上所述，由于服从天主智慧统治的万事万物都被永恒法统治或权衡，显然万事万物都以某种方式分有着永恒法，永恒法铭刻在它们身上，从而派生出指向恰当行为和目的的各自倾向。与其他事物相比，理性造物以一种更为卓越的方式服从天主的智慧统治，他自身即分有着这种智慧统治，既照管着自身也照管着他物。因此，理性造物有一种对永恒理性的分有，借此他们拥有了一种指向恰当行为和目的的自然倾向。这种理性造物对永恒法的分有就称之为自然法。因此，圣咏作者吩咐“奉上正义的祭献”（《圣咏集》（Psalterion）第4章6节），他似乎已经预见到有人会提出正义功用的疑问，然后补充说：“很多人问，谁向我们显现善的事物？”他回答说：“上主，望你向我们显示你光辉的仪容。”这即是在表明我们借以辨别善恶的理性之光，也就是自然法的功能，不过是天主之光在我们身上的铭刻。因此，自然法无疑即是理性造物对永恒法的分有。

答复1：如果自然法不同于永恒法，则这个论点是成立的，但正如前述所言，自然法不过是对永恒法的分有。

答复2：如前述所言，我们理性和意志的每一行为都源于我们的自然本性。注36因为每一推理都基于自然地认识到的原则，手段方面的每一欲求都源于终极目的方面的自然欲求。因此，我们指向目的的首要指令必须通过自然法。

答复3：每一非理性动物都以其自身的方式分有着永恒理性，这与理性造物是一致的。但是，理性造物是以一种理智性的方式分有的，这种理性造物对永恒法的分有可以恰当地称为法律，因为如前所述，法律是与理性相关者。注37然而，非理性造物并不以这种理性的方式分有，因此，除了在比喻意义上，它们自身中并不存在这种对永恒法的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