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众生皆苦
时局动荡，民生凋敝，豪强割据，天灾肆虐，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露于四野，常见孤坟野冢，生怨灵邪物，祸乱世间……天下能人辈出，穷毕生修行，辟邪惩恶，保一方平安。————尘封的史书。
“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一个陌生的身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是为了还清欠下的债务，还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至高无上的权力，遥不可及的梦想，众生所渴求的真理。”
老五茫然的环故四周，希望能找到那个声音。他突然想起，自己刚从山上掉了下来，然后就…
周围的环境渐渐明亮，老五很熟悉这个地方，这是他的家，只是新的和刚建好一样。
“我这是…”老五看向镜中血肉模糊的自己。
“正如你想的那样，”那个声音回答到。
“那你是…”
“你希望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那声音仿佛来自任何一个方向。“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这个嘛，我这人也没什么追求…”
“任何生物都会有追求，蔽体的衣物，果腹的食物，栖身的居所…”
“对对对，我就指望这辈子能有衣穿，有房住，天天能吃上饱饭。”老五说“你可直聪明，你不会是神仙吧。”
“确实有人这么叫过我…等下，被你弄乱了，从现在开始能不要说多余的话了好吗。”
“行，都听你的。”
“生命没有追求就没有意义，你认同吗。”
“嗯…应该吧，人活着总该有点盼头。”
“同时追求又是你痛苦的根源是吗。”
“嗯…俺没听懂”老五说着打开窗子，外面的景像与记忆中没有差别。突然，四个大字烙在了他的脑子里。
“众生皆苦”
这苦不在于世事无常，不过是一个生命䧏生后便注定受制于一副血肉躯体的监狱，被困于现实世界的深渊。
迷茫，困惑，沉沦于无尽的苦海之中。
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伴着无数的声音灌进了脑海中。
“世事无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物，实为非物。”老五说“这是和尚告诉我的。”
“我见过那位僧侣。”那个声音说“不过他不是我要找的。”
“那就是是说方丈他也…”
“你用僧侣的话来回答我的问题，那么你知道这些语言和文字的意义吗。”那个声音打断他。“还是所你被你所用来判断事物的依靠所限制。”
老五张着嘴巴发呆。
他们都不再说话，一切突然安静下来，仿佛这个世界只是一片空白，所见的，所感受的，都来自于自身。
“跟我来。”那个声音刚落下，周围的空间快返移动着。老五能感觉到自己穿墙而过，瞬间来到了义庄。
“你也不是我要找的，在这儿等着吧，你会被接应的。”
老五怔怔地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躯体
“皮匠手艺不错。”
“………”
“我之后会怎么样。”老五问。
“此地阴差会引你去往灵界，如果你不配合，他会采取强制手断。”
“唔，和听说的一样。”
“你的灵体在若干岁月后会于灵界消散，成为能量重回这世界。”
“我会转世吗。”
“我至今仍不明白你们所说的转世是什么。”那声音说“你可以理解为一块脱离能量场后转换形态的能量回归了能量场。另外，这能量再次以生命的形态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且所存自我意识已尽数抹除与时间一同消逝。”
“……”
“不过概率虽小，在无尽的时间中终会重现。人固有一死，请节衰。”
“……”
“如果你愿意，你的灵魂可以比你想象中更宏大，你可以成为我，同时我也会成为你，我们可以共享我在无尽的时间与空间中积累的一切。”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需要成长，积累，提升自我，我接受任何生命的并入，既使它微不足道。”
“那如果这样下去，这个世界上最后不就只剩下你。”
“或许吧，不过同时也是你，一个不灭的你。”
老五又一次陷入沉默，在他沉默时，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在他面前出现了。
“看来你已做出了决定。”面前的他说“在失去独立自我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我想再看一眼我的儿子。”
又是只有一瞬间，飘浮在半空中的老五看着在摩天大楼办公隔间中忙碌的年轻人，慢慢消失……
如果世上所有生命本就是一体的，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不同的自己，没有差别，没有冲突…没有痛苦。
那个未知的伟大存在可以造就这样的世界，教团发现了祂，与祂达成了共识。祂存在于每一个教徒的灵魂中，跟随这那些教徒的脚步遍布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能夠加入他的灵魂。
“唔，又是一股新的力量加入了伟大的存在。”一名教徒摘下了兜帽，他是这批教徒中受影响最深的，因此可以感受到这一切。
“是一个好消息。”为首的教徒说“这是第几个了？”
“自我们来到此地算…只有这一个。”
“祂对灵魂的要求一向很高，只接奈痛苦的灵魂，而且得他们自愿。”为首的教徒摇了摇头“看来此地的生灵并不需要我们。”
“但我们理想中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一个不再有偏见与成见的世界。”
“没错，不过我们现在该离开了。”为首的教徒看着天上越飞越近的那东西“我们可承受不起龙的愤怒。”
“我”是什么，是我的灵魂，还是我的肉体，可能都是，又可能都不是。
因为两边被伤到了都很疼啊
“不好意思啊朋友，刚才注意力都在天上，看到你的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旅人一边抱歉一边擦着仙人脸上的脚印。“不过我也没想到这儿会有人。”
旅人打量着面前灰头土脸的人，刚看到他时被他身上纹的龙吓了一跳，至于长相么…只能说那条龙在他身上挺委屈的。
而这人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更是吓了他一跳。
“你是从名字只有一个字那群人里来的吧。”
“……”
“我当然知道，只有你们会那样飞”仙人披起不知从哪儿拿出的衣服，自顾自的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指望从我这儿知道你族人的下落，我上一次见到你们是很久之前了。”
“你是什么人。”旅人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我？我是此地山神。”
“……”
“是的，我早就该出现的。”这人不用旅人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很抱歉。”
“那这一切是无法挽回了，是吗。”旅人看着面前狼狈的仙人。
“无法挽回？不，这一切早结束了，或者说这一切本就没发生过。”仙人就地坐下。
旅人一时无法理解。
“就像此刻，这场大雨它倾盆而下，这场雨中的一切都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仙人指了指天，摊开手掌，一片雨水定格在他掌中“石头的声音，树木的声音，这本是同一场雨，为何会有这么多不同的声音？”
“就像我们面对发生的一切，有人欣喜，有人悲哀，有人慷慨激昂，有人不屑一顾。”突然出现的不夜候打着纸伞站在仙人身后。“我们的处境本就不同，又怎能实现天下大同。”
“先生你谁啊。”旅人对现在的情况些摸不着头脑。
“每一个不同的人，就象每一滴雨，万物都会发出自己的声音。”仙人并未对不夜候的到来感到意外“雨落在土地上，不会发出落在水面上的声音，这世上没有唯一的雨声。”
“你这左眼看左上角右眼看右下角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仙人注意到了旅人。
“我只是有些搞不清楚情况。”旅人调整了表情“所以你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其实很多时侯你并不需要去弄的太明白，这样比较轻松。”仙人望着远方的天空说“你应该还能飞吧。”
“可以是可以的啦…”
“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不可能，我对付不了那玩意儿的。”
仙人趁旅人不注意一把抓住了旅人的手，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顺着手臂爬满了全身。同时，身体也肉眼可见的泛起了微光。
“我把剩下的都给你了。”仙人有气无力的说“飞上去，追上它，随你怎么办都行，一头撞上去应该是最方便。”
“不是…这。”
仙人没有理会旅人，只是回头对不夜侯说“麻烦你照顾了，我要休息一会，在需要我的时候叫醒我。”说完便昏睡了过去。
不夜侯轻笑着叹着气，扛起了仙人。看着旅人不知所措的打量着发光的身体。
“先生，你把这能量取走，还是你去吧。”旅人支支吾吾“我还是留在这儿照看他吧。”
“我就一个泡茶的，可没能耐屠龙，而且我也不会飞。”
“可我也…”
“异乡人，你在这儿住了也有些日子了，就当是为了这村子，如何。”不夜侯平静的说“你的族人若是在这，他们应该会同意的吧。”
当旅人反应过来时，早己经再次回到了天上。一听到那种话，不自觉的脑子一热就毫不犹豫的出发了。
在神力的加持下，旅人飞出了从未达到的速度与高度，风驰电掣般的行进着。身上微光在高速下出现了长长的拖尾，仿佛是一颗天上的流星。
“一受其形，不亡以待尽，与物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莫之能止，不亦悲乎…”
不夜侯将目光从天上的留星上收回，低头看向担架上说着梦话的仙人，伸出手掌抚了抚他的脑袋，轻描淡写的驱散了仙人脑海中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可真是个历害的角色。”不夜侯指挥着两只石兽扛着担架走在前面“凭他的修为也防不住的话，我能作的也只有暂时驱散了。”
“在他脑子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狐狸说“我就只是进了他梦里望了一眼，现在还有些后怕。”
“可你又说不出那东西长什么样。”不夜侯思考了一会“那东西应该是个无形之物，无形之物不会有利害是非的观念，就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加害于我们，那东西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无形之物也都是无心之物，不存在立场与主观，更不可能是受人指使…”
就在一人一狐思考的同时，仙人的梦境似乎越来越剧烈了。“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
“你确定你把那东西都驱散了？”狐狸被仙人突然说的梦话吓了一跳。
“没事儿，他爱说梦话不老毛病了么。”不夜侯拾起地上的枯枝边走边拨动杂草。“他以前还梦游呢，你记得不。”
“哦对，是有这事儿。”狐狸跳上担架，趴在仙人胸口“那会儿还他一梦游大伙就聚一块看他逗乐。”
“凡物复通与毁，复通为一。为达者知通为一，为是不用而寓诸庸。”仙人仍在自顾自的说着梦话“吾不丧我，非我即我，万物其一…天地与我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