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胆假设 ，小心求证
第五起命案发生的消息被警方封锁了。当然，这是高光下达的命令。如果这件事再被媒体报道出去，那影响之坏是可想而知的。老百姓一定会陷入恐惧之中。而且，警方的破案压力也一定会上升。这，是所有每天都已经很忙碌的刑警们所无法承受的。
但是，领导的批评和施压却是免不掉的。由于高光办案一直很出色，破案率百分之百，而且是命案全破，除了几个流窜犯没找到之外，其余所有罪犯全部落网，因此所有领导都很信任他的办案能力，四起案子都出来了，也只是让他尽量早日破案，并未多做什么事。但是，现在出了第五起，而且夏永良还是个体制内的人，各级领导终于坐不住了，约谈了高光，命令他在一个月内破案，否则就要对他不客气了。
高光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破不了案，不是太大过错，无法开除你，却要把你调到一个什么偏远的小县城，要你一辈子没出息。这种事，高光是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他在警局里没有关系，一向只是靠办案能力高，破案率一直在百分之百来维持他在警局中的地位。如果这么个大案破不了，他绝对是要调岗到偏远县城了。
心情郁闷地在办公室里呆了一整天，无奈案子是无论如何也要破的，他只好重新开始思考案情。嗯，这个没物证的案子，只有从人证来入手了。那个李雪绛不是声称见过凶手吗？那么，就让她先来局里，试着给凶手画个像吧。他让小宋打电话给李雪绛，说还有些情况需要了解，请她来趟市局。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高光仔细回忆着她所说的那个凶手。很显然，那是一个十分不谨慎小心，几乎可以称为低智商的人。哪里会有凶手跑到一个人面前，对那个根本不知道他是凶手的人威胁一番，这不等于直接告诉那个人，我就是凶手，快到警局去报案吧！如果直接走开，不是安全得多吗？而这五起命案全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物证方面完全查不下去，这难道不应该是个很聪明，反侦查意识极强的人吗？
难道说，真的是团伙作案，一个人负责杀人，一个人负责前期踩点和计划工作以及后期的收拾残局？没错，高光当时听完小宋的分析后，也是有所怀疑的。但当时也的确不能干脆地下结论，需要再想想。但如果那个目击证人所说属实，那就基本可以确信，这的确是团伙作案，凶手至少为两人。一个聪明谨慎，一个有点儿低智商。
现在先把这个假设成立，带到第五起命案中去。现场令人匪夷所思。夏可可尸体刀痕整齐，而其母亲尸体上的刀痕却很凌乱。那么，如果假设成立，就意味着很有可能女孩的尸体是由聪明的那个人砍的，而女人的尸体则是由那个笨的人砍的。回忆前四起案子，刀口不算整齐，也就是说，是那个笨的人全部完成的砍人工作。那这一回，为什么那个策划者要参与？难道，他对这个女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非他动手不可？还是因为什么？这一点上，他毫无头绪。
但是，都死了这么多女人和小女孩了，证明凶手应该是和这一类人而不是某几个人有仇啊。所以，有私仇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一定是另有什么因素导致了这一点。也许，查清这个因素，就是破案的突破口。
嗯，一定要想清楚在那个杀人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们乱了手脚，或者是导致两人都参与了杀人执行这一阶段。也许，是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那个聪明的人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这件事，还得再想想。列举了几种动机的可能性，但都被他很快否定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慢慢等待李雪绛这个目击证人的到来。
又等了一会儿，小宋就带着她进入了高光的办公室。小宋站到了一遍，而女孩则是略显紧张地站到了高光的桌子前。她没有开口，看得出，她的嘴都在微微抖动。
“坐，别害怕。”高光笑着摆摆手，让李雪绛坐下。
李雪绛谨慎地轻轻拉过椅子，坐下，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高光抿抿嘴，问道：“那天那个男子的长相，你还有印象吗？”
李雪绛终于抬起了头，努力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有一点儿。他把我按在绿化带上时，脸都要贴到我的眼睛上了，所以，还有一点儿印象。而且，他离开时我也一直害怕地盯着他，体型也大致记得。”
高光点了点头，转头对小李道：“小李，去叫小刘过来。”
小刘的全名是刘德先，是个画像师，且水平挺高，这几年帮高光画的像，都与真正被抓获的罪犯很像。
很快，小李就回来了，刘德先拿着纸笔，坐到高光身边。
“把你知道的凶手长相说给他听。”高光对李雪绛道，“我和徒弟们先走了，你们画完叫我。”他拍拍刘德先的肩膀，和小李、小宋离开了办公室。
“您让他俩在您办公室里画？”小李皱眉问道。
高光笑着解释道：“嗯。这个案子这么大，就让他们在我办公室里画吧。环境好，小姑娘不会那么紧张。要是在那个地方，她会有点儿害怕的。也许会把什么重要的细节给忘了。”高光是个很通情达理的警察，对人民群众一向很照顾，不像很多其他人，总是对这些老百姓很不耐烦。在这一点上，小宋和小李都很敬佩他。
“对了，师傅，我们去哪里呀？”出了市局大门，小宋突然问道。
高光叹口气，道：“还能去哪儿啊。现在我们就怀疑肖默这个家伙了。我亲自再去看看他。”
很快，他们就驱车到了肖默家。
今天是周日，肖默在家。他正在准备跟踪陈岩和云风的事。虽然已经有五起案子了，但人，终究还是要查下去的。还要再找个机会，把夏永良拉进他们队里来。毕竟，他们队里把受害者家属拉进计划中已经是个传统了。只要有统一的目标，再加上团结一致共同破案，他很有信心，凶手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抓到的。正在幻想自己和队员们抓到那个人的场景时，高光就来了。
但他早就想到过高光很有可能会再来试探他，毕竟，查不出来时，只有来找他这个最有嫌疑的家伙了。但他也很自信，因为，案子不是他做的，而这一次，还有坚定的不在场证明。
那天夏永良妻女死的全天，他都在公司工作，由于当天要加班，他晚上八点钟才回家。而回家后他一直都在家中看电视、看书，小区门口的监控只拍到他进入小区，直到第二天上午六点才拍到他离开。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有了留意监控的习惯，他知道小区门口有一个监控探头，而他每天上下班一定都会经过。因此，他才如此自信。
既然那个人杀人时他没有外出，一直呆在家里，那个高光一定要排除对他的嫌疑了。想到这里，他从容不迫地开始了和高光的谈话。
“我知道你们要问我什么。”还没等高光开口，肖默就轻声说起来，“你们，还是怀疑是我杀的人，对吧？但是，那些人确实不是我杀的，我只想破案，为妻女报仇，这有错吗？你们动脑子想一想，我会杀死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吗？然后，再杀死其他人的老婆和孩子？警官，我虽然不是暴发户，也算事业有成，有份稳定的工作了吧？我干吗去冒死刑的风险去杀死这么多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抱怨的话，肖默剧烈地喘息着，但目光中依旧有一丝不满。
高光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轻声笑了笑。“你那么着急干吗？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发现不是你，我们自然会再调查其他人了。我上次就说不再怀疑你了，这一回，告诉你实情吧，是查不下去了，才来再找你一回的。”他温和地说道。
肖默半信半疑地盯着他，而小宋小李却不免有些吃惊。以前的调查，从来都没有老大说给被调查人调查进度的情况。说重点儿，这是违反纪律，说轻点儿，这是丢自己的脸。但下属毕竟是下属，当然不会反驳什么。
“我有不在场证明。”肖默突然开口了，“你们可以自己查。”
“什么？！”小宋小李二人惊得目瞪口呆。二人虽也不太相信案子是他做的，但却怎么也想不到，人家居然会有不在场证明。
而高光则显得很镇定。如果一个人不是凶手，那这么多起案子出来了，怎么可能连个不在场证明都没有？那也太倒霉了。
“是什么？”他平静地问道。
“案子是8月16日出的。那天，我一直在公司上班，由于当天加了会儿班，八点钟才回家。而回家后，我一直呆在家里，直到次日六点才出小区上班，不具备作案时间。小区门口有个监控，你们可以派人去查。”说完，他自信满满地望向高光。
高光冲他笑了笑，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们会去查的。而今天，我希望你可以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和你朋友们的故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成立了一个寻凶组，想寻找凶手。可是，你们找人的方式可是大有问题的。没有人破案会先找到一个人，再把他往案件中去代入，看他符合不符合条件，从而判断他是不是凶手。如果符合又不是呢？如果你们找对了人，又把他从感性上排除了呢？这样做，风险很大。所以，我想问你的是，你们准备接下去该怎么查，要知道，一个一个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仅永远都不可能找到，还浪费时间。”
肖默一时无语。他也知道，他们的方法很有问题。可是，那又该怎么办呢？他们组里没有一个人懂刑侦，工作不好做。只有用最笨的方法，一个人一个人排除了。如果一个人也不是，或者把真正的凶手落掉了，后果不堪设想。但他们只是普通人，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想报仇却又不知道如何报，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见他不说话，高光重新开口，说了几句令肖默不敢置信的话：“让夏永良加入你们吧，他是个警察，对你们的调查，会有帮助的。如果你们自己去找他，他一个体制内的人，不可能同意，但我开口了，他就一定会同意的。希望你们可以最终查出凶手，当然，我们也会努力的。相信我，我们最终一定可以找到凶手！”
肖默望着高光奇异的举动，无力地笑了笑，还是开口道：“谢谢您了。”
高光点了下头，小宋和小李依旧不敢相信地小心看着他。
“但你一定要有个计划。让夏永良加入你们后，就一定会好起来的。他虽然只是个小警员，办案经验不足，但他毕竟是从警校出来的，受过专业训练。有他在你们寻凶组，会有帮助的。”高光冲肖默眨了下眼睛。
肖默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市局刑侦队队长，现在还是专案组总负责人之一，会如此关心一个微不足道的民间小组织的查案方法。哪怕是像宋鑫诚、李秦峰这种小警察，也明显对他的寻凶组不屑一顾呀。
但奇怪归奇怪，他还是很感激高光的。他根本没想到夏永良会是个警察。如果自己直接冒冒失失地登门拜访，这家伙官再小也是个警察，万一直接当机立断，把他们举报了，那不仅自己完蛋了，还要顺带着那几个成员一起完蛋。那不是凶手抓不着，自己先垮了吗。现在高光去和夏永良一说，他再一加入，也许，真的会对接下去的查案方向有所帮助呢。
而且，现如今他高光批准了肖默组织的存在，接下去的调查，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进行，不用害怕某一天突然被抓了。
“那，你们的行动的正式展开，就从夏永良的加入开始吧！”高光打断了肖默的思绪，大声说道。
肖默站起身来，冲高光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没有您的帮助，或许，我们真的会什么也查不出了。”他的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他从心底里感谢高光的插手。也许，他真的会在抬手之劳中，改变他、叶伟、方志亮、林临四个人的命运。也从而改变了寻凶组的命运。
又客套了一番后，高光带着两个徒弟离开。
在回市局的路上，小宋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您为什么要帮助他？难道，到时候让他一个平民百姓，抓住凶手？那不丢死人了！”
高光皱眉道：“当然不是了。我们最后查了半天，结果让这么一个不懂刑侦的小程序员抓到凶手，你也不想想后果有多严重。就算人最后真的被他抓到，那也不能对外公布案子是由一个热心群众破的。那市局的脸往哪儿放？我帮他肖默一回，让他相信我们，愿意帮助我们了，这对破案也有利呀。”
“可是，让那个小警察加入他的队里，不太合适吧。”小李低声问道。
高光推了他一把，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回答他：“你是不是傻了啊，李秦峰，插个警察进他的队里，有利于我们了解他们都在查什么东西啊。万一凶手真的是他或他们几个人，凶手不就被抓到了？就算肖默有意向我们隐瞒什么，他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岂不是很好？”
小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您还是有点儿怀疑他吗？上回找他，不是—”
“嗯，对，我承认我还是有点儿怀疑他。可是，他又不太像。总之，查到他进出小区的监控再下定论吧。唉，其实就算小区监控证实了他的话，也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因为他要是有同伙，就是那几个被害者家属或其他什么人，同样也可以作案。这事儿真是不好办啊！”
“虽然不好办，但我们也要想尽办法去办！就让夏永良加入他们的那个什么寻凶组，给我们当情报员！”小李大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愤怒，同时也有必胜的决心。
“我赞同李秦峰！”小宋也立刻附和道。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直接去找一趟他吧。跟他说明一下情况。”高光道。
小李皱眉道：“让我们去他家？为什么不让他来市局？”
高光无奈地解释道：“这也算是个卧底行动了，是要绝对保密的。最好，就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市局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知道了，可容易被肖默他们知道。而且，万一让领导知道了，更不好办。他们会觉得我们这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私自行动，窥探他人隐私。可他们又不懂刑侦，要是有确凿的证据，还去安排什么卧底呀，直接把他给抓了不得了？所以，去他家，更安全，更保险，不容易被人发现我们的计划。”
“哦，还是师父您想得周到，以后我会多向您学习的。”小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道。
高光温和地冲他微微一笑，道：“多动动脑子，多考虑外界因素，这样做事才会严谨、全面。”
三个人接下去又讨论了一会儿案情，偶尔说几句幽默的话，气氛很快便活跃了起来。
很快，三人就到了夏永良家。现在他本来应该在派出所工作，但由于一下子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伤心过度，便请假七天在家休养。
对方开门后，高光看到的是一个面色苍白，头发凌乱不堪的中年男子，他不认识高光，低声问道：“请问您找谁？”
高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是市局刑侦队队长高光，现在负责你妻女的案子。这两位是我的队员。”
夏永良向三个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默默地把他们领进了屋子。小宋轻轻带上了门。
“屋子最近没收拾，有点儿乱。请见谅。坐吧，直接说事。”
警察果真是警察，一上来就不再客套，直入主题。这样挺好。高光想道。四个人各自落座后，小宋和小李都看向了高光。显然，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警察也有几年了，他们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事。
高光倒是不太紧张，从容不迫地道：“夏永良，在开始谈话之前，我得先告知你，今天我们要说的事是完全保密的，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同事们，好吗？”
夏永良爽快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他当然知道，正在侦办的案件是绝对保密的，因此并不惊讶。
“我们正在怀疑一个人，我请求你作为卧底，去接近他，向我汇报他的一举一动。你可以胜任吗？”高光未做任何隐瞒，直接实话实说道。
夏永良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坚定地道：“可以。我该怎么做？这是我妻女的仇人，也更是我的仇人。如果他真是凶手，那我一定会尽全力把他揪出来！”
“好，你听我说。”高光把让他潜入寻凶组，装成肖默的一个队员的情况基本讲了一下，又讲了很多叮嘱的话，也就是讲如何隐蔽自己，不被他人看出破绽，等等。他们四个人谈了很久，期间，夏永良一直耐心听着，极少插嘴。
高光终于说完后，夏永良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高警官，那我需要向肖默提供帮助吗？还是说，假装帮助他就行了？”刚才高光在解释任务时告诉了夏永良他的姓名，所以他才知道这个刑侦队队长叫高光。
高光想了一下，很快回答道：“真真假假吧。如果最后他们真的找到那个家伙了，要记得赶紧通知我们。”
“好的，我知道了。”夏永良认真地回答道。
“行了！”高光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声道，“明天找个机会见见肖默。去休息吧。”
夏永良把三个人送到门口，待目送他们离开后，便回屋了。
他只是个派出所的小民警，平时也就是管管市场纠纷，老百姓打架这种事，最多处理一下像盗窃珠宝、抢劫银行这种小案子。如今，他要做只有刑警才有机会做的卧底工作了，心中既激动又紧张。
激动的是，他终于有机会干自己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卧底任务了；紧张的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万一被识破，麻烦就大了。如果那个肖默真的是个连环杀手，那自己岂不是会被他无情杀害？
但无论如何，一个市局刑侦队队长要自己去干什么事，自己自然不会反抗。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事儿干定了。夏永良在家中慢慢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心中胡乱思考着。
在叶伟的房子中。肖默、叶伟、方志亮、林临齐聚一堂。高光刚刚离开肖默的房子，他就发通知让全体成员在叶伟家集合。新成员要加入，以及新案件的出现，这些情况，他无论如何也得让成员们知晓。
简单讲完具体情况后，首先，对于一个警察的加入，大家都有点儿忐忑不安。林临这个刑辩律师首先开口了：“我认为，不应该让一个警察进入我们的组织。高光他哪里会有那么好心，要知道，在市局工作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了，他怎么可能还有功夫管我们的事？弄不好，他是怀疑我们是凶手，想插个人进来，调查我们在干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应该不会吧？”叶伟皱了皱眉，“高光那次来走访我们的成员，不是撞到我们在一起了吗？他那回表了态，说要和我们站在一起了呀。”
林临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他是一个警察，这一点请你不要忘了。他的任务，就是抓人，他不可能会包庇罪犯的，这简直就是在和他的仕途开玩笑。”
肖默打断了他们的争论：“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高光让我把他加进来，我不可能拒绝，这样他一定会起疑的。就算我不同意，他要真是想插个人进我们队里来，有的是办法。所以，这个夏永良进入我们的寻凶组的事，我只是通知你们一下。明晚八点，在我家集合。这事儿定了。”
那就说案子吧。”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志亮沉重地低声道。
全体人员都静了下来。这是他们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第五起案子也出来了，这个城市，还要疯多久、还要黑暗多久？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调查，别无它选。
“我先来说吧。”林临慢慢地开口了。“我知道，这已经是第五起命案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些命案的受害者家属。我们别无它选，我们是一定要复仇的。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刑辩律师，做这种事，显然是违背职业道德的。但我还是要做！相信在刚开始干时，各位都进行过心理斗争，但是，人，就是要为自己而活，自己的选择，只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就应该为之坚持和奋斗！我们都不能忘记自己的初衷！”林临激动地说完这些话，把头转向了肖默。
肖默心领神会地从背包中拿出了陈岩和云风的个人信息表。“我们大家最近都很忙，没有时间进行调查。但是现在第五起命案都出来了，杀的还是一个警察的亲属。谁敢肯定不会有第六起、第七起？所以，我决定，我们应该重启调查了。必须抓住他，给那些女人和孩子们一个交代！”
他把个人信息单放到桌子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它们的上面。“陈岩，多次家暴自己的妻女，被判了刑。刑满释放后，似乎行为开始正当，但他很有可能会对把自己告上法庭的妻女怀恨在心，从而报复了社会，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但他只是个小学学历，在农村上到小学六年级就辍学在家干农活了，刚满十六岁就下了煤矿，一直到现在，依旧是个煤矿工人。我带领方志亮一起暗中调查他。
“而云风，曾杀过他的妻女。在监狱中整整呆了十二年，被送出后负责定期“慰问”的警察说出狱后表现不错。但一个杀了自己妻女，却不留任何痕迹，甚至伪造了不在场证明的人，还是个高中学历，一定是个极其聪明的人。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依旧有杀人的欲望。还是由叶伟带着林临、以及即将加入我们的夏永良来调查他。还是按照原有计划，最后去他俩的家，观察他们在家中的情况，判断他们是凶手的可能性。大家有意见吗？”
方志亮开口了：“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后爸是个警察。如果需要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他一定会尽可能帮忙的。”
“我们队里要新加入的就是个警察。你忘了吧？”叶伟笑着道，“不过谢谢你啦。”
大家又在肖默和叶伟的带领下熟悉了一遍跟踪的具体方案，有几天需要请假跟踪，也没有人提出抗议。
“行了，今天的聚会就到这儿了。”肖默最终郑重其事地道，“我宣布，寻凶组的行动，重新开始！”
大家虽然都是成年人了，但依旧象征性地鼓起了掌。每个人疲惫的脸上都显现出对寻凶组未来的无限向往。
“散了吧！”叶伟用力拍拍手。把方志亮和林临送出屋子，他用力拍了拍肖默的肩膀，低声道：“保重，兄弟。”
肖默点了点头，迟疑片刻，也道：“你也一样。”
两个寻凶组发起人，早已成了最好的兄弟。当然，寻凶组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兄弟。也许，甚至还包括要新加入他们的小警察夏永良。他们，永远都会并肩作战，直至胜利的那一刻。如果抓不到他，那就是死亡的那一刻。
走出叶伟所在的小区，肖默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那，是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