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契约
从愚人船返回后，疲惫的顾墨第一时间查看起自身的状况，没有任何异常，他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不少。
灵性已然完全恢复，疲惫只是心理作用。
不知道为什么，顾墨返回后感觉这只傻鸟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与自己有关。
「是之前和那位存在的沟通影响到了吗？」
顾墨看着傻鸟，尝试着获取它的信息，这一看倒是给了顾墨一个惊喜。
【千目岁鸦（蜕变中）】
【品质：伪秘箓壹·超凡羽类】
【超凡出处：异烟世界·神迹】
【源流：火星天·羽】
【志述：本为异烟世界一只普通乌鸦，因与愚人船调查员接触时，调查员意外触动神迹与▼◆●▲发生沟通，幸运吸收到一缕气息，从而产生蜕变....潜力极佳】
「果然如此么，是与那位存在意外产生的沟通影响到了现实？」
顾墨看着眼前陷入沉睡的小东西，摩挲着下巴，在考虑是否要在签订“羽之契”后进行原先准备的“异化”。
按照顾墨的推断，“异化”这一项权能更像是以自身的超凡之力为基础，制造出简化版的秘种，从而引导晋升。
如今这只傻鸟陷入沉睡蜕变，需要的正是大量超凡物质和能量以补全自身，理论上来说，“异化”确实可行，但是顾墨并不清楚他行使“异化”权能后是否和“蜕变”本身发生冲突。
如此一来就有可能造成晋升失败甚至是秩序偏移或者是失控。
“你可真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顾墨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距离服务生离开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估摸着也应该快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客房的门铃响了起来，顾墨将小东XZ好，便打开了房门，从服务生手中接过所需要的材料。
服务生虽然好奇顾墨这位客人买这些东西用作什么，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冒失的提出这些疑问。
拿到材料后的顾墨开始清点，香炉，罗生花，金银草，象征着契约领域的宝剑树树叶，三根檀香，与灵性力量有关的槐木和桃木，还有一柄玉制小刀。
其他物品都好了弄到，除了那柄玉制小刀，顾墨本来已经做好拿银质小刀作为替代品的打算，没想到还真买到了一柄玉制的，虽然材料一般，但也够用了。
材料到手，顾墨还需要对小刀进行一点加工，指尖释放出“魔法烟”，开始对玉刀进行雕刻。
这次对于“魔法烟”的操控，顾墨感觉轻松了不少，或者说是感觉灵性的消耗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
“灵性有了提升吗，看来是总量提高了，马库斯说的没错，冥想确实可以有效的提升灵性，不过也可能是跟我之前直视了那位至高无上的神秘存在有关。”
顾墨操控着“魔法烟”，缓慢而又精细的对玉刀进行着雕琢，刻上象征着灵界与契约的秘纹和灵文，这些知识，都是在晋升到鸦侍时获取的。
雕刻花纹的工作量并不算大，以顾墨如今的灵性总量可以较为轻松的完成，按照顾墨的估计，他现在已经跨越了秘箓壹入门的门槛，到达了秘箓壹下位阶段。
当最后一笔雕刻好，顾墨开始布置仪式所需要的祭坛或者说仪轨。
所谓祭日于坛，祭月于坎，以别幽冥，以致上下；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注1】
超凡之位格，不知超越凡间帝皇凡几。
顾墨于香炉中灌满清水，将玉制小刀浸入其中，口中以山海灵文颂念道：
“上事天，下事地，以事鬼神。”
“今为坛而盟，为祭以契。”
....
“以吾之血，敬以上灵。”
“曰：神临。”
说罢咬破指尖，将血滴入炉中。
在血与水接触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刀尖和水中喷涌而出，它们充满灵性，与周围的空气相勾连，在方圆一米的范围内，形成了一堵密封之墙，隔绝外界的干扰。
顾墨将玉制小刀取出，横置于炉前，取来檀香，插入炉中，在灵性力量的干涉下，檀香稳稳固定在水中，接着顾墨又以精神与物质摩擦，按照先中再右后左的顺序，依次点燃了三根檀香。
缕缕烟气，在香炉上方盘旋。
顾墨紧接着取来罗生花，金银草，碾碎后得到汁液，涂抹在小刀上。
又切割下些许槐木屑和桃木屑，洒进香炉中，落在三根正在燃烧的檀香上。
嘶！
忽然一阵雾气弥漫，一切都变得神秘起来。
烟与雾缭绕，顾墨又拿起槐木和桃木，在其上分别刻下了两道咒文，代表着灵界和契约。
到了这里，他一手托着乌鸦，一只手拿着小刀，用刀尖刺破了其额头的皮肤，手指轻扣，打开了灵视。
又有无形而蓬勃的力量散发而出，顾墨低声吟诵道：
“吾今立誓。”
“缔结契约。”
“以灵相知。”
“以性相结。”
“山海神灵。”
“证吾心诚。”
....
烟与雾随着顾墨的念诵盘旋的越来越快，包裹着他和手上的小东西。
这一刻，顾墨的灵性与小东西的灵性相连，随着烟与雾散去，顾墨发现自身已经置于一座高山之上，四周都被灰色的雾气包裹。
顾墨知道，这里是灵界的某地。
抬眼看去，原本的小东西已经现出本相，那个名为“千目岁鸦”的样貌，也是小东西的灵魂所展现的真正姿态。
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球体。
一个镂空的，内部交错纵横着无数漆黑树杈的球体。
球内无数的枝蔓纵横相连，每一个末梢或是连接处，便生长着一只眼睛。
它们闪烁着，或是愤怒，或是怨恨，或是恐惧亦或者是疯狂，那是七情六欲，那是灾厄的气息....
而巨大黑色树球的最中心，沉睡着一具乌鸦躯体。
顾墨能感受到，这球体和乌鸦躯体是一体的，眼前这诡异生物，就是他房间中的小东西。
顾墨穿过枝桠，那一只只眼睛也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最终顾墨来到了球体深处。
他深出手，印在了它的额头中央。
一道奇异的符文从接触的位置闪烁而出，猛然振动。
契约达成！
顾墨还没来得及感受，又是一阵烟与雾袭来，一阵下坠感过后，已经身处在现实世界。
顾墨闭上眼睛，能清晰的感受到与手掌中那团温暖的联系，甚至可以察觉到这只傻鸟似乎在做梦？
过了一阵，他眼眸睁开，面前的三炷香已经快要燃烧殆尽，水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香灰，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只过了五分钟不到。
长呼一口气，顾墨按照与最开始相反的顺序熄灭檀香，将它们一一取出。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玉制小刀，随手将周围无形的灵性之墙划破。
一阵微风吹来，顾墨知道，这场契约仪式，已经彻底结束了。
如今的秘箓等阶还需要借助仪式才能契约，等达到更高阶段后，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收拾好桌上剩余的材料，将香炉中的水倒进下水道，一切摆放整齐后，顾墨坐在床上，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小东西，在经过蜕变后，再喊它傻鸟不太合适。
“你的本相，嗯，说起来还挺霸气的，既然已经签订了契约，总得给你个名字，本体是千目岁鸦，那叫你千岁好了。”
怀中的小东西似有所感，传来一道愉快的意念。
“究竟要不要试试‘异化’呢？”
顾墨沉吟着，他如今掌握的超凡方面的知识还是太少，冒然尝试可能得不偿失。
影响千岁的蜕变事小，如果造成堕落失控，在没有专业人员的处理下，自身相关经验也不足，可能会造成事态扩大。
“要是‘鸦侍’有卜卦，占卜之类的权能就好了，不知道共存途径的‘解密学者’有没有相关领域的权能。”
顾墨也考虑过愚人船新开发的功能推演，只可惜使用需要消耗神迹，现在顾墨身上连一点神迹都没有。
“麻烦啊。”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千岁这次蜕变不会要太长时间，根据两者间的联系，顾墨知道蜕变完成大概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算了还是不尝试了，从之前的感受来看，千岁的道路大概率和灾厄、情绪等领域有关，而我能提供的异化领域只有雷电和烟雾，与它的秘箓途径大概率相冲突，实在不行尝试异化出一件超凡器具好了。”
打定主意，顾墨打算直接异化出一件超凡器具，虽然关于超凡器具领域，天工机械集团所拥有的“造物者”途径才是专业的，他们所制造的超凡器具不仅能保证融合所需秘种的权能完整性，而且使用所需要的代价和副作用也是最低的。
至于顾墨的“异化”权能，如今所能制造的超凡器具能力肯定是阉割过的，但是副作用也小，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取来仪式用的玉制小刀和剩下的桃木槐木，顾墨以“异化”权能从指尖化出一团有着无数细小触须的肉块，这代表着顾墨所拥有的一部分权能，可以说是简化版的秘种。
因为不涉及本源，对于这部分消耗顾墨可以很快恢复。
同样的，如果这团简化的秘种所蕴含的超凡特性消耗完毕，那么制造出的超凡器具也会失去作用，需要及时充能，被异化的生物因为能够自身供给消耗，则不需要。
顾墨将肉块放置到小刀上，肉块渐渐增殖，逐渐包裹起刀与桃木还有槐木。
随着肉块完全包裹，小刀和另外两种材料竟然慢慢融化，原本呈现深红色的肉块也逐渐多出一抹玉色，如果不在意上面蠕动的触须，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件成色上好的血玉。
当所有材料融化，已经增殖平铺至小半个桌面的肉团开始收缩，触须开始消失，逐渐多出些树皮般的纹理，在外人看来是如此诡异，但在顾墨眼中，却是如此的美丽，这是一条新的道路，也是一个新的世界。
收缩的速度要比预想中快很多，大概三分钟左右，一把全长约一尺三寸，宽三寸，剑格呈乌鸦头颅形状的匕首出现在桌上。
顾墨拿起匕首端详，通体呈现血玉色，上面有着树皮般的纹理，材质非金非玉，非木非石，拿在手上有股血肉相连的感觉，随着探查下去，眼前浮现出匕首的详细信息。
【匕首·雾中雷音】
【品质：伪秘箓壹·器】
【超凡出处：顾墨】
【源流：金星天·白帝（伪）】
【志述：愚人船首席调查员顾墨于异烟世界通过“异化”权能所铸造，固有能力：每天可以释放雷击三次；幻化雾气可产生幻象干扰敌人感知，半径两米，持续时间每日45秒。负面效果：匕首持有者会不自觉的躲藏在阴暗处，每七十二小时需要喂食匕首血液150ml】
【注：代价可豁免】
「看起来还不错。」
顾墨持着匕首，顺手舞了几个刀花，感觉如臂指使。
而秘种与自身的契合度提高，让其感觉对于这具身体的掌控更加深入。
因此，匕首在顾墨之间飞舞，宛如一只血色的蝴蝶。
一层薄薄的雾气从匕首上蔓延开来，逐渐扩散，若有外人在旁观察，会发觉顾墨本身在慢慢变得虚幻，原地只剩下一团薄雾。
顾墨不再催动匕首，薄雾逐渐消散，他的身形又出现在房间内。
“还挺好用。”
顾墨嘀咕道，刚刚在催动匕首时，顾墨趁机通过镜子进行观察，对于大致效果已经有了了解。
现在所需要做的，只有等待千岁完成蜕变了。
顾墨将“雾中雷音”放好，返回到床上，进行新一轮的冥想，他的灵性总量虽然提升了，但在之前一样有不小的消耗。
房间中一大一小，各自占据了床上一块位置，进行着冥想和蜕变。
....
时间不断流逝，千岁的蜕变也终于结束，在蜕变最终完成的那一刻，借着与千岁的联系，顾墨也从浅层冥想中苏醒过来，看到千岁蜕变的最终幕。
充满灾厄气息的黑雾如墨迹般在千岁四周环绕，最后没入千岁的身躯，金色的花纹从羽毛上显现又消失，顾墨看的真切，仿佛一只只眼睛。
当最后的黑雾消失时，千岁睁开了眼，发出了一声在物质界无法听到的鸦啼，却在另一个层面，掀起了一片涟漪。
就在此时，一阵消息提示音响起，有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发送人：带队老师
【注1】“祭日于坛，祭月于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礼记·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