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蓝一贵的算盘
在窜货场谈生意，最怕的是有人呛行，不管您是买方还是卖方，一旦有人插手，这笔生意大抵都是谈不成的。
所以这窜货场向来有个规矩，无论是再好的物件儿，只要有人先上手看来，旁的一位您哪怕是再喜欢，也得等人谈罢后再上手。
北京城的窜货场比不得国外的拍卖会，一个物件儿瞧准喽，往拍卖台上一扔，价高者得，干脆利落。
可咱中国人讲的就是一个含蓄，所谓财不外露，你那般明目张胆的拍卖，不是给自己往家里招祸事吗？
若是太平盛世，无非惹人妒忌一番；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这种行为与自寻死路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窜货场里谈买卖又有了新的方式，叫做“袖里数乾坤”。
这种“袖内谈价”的方式解决了很多不必要的⿇烦，对于买家和卖家如果互相讲价很可能存在谈不拢伤了和⽓的情况，⽽通过袖⼝摸⼿，就算没有交易成功，也不会失了⾯⼦。
其次，这样谈价有很好的隐蔽性，如果这轮交易不成功，别⼈也不知道买家的出价，这样也不影响他下⼀轮的讨价还价。
当然，洋人一般使用不了这种方法，谁让他们没穿着长袍大褂呢！
总之，按窜货场的规矩，如果韩子奇想要出手那天青无纹水仙盆，那么他就要在窜货场里选好了位置，把东西摆出来，等人一个一个的上前问价。
这么袖里乾坤玩儿上几回，把各方买家出的价格进行比较，选一个自己满意的买家，私底下协商也好，当众同意也罢，这才方便把东西给“让”出去。
这禄大人虽说也穿着长袍大褂，也会这袖里乾坤的手段，但他直接来窜货场找韩子奇，显然是坏了规矩的，因为对方并没有想着出手物件儿啊！
所以，即便蓝一贵等人上前呛行，对方也无法说出个什么不是来，毕竟是他乱规矩在先。
“蓝掌柜，多谢您老惦记，那件儿东西我师爷实在喜欢，当天拿回去之后，他老人家就爱不释手，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捧到被窝里。”
“我这当小辈儿的，承蒙他老人家一路提携，这才堪堪有了个能糊口的买卖，平日里我也没什么能孝敬他的，那盆子既然他老人家喜欢，那我也就没出手的意思了。”
韩子奇满是歉意的拒绝了蓝一贵的出价，还费尽口舌的解释了一番。
古语有云“百善孝为先”，韩子奇搬出孝道这么一杆大旗出来，任谁也不能再继续勉强他了。
一旁的密斯特禄知道，这个小年轻人看似在拒绝蓝一贵，实则是在拒绝自己这个洋人！
“小韩掌柜，你回去之后可以和老掌柜的讲一下，你告诉老梁掌柜，那件东西我禄大人志在必得，只要他出的起价，我就给的起钱！”禄大人临走之前，半是诚恳半是威胁的撂下了这么句话来……
“这是怎么个情况？”
那边禄大人气冲冲的走了，一直跟着他的范五爷却没陪着一起离去，而是拽过一边的王财，一脸疑惑的问起事情的缘由来。
身为八旗子弟，虽说现在落魄了，但范五爷一向看不起洋人，之所以粘着禄大人也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涉及到原则问题，他是决计不肯让步的！
那边王财给范五爷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边韩子奇则朝蓝一贵一行人拱手致谢。
“小子这里多谢蓝掌柜解围了！”韩子奇朝一众人等作揖致谢。
“哪里哪里。”蓝一贵笑呵呵的回了一礼，“小韩掌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看咱们这琉璃厂很快就要出一个大人物了哈！”
“蓝掌柜的过誉了，我那铺子在通州呢，离咱这琉璃厂查着八十里地呢！”韩子奇自我调侃道。
“哈哈哈……”蓝一贵依旧是笑眯眯的，“小韩掌柜可真幽默，那咱们回见？”
“回见。”韩子奇也向对方告辞，并侧身让对方先行。
“小韩掌柜要是觉得那盆儿麻烦，不妨把它匀给我，价钱吗，咱好商量……”靠近韩子奇的时候，蓝一贵微微停了一下，咬着耳机向韩子奇说道。
韩子奇微微笑了笑，没有给对方回应。
好一个蓝半张，能在琉璃厂这条街上混出诺大名头的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直到事情的最后，他才堪堪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蓝一贵这一波操作，先是帮韩子奇解围，在韩子奇那里刷了一波好感。同时也恰好通过韩子奇之口，让竞争对手禄大人无功而返。
这中间，他虽说有得罪禄大人的嫌疑，但生意场上向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何况对于一向务实的洋人来说这根本也算不上得罪。
那边禄大人盯上的是韩子奇，虽说算得上是个少年天才，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城府又能有多深。
至于韩子奇的师爷梁有德，蓝一贵对他的性格也有一定把握，那老头子本就是个怕事儿的人，何况前头还有大帅府那么一档子事，禄大人这么一威胁，那天青无纹水仙盆少不得就要出手。
这一老一少二人，既不敢得罪禄大人这么个洋人，也不忍心把天青无纹水仙盆这么一件儿国宝级的东西卖给洋人。
这番算来算去，他们只要想脱手，那这天青无纹水仙盆说不得就会落在自己手里！
至于那禄大人之后找后账，可以啊，只要他够有钱，那自己把这盆子卖给他也无妨，被逼无奈吗！
何况，即是开门做了这古玩生意，大家本就该是利益至上的买卖人，管他什么洋人国人，谁给的钱多卖给谁不就得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韩子奇这下算是明白了，这琉璃厂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无论自己愿意与否，这天青无纹水仙盆已经不适合接着留在手里了。
只是……
他现在对“物华天宝阁”微微有了一些怨念，这系统解锁的也太慢了一些，不然他哪里会在乎这些小麻烦！
目前物华天宝阁的几项功能，经过长时间的探索，韩子奇算是有所了解，只是未能全部解锁而已。
文华值：消耗品，相当于是系统货币，无论是鉴宝或者修复等其他功能，都需要付出一定点数。
鉴宝台：第一个解锁的功能，可以用来鉴别物品的生产日期。
修宝楼：耗费了1000点文华值才可以点亮，功能如名字那般，可以用来对文物做出一定程度的修护，当然需要损耗一定的文华值。
藏宝阁目前暂未点亮，韩子奇估计这应该是个类似于空间法宝类的东西。
至于仿宝阁，顾名思义，应该是可以对文物进行仿造的功能，可惜以他目前的文华值，暂时还不能解锁，自然韩子奇也无法得知这仿出来的物件儿和真品之间的差距究竟能有多大。
事已至此，他只好去想另外的方法来应对这个所谓的禄大人。
区区一个洋鬼子而已，韩子奇就不信在这卧虎藏龙的琉璃厂里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