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她的生日
“我看过你的作文。”钟翌晨嘴角带笑，一边喝着同样的果汁，一边说:“高一年级第一次月考优秀作文展。姜南，满分，我曾端着这杯人鱼眼泪与海洋畅谈往事，我听见甘甜流经喉咙……”
“停。”这种在当事人面前朗诵她的文章，实在是坏透了。姜南当场尴尬出地球。
钟翌晨拎着汤包给姜南看:“这家汤包很出名的，姜烨应该会喜欢。等一会，会有牛奶送过来，我在网上订的。”
“谢谢你。”
钟翌晨拉了她一把，“小心车。”然后歪着头，淡淡地笑着看她:“都会好起来的，过马路要注意安全啊。”
“嗯，好。”此时的姜南，虽然有着霍家鼎力相助，有着霍屿帆和钟翌晨的帮忙，可她莫名地只想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自我毁灭。
她看不懂张秀媛，也无法真的彻底成为霍家的女儿。
到了病房。
“汤包。”姜南递给姜烨。
霍屿帆正好也拎着牛奶走进来:“牛奶也到了。”
钟翌晨正想把油泼面递给他，结果他拉着姜南到走廊去了。
“姜南，爸妈希望把姜烨转到南都市人民医院去，下周老霍的朋友从国外回来，他是很优秀的医生，这对姜烨是最好的。”
姜南爽快答应:“好。”
她现在最大的心事就是姜烨失去了右腿这件事。
她又深知仅凭一己之力，姜烨不会好起来，生活只会因为她拒绝霍家的好意而雪上加霜。
更何况，她，当真是被拐的吗？
一周后，转院到南都，霍祖慎和苏想年接机。
“姜南。”苏想年克制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搂住她的肩:“孩子，你受罪了。”然后，苏想年的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儿。
姜南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开来，眼泪涌上眼眶，开口想叫一声妈，可是想开口，那声“妈”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妈，我们先去医院。”霍屿帆看着她们。
“好，走吧。”她们四个人在前面走，苏想年紧紧抓着姜南的手，就这么一直握着，生怕再一次失去她。
钟翌晨跟在他们后面，想着钟望黎调查姜家的事情，姜烨，是南都哪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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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姜南，晚上回家吃饭吧。”霍祖慎盛情邀请。
姜南本想拒绝，那个医界大牛程漾开口:“小朋友，老霍这次请我回来，下血本了啊可是。”
霍祖慎虽与程漾是高中同学，关系尚可。但是程漾这个人非常有自己的想法，事事随心而做，但是一旦做了，就务必做到极致。
他本想在国外待到十二月，这么长时间足够他跟他的团队研制出空前厉害的医疗器械。
奈何霍祖慎花心思，愿意投入一大笔资金来供他研发，并且为他引荐了著名生物医学专家唐侦。
唐侦是钟向晚在国外的挚交。因此，层层原因，使得程漾愿意抛下国外的一切出现在这里。
“真的要谢谢霍叔叔了，还有程叔叔。”姜南发自肺腑地道谢，毕竟姜烨还躺在病床上，是霍家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
苏想年搂搂她的肩:“姜南，这里交给林叔，我们回去吧。”
“姜烨。”姜南站在原地看着姜烨，虽然放心，但是她心里实在挂念他。
“姐，你去吧。我好多了。”姜烨笑着对姜南说。
“这小朋友乖巧。”苏想年走过去，拿起床头上的书:“你喜欢看书？”
“躺床上没事就看看书，不然太无聊啦。”姜烨这一刻才像个小孩子。
“喜欢看书好。”苏想年说:“阿姨今天跟姐姐去吃饭，晚点再来看你。”
“好，阿姨，你让我姐多吃点。她平时都不舍得吃饭，你看她瘦的呀。”
“好，我今天看着她好好吃饭。”苏想年半开玩笑似地说，笑着。
这时的苏想年，是姜烨人生里的第二束光，温暖明亮。
“阿姨你和姐姐好像。”姜烨说完，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只有苏想年脸上挂着笑，眼睛莫名红红的。
“我们走吧。”程漾笑呵呵地说。
“你们放心去吧。”林叔一会忙活着削苹果，一会忙活着收拾换洗衣物，不亦乐乎。
留林叔在这里。他们五个人一同去霍家吃饭。
虽然和舒然是邻居，她去过舒然家。舒然家里的装饰更多是艺术感。而霍家则是锋芒毕露的阔气。
说实话，她被这豪华的装饰一下子震住了，不知所措起来。
“这里离医院近，如果住家里会方便些。”苏想年一边洗手，一边准备去切水果。
霍屿帆往前走，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姜南，你可以住在这个房间。”
“每年，他们布置房间的时候，都会多布置出来一间。”
姜南低声回应了一句什么，霍屿帆没有听清。然后他走进房间，拉开窗帘，推开窗:“这个房间的景色超级好，你站在这，能看见钟家！”
姜南走过去，她感觉这几步路，她仿佛走了好多好多年，像一场一碰即碎的噩梦。
可窗外的好景那么真实，提醒她，也许这不是噩梦。
“姜南，吃水果。”苏想年端进来果盘，放在偌大的卧室里，精巧的玻璃桌上。
“谢谢您。”姜南有点惊慌地转过身，面向苏想年。她惊呆地放大瞳孔，那个果盘堆得满满的，像个小山，一碰就会洒落一地。
“阿帆，拿给妹妹吃。”苏想年对着霍屿帆细声交代。
“知道了妈。”霍屿帆看了一眼姜南，发觉她有些不自在，“您不是要露一手吗，赶紧去忙吧。”
“行，好…那水果记得吃哈。”苏想年攥着围裙，边退后几步，边开心地笑着说。
“辛苦您了。”苏想年系着围裙的样子，让姜南既感到陌生，又觉得温暖。她此时想到的是远在雨城的另一个女人，对她偏爱的那个女人。
她多年的教育告诉她，那个女人是一个罪人。她从人贩子手中买她，又对捡来的另一个孩子不管不顾甚至暴力相加。
可多年的教育也时刻提醒她，她们之间的情感是真实存在的。她无法顾忌到情感的前提是利益还是什么，她只知道，在钟家还未调查姜家的时候，在她还没来南都的时候，在霍家还没出现的时候，她以为张秀媛就是她的生母。
现在，她当着张秀媛的面，喊别人爸妈。
“姜南，你这柜子里有好多零食！”霍屿帆提醒她。
房间的地上铺满了地毯，姜南走过去柜子跟前，霍屿帆坐下来。
姜南也顺势跟着坐下来。她拉开柜门，哗的一声，一堆零食从柜子里掉了出来。
“老妈说你应该会喜欢吃，我们在超市逛了一下午。”霍屿帆指着另一个柜子:“那边还有。”
姜南看着这些零食包装，似乎是在超市里她都没有见过的袋子，那些生僻的外文让她都无法学会打开方式。
“床底下的抽屉里还有给你准备的礼物。”霍屿帆刚说完，霍祖慎就出现在她卧室门口:“姜南，这些礼物，你苏姨可挑了不止一年。”
霍屿帆知道，老妈每年今天都会给妹妹选礼物，然后留着。
今天，六月二十七。正是妹妹的生日，所以爸妈用心良苦啊。
门口叮咚地响，苏想年喊霍屿帆:“阿帆开门！”
开门是钟翌晨，他早和霍屿帆商量好了。他下了飞机没有去医院，出了机场就去给姜南选生日礼物去了。
霍屿帆喊姜南出来。
姜南一看是钟翌晨，吃了一惊。看到他手中抱着的礼物，才发觉他刚刚并没有在医院。
“怎么，身边少了我是一件很难发现的事情吗？”钟翌晨把礼物递给她，是一个小小的系着蝴蝶结的盒子。精致的，她差点以为只有电影里才能见到。
可她现在在霍家门前，是的，今非昔比了。
“谢谢你。”姜南生硬地答了谢，不知该怎么邀请他一起吃饭。
“我先走啦。你好好吃饭。”他对姜南挥手，走进了电梯。
姜南没有留他，她知道留不住他。
他像一阵风吹过，她抓不住，也记不住。但是的确凉快了，在这个盛夏。
钟翌晨是知道霍家今天接姜南回家，团团圆圆不想打扰。
“阿帆，姜南，是翌晨吗？”苏想年问他们。
“嗯，他已经走了。”霍屿帆说着，把门带上。
“姜南，你尝尝我做的这个咸不咸。”苏想年夹了一块肉递给姜南。
姜南犹豫了一下，贴过去，咬在嘴里。
“正好。很好吃。”姜南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苏想年今天真的很开心。
“阿帆，快带妹妹去看今年的礼物！”苏想年突然想起来，然后喊霍祖慎:“老霍，快拿出来！”苏想年盖上锅盖，拽着围裙跑过去。
“好。”霍祖慎应声。
“你会喜欢的。”霍祖慎递给她一个相机。
“谢谢你们。”姜南只顾着道谢，并没有认真盯着相机看，她从来没用过，也用不明白。
“那是爸妈的礼物，喏！”霍屿帆也奉上一个盒子:“打开看看，这是哥哥的礼物。”
姜南开盒，是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这可比自己的老古董用起来舒服多了。
“谢谢哥哥。”姜南每一句道谢都发自肺腑，她的真诚让人钦佩。
吃饭的时候，加上程医生的助力，霍祖慎和苏想年与这个女儿的关系拉近不少。
饭后，苏想年自然而然地拉着她往里走:“这里是浴室，我给你拿干净的毛巾。你需要的里面尽管用。”她宠溺的语气差点让霍屿帆吃醋，或许他已经有点不开心了。只不过十六岁想隐藏一些不开心的情绪，还是极容易的。
“好的，谢谢m……您。”她知道这个世界亏欠了这个女人一个女儿，亏欠了十几年。可她，还是无法喊出那句妈。
洗澡的时候，她从浴缸里不小心滑了一下，把玻璃瓶装的洗发水打翻了。
家里三个人都迅速跑过来，站在门前，苏想年几乎趴到门上去了。“姜南，你怎么样了？”
“没事。洗发水碎了……”她愧疚而抱歉的语气，让人好心疼。
“那我给你递一瓶。”苏想年说着，从一旁的柜子里又拿了一瓶，两个大男人又回到各自的卧室去。
“妈，能帮我再递一件睡衣吗？”姜南小心翼翼地问。
苏想年听到这句妈，一下子又手忙脚乱起来，眼泪哗的掉落了满满一脸，满屋子找睡衣。她明明提前准备了好多姜南的睡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挑哪件。
经过三个人的讨论，挑了一件粉色小兔子睡衣。“南南，衣服递给你。”苏想年伸着胳膊递进来。
姜南接过，丝滑的质感，精致的刺绣，她穿上身，觉得自己的确像个被找回来的公主。
她轻轻地走回房间，一屁股窝在阳台旁边的沙发里，软绵绵的，空调也已经开了好久。屋里很凉快。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钟翌晨的礼物，是一本书，和一个星球模型。
他最喜欢的星球模型，在他心里那是最好的。
现在，送给姜南了。
姜南拿出来那本书，是三毛的《我的宝贝》。
她把星球模型放在书桌上，拨动一圈还会有音乐，妙极了。
她拿着书去床上睡觉，准备睡前看一会。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张她的百天照，相框背面写着:霍清焰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