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仁义客栈里的朱娘子
由于交通便利,官宦、商贾、驿差都会选择在苎麻投宿,因此这里的客栈、马店甚多。
“大少,你走路咋一瘸一瘸地呢?”阿诺问。
徐卓然正在四下搜寻,本想坚持到能在一处合心的店住下后再解决鞋子和脚的问题。
被阿诺一问,疼痛立刻就摧垮了他。
徐卓然的鞋子底磨烂了,从家里带来四季的衣服,吴桐和田志也都送了吃穿,唯独没人送鞋子。
雪水把鞋子湿透后,不知何时已经结成了冰。
他一直在咬牙忍耐,现在,实在忍不了了。
因为爹娘交待过,住店一定要住大店,要在繁华的地段入住。
此处比较僻静,原想再往镇子中心走一走的。
见身后有一处小店,店前斜挑了一个幌子“仁义客栈”。
“就住这吧?”徐卓然说。
客栈不大,木质二层小楼。
一楼是供住客们吃饭的饭厅,摆了四五张方木桌;
二楼有七八间客房。
客栈的跑堂、小二都是店老板身兼,他名叫朱仁义;店里的账房兼杂役是老板娘,人称朱娘子。
别看朱仁义长得像一个矮冬瓜,朱娘子却眉清目秀,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
后厨就一名厨师,是朱仁义的亲弟弟,名叫朱仁德,长得比哥哥略高一些,也是个胖子。
见进来的是个瘦削的孩子,朱娘子招呼也懒得打直接到后面去了。
朱仁义很不耐烦,胖脸上的五官挤做了一团:“店里住满了,你住别家去!”
角落的马棚里一匹骡马也没有,怎么说住满了呢?
看见朱仁义的德行,徐卓然也不想在这儿住,但是他的脚实在太痛了。
也许店主是担心自己拿不出银子吧。
他拿出一封五两的银子递过去:“我们只吃住一夜,这是预付的店钱。”
看见银子,朱仁义的脸终于舒展开:“行啊,有银子就行,我撵出去一个老住客的,也得让小爷您住上店!小爷!楼上请!”
徐卓然解下卫子背上的褡裢,再三叮嘱朱仁义:“一定要给我的驴子喂精饲料,到时候一起算账。”
如果单纯给骡马喂饲料,是算在店钱里,不再额外加钱的。
但是如果喂精饲料,是会多收几文钱的。
朱仁义一眼看见了徐卓然走路费劲:“小爷,您的鞋子......”
“就想问您,这里哪里有卖鞋子的?”徐卓然问。
“那可远了,走路得两个时辰,在镇子南边儿。您明天离开苎麻时会路过。”朱仁义盯着他的鞋子看看。
“小爷要是放心,我给您跑一趟,不过,一双鞋子得二两银子。”朱仁义眼中闪过狡黠。
出门这么久,什么样的人徐卓然从他们的眼神里也能看出一二。
水至清则无鱼,不让他捞点好处,他凭什么替自己跑腿呢。
朱仁义用一根棉线量了徐卓然的脚后说:“小爷脚上的鞋子也小了,不如买两双替换着穿。”
徐卓然从包袱里拿出十两银子,朱仁义看见了装银子的包儿,鼓囊囊的。
“辛苦店家,买两双棉的,再买两双单鞋。”徐卓然没注意朱仁义眼中除了狡黠又添了几分贪婪。
等鞋子的光景儿,徐卓然躺在床上,发现自己的脚被冻伤了,暖和过来之后,又红又肿的脚指头和脚后跟儿奇痒无比。
“这个店主的样子可不像好人啊!”阿诺提醒道。
徐卓然发现大鹏爱吃的谷子和阿诺的瓜子、松子都剩余不多了:“管他呢,咱们住一夜就走了。记得提醒我啊,你和大鹏的粮食让店主再准备一些。”
门被轻轻敲响,朱娘子端了热水进来,见徐卓然蜷在被窝里,她皮笑肉不笑地问:“小爷晚饭想吃些什么呀?我们这儿新进的有大雁、斑鸠......”
徐卓然打断了她的报菜,直接点了一份面和一份炒鸡蛋,然后嘱咐明早走的时候要带走些谷子等。
朱娘子转了转眼珠子:“谷子瓜子我这就去买,但是松子恐怕买不到,就是有也贵的很呐!”
“嗯,有就行!贵点无妨”徐卓然犹豫了一下:“婶婶,您知道脚要是冻肿了该怎么办?”
这一声“婶婶”,让朱娘子原本因为他没有点招牌菜而板起的面孔,变得温和了些:“小爷的脚是冻了吗?”
徐卓然很不好意思的点头。
朱娘子说:“我可以替您买冻伤的膏药,您连瓜子松子的钱一共给我五两银子吧!”
徐卓然又去包袱里取银子,朱娘子也看见了那个鼓囊囊的银子包儿。
拿了银子转身欲走的朱娘子,想了想,说:“我看看你的脚,冻得啥样儿。”
徐卓然红着脸,露出了两只黑红肿胀的脚。
朱娘子“啊呀”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就冻成这样子了?”
她弯腰端起那盆热水:“等等,我给你弄点治冻伤的泡脚水来!”
“谢谢婶婶!”因为她最后这句话,是所有母亲责怪孩子的语调,徐卓然心里一热,语气也变得亲昵。
朱娘子看他一眼,嘴角有一丝微笑。
没多会儿,朱娘子端了盆飘着辣味的热水进来:“来吧,用我的偏方泡脚,保你以后都不会长冻疮!”
徐卓然忙坐到床边,朱娘子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双鱼玉佩上。
她又盯着徐卓然看,看得徐卓然怪不自在。
“小爷,您贵姓?”
“徐,徐卓然。”
“徐子武是......”
“那是家父,咦,朱娘子怎么会认识家父?”徐卓然惊讶不已。
朱娘子垂下目光:“快泡吧,多住两天,等冻伤好了再走!磨刀不误砍柴工!”
临走,她把那五两银子扔到床上:“走得时候一块儿算!”
朱娘子走后,阿诺立刻蹦出来:“你爹行啊!朋友遍天下呢!”
徐卓然蒙蒙地:“她谁呀,你不认识吗?”
阿诺认识田志,应该也会认得这个朱娘子吧?
“我怎么会认识你爹的红颜知己?”阿诺不无调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