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梳理归正
当然,从重农学派、古典经济学到新古典经济学、货币主义学派、奥地利学派、芝加哥学派,从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阿弗里德·马歇尔、凯恩斯到哈耶克、路德维希·冯·米塞斯、海曼·明斯基、欧文·费雪、米尔顿·弗里德曼、保罗·萨缪尔森、保罗·克鲁格曼等,偌大的经济学学术殿堂自然让人眼花缭乱而心驰神往。对于从先哲们身上学到的方法精髓,我们在评价学术问题时既不能简单信仰,也不能一概反对。我们不能用对错来形容学术的观点,也不能脱离时代背景对其进行评价。长期来看,能够引导我们的经济学理论往往是开放的、发展的、具有自我批判精神的思维。用历史的、进化的观点学习先哲的思想,不故步自封,这才是所有学术精神的逻辑。
我们注意到有很多批判和反思经济学的观点,其中有些十分“自大”:一些经济学理论自称能够摆平经济周期,挽救或防止经济危机和衰退;一些理论用复杂专业的数学模型推导出自由市场经济体系天生具有自动迈向均衡的内生力量,危机、衰退、动荡、周期是不会发生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也是一种意外,经济系统会很快自动回到均衡状态。
一些伟大的经济学理论随着时间的推移褪去了光环,这是事实。但与其说一些经济学巨匠走下神坛,不如说是时代进步的节奏把他们的空间压缩了,这是正常的,也是残酷的历史迭代。凯恩斯创立了宏观经济学,但使用的还是新古典经济学的均衡分析框架。
凯恩斯主义者把经济学家们推上了庙堂,让他们走上了“出将入相”的政治舞台,于是协助政府制定经济政策成了经济学家的工作重点。凯恩斯理论的“需求管理政策”便成了操控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的理论依据,形成了稳定经济、抑制通货膨胀的理想治理境界的理论方向。这是当时凯恩斯理论受各国政府欢迎的根本原因。然而,20世纪70年代肆虐西方世界的停滞性通货膨胀让凯恩斯学派的理论受到严峻挑战,甚至面临被颠覆的危险。
以弗里德曼为代表的货币理论逐步取代了凯恩斯理论的地位,主张以货币扩张政策来调整经济运行。紧接着,罗伯特·卢卡斯的理性预期学派成了西方经济学的新主流,这个时期很多自由主义思潮开始钟情于奥地利学派的理论,可谓各领风骚好几年,城头频换大王旗。学术界的多元争鸣有利于学术的进步,但同时也暴露出经济学落后于经济现实的窘境。反思与批判的浪潮成了必然的态势。
英国经济学家梅格纳德·德赛在《自大》一书中提出:经济学家需要重拾这样的观点——市场经济是一个动态的不均衡系统,其拥有短周期和长周期,经济总量会扩张,但商业也会受到破坏,进而另一轮周期也会重新启动。
庞大的学术建筑群已然在立,我没有能力简单概括或挑战所有理论,也不想提出太多说法。本书将尝试从经济系统的动态视角,以多维要素、非理性、不均衡等系统思想,借用控制论的基本工具探讨干扰经济运行的问题,尤其是如何识别经济态势,提前预判危机的来临,以及如何控制经济波动及发挥经济系统的自我调节能力,以信息反馈调节机制形成经济治理思想。
正统经济学虽然经历了时间的考验,可谓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但其许多方面、许多领域还是空白,其对世界的了解不能完全与时俱进。正统主流经济学深奥的行业术语和复杂的数学公式让人们容易陷入学术研究的泥潭。尤其正统经济学理论普遍认为经济通常情况下处在均衡状态,大衰退是一种偶发的“冲击”。这套理论认为这种冲击过后,即使经济出现一个新的、更低的均衡水平,在适当的时候,自由市场经济的“均衡基因”也会将经济“抬升”至原来的水平。
虽然我认为这种观点是幼稚而浪漫的,但我觉得还是应该从学术灵魂深处尊重这种浪漫,我们也愿意相信并尊重自由市场的规则,从追求经济均衡的治理方法出发理解这种浪漫。
经济危机和衰退的残酷现实绝非如此理想化,传统经济学中假设检验的方法论和用控制论判断、解释经济现象两者之间存在分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