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合格老鼠
桌球店内寂静无声，
气氛压抑与紧张到了极点，
洋晨几乎被所有人盯着，感觉不好。
他被这么看了很一会儿，很不舒服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还是李志先说话，抢口道：“我们要被你吓死了，你不能再跟我们走了。”
众人随后表示，就是这个意思，他不能跟着大家一起走。
“为什么？？！！！”洋晨不明白。
所有人从一楼到二楼，又从窗户进店所在的楼里面，到另一面，进一所店中，马路上丧尸很多，现在能以通行。
“它们就好像长了定位一样。你在哪里，哪里就出事，你说我们还能让你一起走吗？”有人说道。
洋晨当即沉下脸，这不过是无能下的瞎指望而已，急道：“我敢说这里也有到哪里，哪里就出事的，凭什么要丢下我？”
“就凭我们不带着你了，怎么样？”
“你们……”洋晨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竟都是翻脸不认人。
众人全都敢看着他，目光冷漠和绝然，他们也肯定洋晨做了很多，但现在就是不要他一起了。
周成和王猛等，还有肖恩，竟然也不说话。
洋晨仿佛站在黄泉路上，咬牙说：
“你们让我一个人！那就等于让我死！你们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周成忽然道：“看在你做了不少的份上，所以我们就把你丢下，不对你另外做什么。
如果丢下你是错了，
正好行尸还会盯上我们吧，
如果正确，
岂不是正对吗？”
洋晨眼睛睁到了最大，就像是照相机的眼，躁急道：“真没想到你们是这群白眼狼，你们想活命，没有我，你们也别想活得了。”
有人忽然道：“你就像电影主角一样，跟该死的柯南一个样，到哪里，哪里就死人。我们现在不跟你走了，你自己留下吧，我不信我们还会出事。”说完大家不想再说了，就要走人。
李志跟着对洋晨道：“其实我是这里舍不得你丢下的人，很多事情我很不爽，
但现在白白了，好人。
你就为我们再做一件好事吧。”
众人开始接连离开，
洋晨跟上去，直接被推了回来，
几些人眸光森狠，一人威吓：“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们就把你绑起来，你连活动的自由都没有！”
洋晨无助退后。
这时一直看着的肖月儿站到他身旁，不少人稍稍惊异了下，肖恩顿时斥道：“你做什么！快过来！”
肖月儿坚决摇了摇头，对肖恩说：“我不决定走，我不会离开他的。”
肖恩就担心会这样，霎时急道：
“你跟着他会死的！他多无能！你知不知道你会死啊！妹妹！
你忍心哥哥死吗？！
忍心我一个人担心你，被不安折磨生不如死？！”
肖月儿面有难色，但她决定了，不会离开洋晨的，这不是一时冲动或心血来潮，此刻她冷静。
肖恩气得眼镜都拿开，眼睛瞪得像豆包，额头上青筋暴露，急躁道：
“我说了，你会死的！现在行尸非常危险，我们不断死人，你到底看重他哪了！”
洋晨不想肖月儿跟着自己，不管怎样他也知道是危险的，对肖恩带着恳求说：
“我不能留下来。就算我再怎么不济，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做吧，你本来是家园管理者，你接触我最多，一定了解我的吧，本来你们误会我，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
肖恩露出了对异变的苦笑，觉得这一切很荒缪，又深叹了一口气，对洋晨幽幽地说：
“你自己说过，猫并不着急吃掉老鼠，你真的明白自己说的吗？”
话毕洋晨诧异。众人大多也都看着他们。
肖恩面上有惨笑、悲观、绝望、艰难等叠加，对着一脸不明白样子的洋晨又是笑笑，继续道：
“它们是对人文明不了解，准确的说是对文明没有人那么了解，但这又何妨。
它们是并不着急吃我们，
因为能寻到更多的老鼠，
只有老鼠才能汇合老鼠，
然后一举歼灭！
我们自始至终都在它们手里，根本没有活路，现在要往哪里跑？
往其它幸存者地方吗？
我们能去哪里？”
洋晨听得忽然心神皆震，眼神变得空洞。
肖恩继续说着高见：
“你能分辨丧尸动静，找到幸存者，它们也能，而且做得比你比我们更好，对吧？”
众人也都收回所有神色，只露出了严肃和疑问神情，回想这些天以来，肖恩说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肖恩再度说下去：
“我发现一个事实，就是行尸会放水。你可以当成是拟人化形象的解释，总之那帮厌恶至极的家伙，它们有这种行动特点。”
一边众人面面相觑。周成等也都觉得对，把这认知带到一切，确实赞同这事实。
再看这段时日以来，甚至包括之前家园的遭遇，这个事实确实没有可反驳的，
那些家伙确实极尽想把他们变成跟它们一样，直到最后一个，可要说放水，通常是没有人信的，也就现在才不一样，
顿时有人指责洋晨起来，一片接一片，李志也义正言辞指责：
“洋晨！你自己曾说的话，似乎了解行尸，但你自己都有了解不到的地方，不然行尸为什么还是发现了我们！？”
众人跟之前比更加绝然了，甚至极其讨厌洋晨，仿佛终于知道他也不过是跟大家一样，且又哪里高尚，而且无知与可笑……
肖恩的话，众人都听得很清楚：
“洋晨，家园就是你害的，你就是那只汇合的老鼠。而且是最能汇合的，
你那么能活，是一只合格的老鼠。”
李志恍然，神色一缓，仿佛露出了解脱般的神情。
洋晨怔愣，渐渐痛苦，模样很是可怜。
众人都如明白了般，各自议论与点头，觉得所言极是。
李志带着一抹笑和轻松对洋晨解释道：
“要说该死，最该死的人不是你吗？到了哪个幸存者地方，没有覆灭呢。而且贾雯就是你害的吧？
你要是不再找她不管她，远离她，说不定她还活着。”
洋晨呆呆发愣，神情黯然，头低了下来，无一语发。
肖恩对众人道：
“只要有特殊行尸发现我们，一个吼声，其它特殊行尸就能知道。并开始发生丧尸大军。就像无线通信一样。
我们现在走吧。”
肖月儿紧皱着眉，对于让她跟着大家离开的事，当然明白哥哥的意思，但是有件事不能不做，说：
“哥哥，我知道你一直都照顾着我，只是嘴上从来不说，现在看到你心急如焚的样子，我更确信了，我误会你很多了。
如果没有洋晨，我可能早就死了。现在他一人危险，我不会丢下他一人不管的。既然你们都想离开，我就陪他。
我想好了，不会后悔的。”
肖恩几乎要急死了：“妹妹！你……”
洋晨非常感动，
但是他不希望肖月儿跟着自己出事，他刚要说话，
肖月儿就亲住了他的嘴。
“洋晨！！”肖恩大叫，眼底变得阴鹜，妹妹跟洋晨肯定会出事，才不可能丢下妹妹不管，
他上前的时候就被几人按住了，嘴都被捂住了，被李志，几人差点按不住，李志说：“别他么喊叫了！丧尸被引来怎么办！”
心痛下不断挣扎的肖恩被大家死死拖着走了，眼睛里充盛着对洋晨的怨和怒。
肖月儿希望哥哥能好好活着，以后说不定可能还会见面的。
众人都走了后，肖月儿才放开洋晨。
洋晨心里是沮丧的，在无底的低谷中，但她的温暖让他渐渐能以清醒起来，“你……你真不应该留下，我还能保证你活着吗？”
肖月儿眼睛很美，目光柔和，往洋晨怀里深深拥抱他，轻轻地说：“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洋晨觉得自己害了她，这样糟糕透顶的自己，还被接受吗。
外面此刻丧尸跟大家而去了，它们似乎并没有惦记着洋晨。
但他想，其实众人说他到哪里、哪里就死人的理由，要怎么证实呢？但其它，肖恩所言，似乎完全是对的……
到了高层上，洋晨失落到极点，巴巴望着窗外零星的丧尸，一股无以言表的恐惧席卷而来。
他惨白着脸色，差点坐倒地上。就像退回异变刚开始一样。
一天后食物不够，必须要出去了。
在这儿休息一夜后，他从噩梦中醒来，惊叫了一声，喘着粗气。
外面下着零星的雪。
按照以前的担忧，现在必须尽可能地远离A市。
“我们去找一辆车吧。”肖月儿曾经和他聊过事情，知道了曾经在这里的经历，那时候他就开大货车的。
她戴着红色围巾，也给洋晨戴上个。
观察了附近，重尸都没有发现，丧尸也是少的，很安全，应该追「往北的」他们去了。
两人往西边走，约一小时找到一辆中型客车，转去西方向。一是肖月儿放不下哥哥，洋晨很想再照顾到这点，
二是这样往北也是很安全的，也等于离开A市。若是他们逃离了，那不就正好能回去了。
三是洋晨心里希望把她送回肖恩那里，也许自己真的一直是害得人人危险。
于是他问道：“你觉得肖恩说的对吗？”
肖月儿：“如果哥哥说的是对的，那也一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或者对大家都适用，
你是在救人，行尸才是罪魁祸首。你别想那么多，就像以前那样硬汉，我会陪着你站起来……”
直线往北一路上行驶畅通，丧尸极少，看来应是因重尸的吸引，追逐肖恩他们去了吧。
洋晨去楼顶观察了一次，没有结果，就直接开到了边缘，随后才观察东方向，在各处高建筑楼顶上俯瞰他们的动向。
肖月儿担忧：“哥哥他们没准是有机会开车走了。”
洋晨多待些时间，他们可能在某建筑里，方位还远没到边缘，距离这里大概十几个红绿灯吧，路丧尸很多很多。
特殊行尸几乎没发现，而它们总是突然出现的，现在看，倒真有种放水的味道了。
原来行尸如此的狡猾吗。
洋晨咬牙坚忍，露出了退缩表情，面对不了新的认知，没法进一步走下去，做不到，一切太危险了，未知简直能随时夺走性命，潜伏着一只只凶猛饿到极点的野兽，这都像空气一样环绕，一股窒息的感觉……
肖月儿观察到了他的反应，他汗如雨下，神色辛苦，不敢去继续做观察的事了，
于是她用心擦他的汗，一边为他加油打气，并不着急，总是欢言笑语，就像皎洁明亮的月亮一样，为他垂落饱满柔和的月光。
一天后，
肖月儿观察到了他们！正在逃跑，向北是不行的了，因为北边行尸在聚集过来，这确实就像联络了一样，
所以他们也知道，很快就向西边逃。
肖恩周成他们一路逃得很顺利，这种情况，洋晨只好开着客车去带他们。
行驶六分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几只行尸在车顶。
洋晨对上方情况很紧张，
突然前方出现那位站着的重尸，
猛打方向盘，车子翻倒，撞上了结结实实的柱子！
洋晨迷迷糊糊爬动，客车侧翻在马路上，四周很多丧尸围着，
他人混乱的从一个窗口爬了出来，站在车身上，不稳得仿佛随时都能摔倒，看清楚四周，原来之前的重尸是错觉，把一只僵尸当成了重尸。
而这僵尸…他立刻跳下一旁躲了过去，在地上滚动几圈，想要跑，但是肖月儿还在车里面，丧尸正在包围，甚至要爬车身上了。
此刻自己身上没有好用武器，有也一样，丧尸越来越聚集，僵尸也把他当成目标，
洋晨咬牙，脸色苍白，转头走了！
埋头逃跑，心里内疚，放弃肖月儿，心神不宁，让他神色辛苦，不敢回头……
他向西南拼命逃跑，不知不觉因速度的快甩开了那些行尸，甚至路上的丧尸都没有追上。
不知过了多久，
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迷失方向了，这里不知道是哪里。
忽然有动静传来，在楼间的小街道，
是丧尸的追逐，不过却参杂人奔跑的脚步。
于是靠近过去，
远远地看到，是几只活尸疯狂追逐着一名穿着红衣服的男子。
正要逃过这边，手里抱满食物，就像抢来的一样，狼狈不堪，一路全都撒了，死命跑不过活尸，背包也扔了，
洋晨一时纠结帮不帮忙，直到对方更近了，才发现是进A市第一个遇到的人。
红衣服男奔过他时，也看见了他，洋晨立刻就招手从这边小巷口逃。
两人从窄巷逃，把一排垃圾桶等东西放倒，躲进一家住房，到二楼。
红衣男皮肤黝黑发黄，几乎皮包骨瘦，那种痞凶相都没了，模样和以前很大不同，还是胡子拉碴，更一副活生生饥荒乞丐，躬着腰双手按着膝盖，累得气喘不堪，表情在痛苦担心着。
洋晨意外还能遇到，没有问当初的后来经历了什么，说道：“现在很不安全，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红衣男遇到他的第一句话是：“我不去，我还要去救雅婷。”他站直了腰，转身就走。
洋晨怕他走掉，立刻上前拦：
“你这个样子还能救什么人了，根本击败不了那些行尸，而且难以摆脱它们。”
红衣男眼神冷，用了全力气推不开他，急道：“你快让我走！！！不然她会被重尸杀死的！！！”
洋晨惊得手一松，然后又立刻用力抓住他，一点也不难，说：
“你去的话，人救不出来，你自己还会死的。”
红衣男愤怒地对洋晨说：“你快给我撒手！否则她就要死了！我苦苦给她找食物回去！就隔着条街！就碰到重尸了！她在布染坊里！被重尸盯上了！我要去啊……”
洋晨牢牢抓住他，说得很清楚：
“那些东西太恐怖了，体型力气都大，刚刚还有活尸追着你，你跑得都没它快，你要是去，人就没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红衣男死命要挣脱走，忽然看向洋晨，哀求：“洋晨！你快救救她！快救她！”
洋晨一惊，声音小：“我…我救不了。”
红衣男恳求地抓着洋晨胳膊，急解释：“那里现在还没有什么丧尸！一定可以救她的！你帮帮忙，想想办法，或者引开它！”
洋晨瞳孔收缩，希望他接受和节哀，解释说：
“我们出面很快就会麻烦不断的，重尸太可怕了，这些都太可怕了，都是无休止的纠缠，很快就会完蛋的，时间早晚的问题，我们怎么样，之后又都是一样，现在你不要赔上自己了，也不要幻想什么了。”
红衣男给跪下了，死死抓着洋晨胳膊，心急如焚流着泪：“你要是不救她，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
洋晨没想到他这样有情，男儿膝下有黄金，红衣男祈求与可怜，担心得疯状了，可两只手还是像手铐和脚镣一样得把他抓着。
“雅婷一定是以为我不见了，出来找我！我找到吃的回去，就差一条马路啊！她现在有危险，都怪我一直没找到吃的，她死了，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红衣男眼神怨愤恨。
洋晨被他的眼睛惊得力气微松，可还是不能放他走，这种失智举动只会搭上性命。
“你不也是救你的女友的吗？你能理解的吧！！！你不帮我也快撒手！”红衣男站起来继续挣脱。
“她……我又不是圣母，我救不了王雅婷。”洋晨想起贾雯，声音颤抖。
“什么圣母！谁他么发明的！我只知道她是人！但马上就不是了，而我也要死了……”
红衣男的话让洋晨哆嗦起来，也让他恍然记起来什么。
当初离开岛第一个遇到的坏蛋，竟然是这样。曾经是什么样子，这种反差叫人惊愕懵然。
“洋晨，快他么救她！我求你了……”红衣男攥紧胳膊的力道轻了，反而又攥衣领，仿佛洋晨是坏人，他又跪下，
苦苦说道：“你知道吗？我想好了，我和雅婷以后就住在监狱那里，能种植吃喝，能看东升日落，还有马上就下雪了，
我们还要看漫天雪景，有多快乐，还会有孩子，白头到老，能看着长大，一起度过一切……”
虽然这些话让人共鸣，洋晨肯定：“没用的。我根本救不了她。”
“谁说要你一个人去救了！我跟你一起。”红衣男用奇怪眼神看他，洋晨一怔，以为自己一个人去做，红衣男：“如果不行，你可以逃走，我死也跟她死在一块。”
洋晨怔愣，被他的话震撼了。
“什么繁衍生息，没了你，人类照样不会灭绝，地球照样转，太阳照样东升西落，所以「那他么」对我来讲重要吗。
你不过是贪生怕死，你肯定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女友，即使找到也回不到以前那样。
但我与她不是你们那样。雅婷不会离开我，而我愿意陪她到底，她也等着我，既不能携手白头到老，也就携手面对最终……”
洋晨呆然！这些话岂不正对吗？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干嘛？
红衣男轻易就挣脱开了，头也不回。
“我去救她！”洋晨恢复了神色。
红衣男惊愕半秒，随之就一起赶去。
附近丧尸不多，
算上规避它们，往西半小时后来到染布坊。
这是十米高的厂房，占地面积不小，里面空间开阔，相关的设备、染池和各种颜色布料大多都原样摆放着。
生锈的铁梯走道沿着四面墙设立，
王雅婷正在高处一个不宽走道上小空间设备房里不敢出来，下方地面是染池和四面都是悬空。走道上丧尸无法伤害到。
重尸也没能伤害到她，在厂房边出没着，洋晨很少直观看到这种情况它会做什么。
“还好雅婷现在还活着，封闭在里面肯定害怕到了极点，她在等着我。”红衣男想引开重尸，让洋晨松绳子，把重物砸中它，然后走掉。
洋晨觉得这种办法不是不可以，就是时机得掌握好，而且比较危险，必须很有胆量，于是说：“让我来吸引重尸吧，我的速度快。”
红衣男却不赞同：“不！你和我相比，我更容易被对付，它更容易直盯上我，而且既然是求你帮忙，我不是要你赴死。”
洋晨嘴巴微张了张。
红衣男继续说：
“我要是死了，你若能救她，就请救她。不能的话，你就走吧。对我而言，
我如果不救雅婷，她一定会极其痛苦死去，还会想，为什么我不来，我也就失去她，
不止是失去她的人，是真正彻底失去她，就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与其失去她不如跟她一起死，就不会失去她，或者现在去救她。
什么为了人类延续和希望，自己活着等类，真是蠢，地球根本是照样转，人类根本就不会灭绝，我不是那种虚伪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