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维克托
昏暗的房间中，火光左右摇曳。外面正刮着风，窗帘被这风雨打得猛地飞舞。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巨大机器轰鸣的声音。
列维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睁开眼，他的意识很模糊，视线只能聚焦到那熟悉且陌生的天花板上。
一个疑问出现在他的脑海。
我怎么在家里。
是的，当列维睁开眼看到头顶满是锈迹的天花板时，便立刻认出自己此刻身处的位置。
接着，他开始回忆。
“我在老基恩的酒馆，然后跟踪我的人也来到酒馆……他了开枪。”
列维想起子弹出膛的那个瞬间，烟雾和火光充斥了视线。
但对方瞄准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身后的那名……委托人，那名委托人当时手中正握着把刀。
想到这里，列维猛地从床上惊起！
因为在那之后，他就被开枪的那名黑衣人用枪柄击晕了过去！
迅速扭头，看向房间的角落。
在窗户旁的摇椅上，此刻，正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对方的姿态极为放松，整个人贴合椅背，用两指夹着支点燃的香烟，烟雾顺着窗户飘散到屋外，而且他翘起二郎腿似乎在阅读着什么，纸张遮挡起了他的样貌。
那份资料！
列维立马寻找之前藏在身上的那份资料，果然，卡里夫传递给自己的资料不见了！
“你是谁？”
列维用警惕的语气问道。
同时，起身来到床边的书桌前，桌面上有把用于防身的折刀。
“你不是来杀我的，对吗？”
从先前的遭遇来看，对方如果是来杀自己的在酒馆就可以动手，但他却杀死了那名委托人，而那名委托人才是洛里真正来杀死自己的刺客！
但是……
趁纸张仍遮挡对方面容的时机，列维悄悄拿起桌面的折刀，藏在身后。
现在他仍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
可以沟通，并不代表对方是友好的。
“还有，酒馆的老板怎么样了！”
面对提问，黑衣男并没有回答列维的问题，只是简述了他手中资料的内容。
“洛里，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杀了不少人。从这份资料来看，从那栋楼上跳下来的人有十七位，其中不包括一名意外坠楼的修理工。”
随后，他放下手中的资料看向列维。
列维也终于借助昏黄的灯光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一个中年男人，消瘦的面庞，褐色的眼睛并带有极为严重的黑眼圈，发际线……有些危险。
总而言之，从对方的长相看应该是经常缺乏睡眠，并且作息极为不规律，可能还存在某种长期的慢性病。
“你是什么人？”列维再次问道。
这时，中年男人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
“维克托·威尔金森，三叶草事务所的负责人。现在，代表三神教会来向你问话。”
问话？
三神教会？
“如果我拒绝呢？”列维问道。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维克托回答道，“拉出你旁边的椅子，坐在上面。”
事实的确如维克托所说，列维没有拒绝的权力，即便他在身后紧握着一把折刀。
因为当维克托听到列维提出拒绝的可能后，就从腰间掏出一把左轮手枪，用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列维。
没有其他选择，列维只好坐在椅子上，与维克托面对着面。
“你要问什么？”
果然，维克托所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在楼顶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列维明白自己不能撒谎或者有任何隐瞒的地方，当时并不止自己在场，卡里夫还有一众居民都看到洛里逃跑时的场景，面对威逼，他们并不一定会遵守约定。
于是，列维一五一十地向维克托吐露自己推理的过程，以及洛里逃跑时发生的诡异场景。
“很好，你没有骗我。”维克托赞扬了列维的配合，“下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对其他人提及过洛里逃跑的相关场景？”
面对这个问题，列维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
“没有，我没对任何人提及过。”
他在思考如果自己这么说的话，会不会令对方没有顾虑地除掉自己，以防消息泄露。不过，很快他就认为这没有必要。
“你对此不感到畏惧吗？竟然还想要调查下去！”
突然，维克托的表情沉了下去，令人胆寒地气势迸发而出！
列维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但是，他的表情却无比坚毅。
“老实说，刚开始是对未知的恐惧，我从来没遇到如此奇怪的人，或许应该称呼其为生物。可冷静下来后，我对洛里只剩下了一个认知，那就是罪犯。他是罪犯，而我是一名侦探。凶手没有伏法，案件便没有结束。”
案件没有结束，侦探的工作便没有完成。
无论面对如何危险的案件，即便要用生命作为赌注，列维从没有过放弃！
这是他的信念，也是原则。
“也就是说，不抓到洛里，你决不罢休？”维克托问道。
“是的。”列维点头。
听到回答，维克托起身来到列维的身前，他将手中的枪举起对准了列维的额头！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肯放弃？”维克托再次问道。
面对身前的左轮枪支，列维的眼神，甚至全身都没有体现出丝毫畏惧。他没有任何躲避，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他将额头紧紧地贴在枪口，感受着漆黑金属的冰冷！
列维无比坚定地回答道：
“是的！”
如果在死亡与人格中选择一个，列维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因为对他来说人格的卑贱宛若死亡，而死亡会使自己的人格升华！
维克托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满是惋惜。
“你是个好侦探，莱斯几乎没有像你一样的侦探了。”
列维闭上了双眼，说道：“会有的，未来会证明我并不特殊。”
他听到了手枪击锤被拨开的声音。
死亡如此迫近！
但随后，列维感到额头处的枪口被移开了！
他惊讶地睁开眼，看向维克托。
此刻对方的脸上不再摆着那副冰冷到令人窒息的表情，而是一副极为灿烂的笑容，活脱脱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
维克托深吸一口手中香烟，然后满足地缓缓吐出。
注视着列维，他平淡地说道：“列维，你的回答令我十分满意，恭喜你为自己赢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