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六）潜行
夜晚。明月当头，黑云相拥。凉飕飕的风吹过幽暗的森林，发出像是野兽般的磨牙吮血声，飘散于夜空之中，让人一时间不知这究竟是虚假的风声，还是真实的啃噬声，总之就是很令人毛骨悚然。在这样的日子里，林之国几乎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但也有少数例外。
“这种事，可别让人发现了……”
“嘿嘿，放心吧，这么晚了不会还有人还在这里的。”
教堂外，一个身着半身骑士服的男人正和一个修女比划着什么，修女红着脸，欣然答应下来。
几分钟后，骑士先生已经完全将注意力交给了修女，仿佛身临战场一般。他将所有的激情都投入于在这里。他不停地收割，不停地侵略，那锋利的刀剑干净利落地刺入对方的命门，最终以血祭剑，好不畅快。除此之外，或许再没有哪件事能让骑士先生感觉如此酣畅淋漓。
“呼……不愧是魔法骑士大人……真是厉害呢……”修女倚靠在教堂的外壁，潮红的面庞上带着极致的妩媚，也衬托出她那眼神中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那当然，哥可是魔法骑士啊。”男人靠着墙壁点燃一根“蒴子”，尽可能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气势，以掩饰自己身体的虚弱。
唉，或许自己最近应该节制一点了，男人想。至少少来找修女比较好，这些外表看上去清纯貌美的姑娘，实际可都是最能折腾人的妖精呢。若不是自己身经百战，说不定今天还真会有些措手不及。
“喂，这位，忏悔的时间早应结束了，你不该留在这里的。”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让尚处于虚弱状态的两人不由得浑身一颤。他们同时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月亮此刻已经在黑云的簇拥中完全不见了踪影，连带着微弱的月光也消失了。两人只看见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提着镰刀，缓缓向他们走近，直到那道身影暴露在他们放置在地上的煤油灯所散发出的光亮中，他们才看清来者的打扮。
这是个娇小的少女。她赤裸着双足走来，哥特式的黑色公主裙轻轻摆动，蕾丝修饰的裙角和袖口显得优美轻盈，倒更偏向于洛丽塔的风格。这带给人的感觉介于叛逆和甜美之间，却一点也不违和。
除此之外，少女头顶那两团黑色的“大丸子”也十分惹人注目。它们被用黑色的长丝带牢牢捆住，显得饱满而又圆润，看得出来不久前才清洗过。
总的来说，如果忽略她身上的杀气以及那柄镰刀的话，面前的少女确实能称得上是秀色可餐。只可惜，少女身上却有这些令人无法忽略的前提。
“什，什么人？你不要过来！”眼见少女提着镰刀一步一步朝这边的方向走来，先反应过来的男人没忍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神色和话语间尽显恐惧。
黑塔提着镰刀，目光在面前男人旁边的修女身上停留，而面前的男人被她自动忽视掉了。
“咕，愿，愿主护佑您……”刚刚站起身的修女看见对方正在打量自己，出于眼前少女无害的形象，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跟对方打招呼。
“你，来给我们带路。”黑塔淡淡道。
“什么？”修女愣了愣。
“我说，我们要进去，你来给我们带路。”黑塔歪了歪脑袋，指着修女身后的建筑物，道。
修女略微有些放松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小心翼翼道：“抱，抱歉，皇家教堂最近因选拔赛被骑士团借用，不对外人开放……”
“我要进的是被骑士团所借用的教堂，又不是你们教会所控制的教堂，这有什么问题吗？”黑塔挑了挑眉道，“而且，就我所知，骑士团借用皇家教堂的目的不过是为参赛者进行魔源测定。虽然名义上教堂还被借用，但它实际上已经处于空闲状态了吧？”
“可是……”修女咽了咽口水，还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秒，眼前看起来无害的少女突然抬起镰刀，毫不客气地斩向正欲逃跑的骑士先生。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在场的两人，以及在少女身后姗姗来迟的黑袍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镰刀狠狠地斩下，男人就这样饮恨西北，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悲鸣。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修女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后仰一步瘫坐在地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弱可爱的少女，杀伐竟会如此果断，就好像杀戮对于她来说犹如吃饭喝水那般简单似的。
随便抹了抹白皙玉腿上沾染的血污，黑塔冰冷的眸子又投向修女，几乎把“你不配合，我就杀掉你”写在了脸上。
这下修女算是真正搞清楚了状况，毕竟对方可是连魔法骑士都不放在眼里的狠茬呀，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女，无权无势的，不听招呼肯定会死呐！所以能怎么样呢？难不成祈祷【上帝】看在自己对教会和骑士团如此忠诚的情况下救自己一命吗？
几乎没思考多久，修女突然站起身，做出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将眼前的两个人往教堂入口的方向引。
“两位，这边请，请允许我带你们参观教堂。”修女弯下腰提起放在地上的油灯，率先走在前方。
在修女的身后，刚刚被黑塔斩杀的魔法骑士则是被几条绿色的藤蔓拖到了地底，就连沾染血迹的土层也被根根藤蔓翻转过来，彻底消失不见。想必过不了多久，林之国的大街小巷就要又多增添一张寻人启事了。
“喂，不是说好的潜行么？你怎么大摇大摆就上去了？还杀了个魔法骑士？你管这叫潜行？！”柯林安扯下自己的黑色兜帽，一脸惊愕地看向走在他身侧前方的少女。要知道，他这身套装就是为了潜行才买的，可现在纯纯就是充当氛围感。
“可这也是身体本能，我没办法控制嘛。”黑塔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即使光鲜亮丽的老鼠，是人看见，都会来踩上两脚的。”
“你说得倒是没错，现在鼠疫爆发，老鼠们可全都成为众矢之的。唉，只可惜厉害的猫儿们要么被愚蠢的林之国人清理掉了；要么被刺瞎了眼睛，再看不见目标；要么被驯化成了乖宠，再触不到猎物。而它们之中更有甚者，与鼠为伍一同传播疾病。”柯林安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说到这里，两人先是抬头望了望走在前方的修女。确认她没有任何察觉后，两人放慢了脚步，开始低声交流起来。
“喂，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话说现在教堂被骑士团征用，如果在这里发现什么证据，应该算教会的，还是算罗德里格斯的？”黑塔问。
“这……我觉得还是算教会的吧，貌似骑士团借用皇家教堂一年也就这段时间。与他们相比，显然还是教会的嫌疑更大。”柯林安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
“好吧，那就听你的。”黑塔顺从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之前的话，黑塔或许还会和柯林安争论一番，毕竟就这个问题，两人可是站在对立面的。不过，谁能想到就白天一天的功夫，他们的关系几乎就从缓和走向亲近。
当别人向自己施以温暖时，只要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黑塔都是很乐意与对方接触的。
当然，男人除外。若是有哪个男人想与黑塔交好，得先在她手底下活下来再说。而且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得不到黑塔的信任，那也白搭。不过呢，就在如此严苛的条件下，最近却是有两个男人进入了黑塔的视野。
第一个是剩宇。那位少年不仅在刚出场时就以黑猫的形态俘获了黑塔的芳心，他还为黑塔等人不惜与神明辩驳，更是亲自用唾液为黑塔清理伤口，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夺取了她的信任。
第二个便是柯林安了。这个人怎么说呢，反正自从黑塔刚接触他时，她就发现那个炼丹师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熟络。而就在今天，柯林安不知道遭受了什么刺激，这种熟络在他的眼中突然放大了。黑塔明显能感觉到他在面对自己时所透露出的那种较为强烈的情绪波动。
况且，柯林安今天可是大出血了呢。几百幻币的菜肴、几千幻币的造型设计与护理清洁服务、几万幻币的裙子，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杂费，加起来可不是在林之国贫民区开诊所的小医生能承担得起的。
总而言之，柯林安所表现出来的善意，也算是得到了黑塔的初步信任。如果黑塔旁边有个好感条的话，对柯林安的好感大概有60出头的样子，总值1000。
“好了，两位，我们……”修女打开教堂的门，刚刚转过身，眼疾手快的柯林安便一步上前，趁她没反应过来就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击晕，随后操纵藤蔓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