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迎新晚会

迎新会所在的礼堂明显地具有约翰星古典建筑的风格，它仿照1500年前JS星西北陆中世纪新文艺复兴风格的庄园古堡建成。虽然从外面看上去采用了石基砖墙，里面却有着高达五层的木廊楼座和木结构拱形屋顶设计的礼堂。作为这栋复古建筑物的自然采光通道，礼堂的高处墙体上建有着彩色的玻璃花窗。

我没有想到迎新会是一个风格非常多样的派对。我本以为迎新会就像所有现代的聚会一样，无非是一伙人凑在一起，放一些当下流行的莫名其妙的音乐，喝些不健康的碳酸饮料和口感普通的酒类，再把它们随便混在一起，弄出点花样变成各式各样的鸡尾酒供人豪饮。这次迎新会在晚间节目开始前的情形确符合我对它的想象。但从晚间节目开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迎新晚会的主持人是格里菲斯和来自第3营区的露丝。我没想到几分钟前还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斜倚在沙发上八卦哪位女玩家酒量惊人的格里菲斯早已神速地换好了一套合身的晚礼服，笔直又容光焕发地站在礼堂舞台上等待晚会的开幕。请允许我把迎新会改称为晚会，因为就在须臾间，它的格调迅速提升了起来。待我意识到前，所有周围懒散放松的人们都已经“一秒换装”换上了各式各样庄重又不失典雅的晚礼服。汽水和啤酒不见了，礼堂东北角的吧台上有同样身着华丽礼服的侍酒师斟出一杯杯淡黄色的香槟。我闻到远处飘来用杜松子酒和橄榄制作的马提尼的味道。

同样容光焕发的还有露丝，她身着一件布满银色鱼鳞状亮片的无肩带礼服长裙。露丝虽然身材高挑，脊背宽阔，但这条裙子非常长，长到盖住了她的脚踝。这并不是一条人鱼裙，但却给人一种露丝是人鱼的感觉。我无须闭眼，似乎就看到她不是在这个炎热而充满森林的星球上主持什么神迹星系某大型战斗游戏的新赛季晚会，而是在一汪深邃的淡蓝色大海里遨游的样子。这种淡蓝色的海水一定是神迹星系祖先最早生活过的星球JS星原始时代的海水，没有工业时代倾倒的化学污染，没有异域生物因人为迁徙后导致的生物污染，没有气候变化后淹没陆地时蓝色海水与黄色褐色黑色紫色的大地之土混搅的混沌之色。仅仅是蓝色，能够让阳光射入的海水，使她身上的鳞片闪闪发光的淡蓝色海水。露丝一定是在那种海水里自由自在遨游着的美人鱼……但她现在还是和格里菲斯开始念起了晚会的主持词，击碎了我对她形象而生动的想象。

在JS星上，曾流传过一部出自传说中遥远外星作家西西里斯之手的作品。他在其中预言过六百年后的世界。他预言各大星球上的生活将变得整齐划一，人们穿一样的衣服，按照统一的作息表规律生活。作为他预言的时代此后五百年生活着的我，可以现实而不带任何主观感情地告诉他，他预言错了。也许他的预言，仅仅在人类历史上的某个阶段短暂地存在过。但从长远的时间来考量，人之所以为人的自由，可以获得人生的幸福还有所谓人生的枷锁，对每个人而言，都有着精妙、复杂而千变万化的内涵、意义与形式。千百年间，所有试图统一神迹星系的努力都如同一阵疯狂而短暂的野火，在很多的星球上燃烧过，就是没能带来战争发起者当初设想的伟大蓝图……如果说能有什么遗留在这一把把蛮暴的战争野火后，重新使神迹星系人的心灵充满人性的光辉，如汩汩流淌的温柔泉水涌出他们的心灵和眼睛——那便是艺术与信仰——经典的流传于世的各个时代的，清纯的、魅惑的、触人心弦的、发人深思的各个星球各自的的艺术和信仰。在它们美丽圣洁的外表下，是否还裹挟着人们最原始、最基本的情感？是否还能证明着“神迹星系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留给并触动他们的后代子孙。除非人们发自内心的走向统一，这个世界的商业和消费主义对神迹星系人成千上万种需求与欲望的细分、研究，和基于此类细分与研究的利益的创造，注定使它走向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