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难以驾驭
雪地驾驶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刚才看瓦尼驾驶着IG7598似乎挺轻松的样子，果然是因为她在马太星北陆冰雁市军区医院工作时，经常在北陆北部地区的雪地中驾驶，有着丰富的驾驶经验的原因。因为IG7598有着智能辅助驾驶系统，因而实际上这已经是比较简单的驾驶训练了。但我似乎因为车子行驶到了高原地区，而产生了一定的高原反应。头晕脑胀，每吸一口气，太阳穴就觉得隐隐作痛，除了呼吸间肋骨间也隐隐作痛外，竟然开始觉得恶心反胃。我皱着眉头，雪原白茫茫的一片，神迹星的星光从雪地上反射出强烈刺眼的光线，晃得我眼睛略微刺痛，但我还是忍耐着。瓦尼看出我似乎对驾驶IG7598有些生疏，而且此时我的确忍受着一阵阵的隐痛和恶心，汗水从我的额头渗出来，她问道：“利莫，你没事吧？你看起来有点不舒服。”
我虚弱地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答道：“谢谢你瓦尼，我的确有点不舒服。”
“但是没有大碍。”我紧接着说道，我试图忍耐过强烈的疲劳和这些隐痛，我的头一阵阵发晕，但还是坚持盯着前方路况，我在心里提示并且安慰着我自己：我只是泰坦智能驾驶系统的监视者，这个系统非常精妙，就算我走走神，它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我只要撑过这剩余的一个多小时就好。
我煞有介事地盯着操控台上的各种按钮，但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无法在实际上灵活地使用它。我想我绝对是一个有着表演天分的年轻人，瓦尼虽然是内科医生，但她也没看出我现在实际上是强打着精神，默默地挨过剩余的训练时间。
过了一会我问道：“我们的既定路线还是开回休息区吧？”
“是的，你没发现刚刚换到你驾驶开始，我们就已经在往回去的路走着了吗？”
“哦，我没太注意。”雪地上四面八方都差不多的景致。我竟然没分辨出行驶的方向。
瓦尼指了指操纵台上显示行驶方向的仪表，担心地看着我说：“你真的还好吗？你看上去有些疲劳啊。”
“我没事。”我答道。我迷迷糊糊，头晕恶心地坚持完了训练，一开始谈话的愉快氛围随着我体力的耗尽烟消云散，我开玩笑地和瓦尼说道：“也许我真的不适合驾驶IG7598。”
“我看也是。”瓦尼笑着说道。
又过了一会，我们回到了休息站。IG7598驶进了停车场，我头晕目眩地从车上下来，和瓦尼一起走到了休息区。我们发现除了亚特，其他人都已经提前回去了。
亚特一个人坐在休息区食堂门口的椅子上，低着头看着她的移动装备。
根据泰坦的指示，这次雪地行进之后，是长达三天的休息时间，队员们可以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回到营地或者自己的星球休息。马太星离约翰星不远，很多马太星的玩家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有的走得早的目前已经到达马太星了。但亚特还没走，她似乎是在等利莫和瓦尼一起回去。
“嘿，亚特。”瓦尼打招呼道。
亚特回头看见了我们，看上去她也有些疲劳。但瓦尼似乎精力充沛的样子，看来她当医生的经历极大地锻炼了她的体能和耐力。
“嗨，你们还好？”亚特挤出一丝微笑，但这微笑倒是真心实意的——她看起来已经很疲劳了。
“还好。”瓦尼答道，“你在等我们一起回去吗？”
“是的。”瓦尼答道。“乔先走了，“我们现在可以直接去契诃夫航天基地回家。”
“我不回去了。”瓦尼答道，“三天时间有点短，而且我还想再在约翰星游玩一下，这里的环境挺好的你们不觉得吗。”比起常年资源开发过度且粗放，工业产业密集，污染严重的马太星来说，约翰星的确是一个环境较好的星球。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瓦尼闲聊了，亚特看起来也是。
“那我们先把你送回营地，然后我们去乘ASA709回去。”亚特答道。
我们三个来到了停机坪，做飞行器把瓦尼送回了营地。一路上我差点睡着了，亚特监控着飞行器，不到20分钟就把瓦尼送回了训练营，机舱门打开的一瞬间，半睡半醒的我感到一股潮湿温暖的空气吹了进来，我醒了——看来我们是回到了西南陆。
亚特看到在后面座椅上打盹的我，笑道：“嘿，你在干什么呢？”
我笑笑说道：“真困啊。你累不累？怎么这里连个喝咖啡的地方都没有。”
“刚才在卡塔尔的休息区里不是供应热咖啡吗？”
“哦，那个我们直接就能喝吗？连个店员都没有。”
“你果然是个外星人啊。要么你就是个19世纪的少爷，喝咖啡必须有店员来冲是什么时代，又是哪个星球的事？”亚特又开始了对我的揶揄嘲讽，她接着说道：“你在这等我。”
我索性什么也不想，继续闭着眼睛躺在TS787舒适的机舱座椅上。
我不知道亚特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我肯定是睡着了十几分钟，机舱门打开后，我听见了航天飞船起飞降落的声音。这么一会，我们已经到达了契诃夫航天基地。
“你醒了，有钱人家的少爷。”亚特打趣道，她递给我一杯咖啡，说道：“走吧，我们去候机大厅。”
我跟着亚特来到了候机大厅，买好傍晚起飞的一般航天飞机的票，和亚特坐在休息区开始等候。
我打开咖啡杯准备喝几口咖啡，这时我才看见咖啡杯上写着亚特兰蒂斯的名字，让我有点意外的是杯子上除了她的名字外，还拿笔画着一个大大的心形……我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亚特就平静地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中间的登机通道，使得我们隔着一些距离。我突然觉得我再看一眼亚特脸肯定就红了。虽然心中的感谢之词已经到了嘴边上，但就是没能说出口。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喝了一口咖啡。亚特抬头朝我这边看时，我感到自己不能自已地心跳加速——亚特此时把头发散开，盖住一部分白皙的脸，她的五官十分清秀干净……我觉得我不应该盯着她看，为了破解这个小小的细节——这个桃心图案给我带来的心灵上的影响，我对着亚特问道：“你回去先到叶慈市，然后还需要多久的才能回到家呢？”
“一般是坐超高速列车吧，大概两个多小时，如果是坐飞行器，那就快了，可是一般我不坐飞行器……”亚特抬起头回到道。我转移注意力的闲聊话题并没有缓解我的微妙心理，这个神奇的心形图案似乎把我圈住了。而让我更不好意思的是，我发现亚特抬头看我的时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看了我一下就不敢再看着我，而是看着旁边回答我，回答完再看我一眼，看到我还在看着她就马上转移开了放在我身上的视线。
不一会，登机提示的广播声响起了。我跟着亚特一起登上了ASA709，开始了4个小时19分的飞行旅程。神迹星系中除了10颗行星，还有成百上千颗卫星。ASA709驶出约翰星的大气层后，星河璀璨，我们在开往马太星的航天飞机上各自思考着。我暗自下了个决心，以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我要离亚特兰蒂斯远一些，最好我自此和她的交集变少。无论如何也不要去和她再多说什么——我虽然这样想，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明白，很多时候人和人的命运，都是不能逃脱的，纵使有千万堵墙壁，也不能阻挡命运的交织……
当我正在暗自思忖着的时候，坐在我身旁的亚特笑笑对我说道：“你家离叶慈市的星系航空基地远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打心底里不想再和亚特这样闲聊下去。这种长时间的旅行，最容易使闲聊深入下去。而亚特远非她平日里所表现的那样冷淡又不近人情。相反，她可能是52322队玩家中最喜欢问我私人问题的一位玩家。虽然我有点不情愿回答她太多私人问题，但是总觉得既然人家提出了疑问，如果不回答总是有失礼节，于是我答道：“远啊。航空基地在叶慈市的西北郊外，我家在东南区，而且也是郊外……如果从航空基地搭快速列车要15分钟，还要徒步20分钟。”
“我以为你家住在皇宫附近呢。”亚特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我说道。
叶慈市的黄金皇宫自黄金帝国分崩离析后，已经成为了旅游观光的名胜风景。马太星是一个拥有着悠久历史古老文明的星球，虽然它有记载的文明历史比不上离JS星最近的巴多罗买星，和其主卫星腓力星那么古老。巴多罗买星是神迹星系JS星星球殖民历史刚展开时，最早为JS星联合政府开发的殖民星球。那时，由少部分人组成的秘密组织挪用公共资源，同时对暂时禁止开发的临近腓力星进行探索开发，这拨势力得以在腓力星暗中发展起来，准备军事密谋突袭——计划夺取巴多罗买星的军事权，然后以此为根据地，攻打JS星。但这股势力不知道的是，JS星联合政府还秘密地开发了临近的约翰星——在约翰星进行了大量的军事力量储备。在腓力星上的叛军组织发动大量军事力量攻打巴多罗买星时，腓力星已就被JS星联合政府从约翰星派出的强大军事力量所控制，剿灭了腓力星上的一派谋反组织头目，暂时稳定了那时尚未衰落的JS星在神迹星系中的主星球地位。
“一开始是住在那边，后来搬到了郊区。”我答道，脑海中却浮现出更遥远的历史图画。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在郊区住大别墅呢吧。”亚特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亚特对我时常的揶揄玩笑，但还是不免感到一阵尴尬，后悔回答了她的问题。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不是亚特随意地问我这些家长里短的问题，我的思绪经常飘忽在一些似乎离我和亚特所生活的现实十分遥远的广阔图景中。也许普通人觉得眼前的事情才是离他们生活最近的现实事务吧，但我总觉得那些历史中所记载的事情，对于我而言才是最真实的事件，无论时空如何流转，那些事情反而就好像近在眼前。
“你在想什么呢？”亚特问道。
“没什么。”我答道，我觉得亚特和我之间还不是很熟悉，况且一般人也不会对我的所思所想真的感兴趣。我转过头，努力地融入现在所在的现实，于是我问亚特：“你回家的高速列车的票买好了吗？”
“嗯，买好了。”亚特答道。我心里想，彼得星的科研机构对量子通信的研究和他们的星际联合网络通讯公司所生产的通信产品和移动装置可真是帮了大忙，你可以在一个星球上几乎是实时地联络另一个星球的人，而不用担心网速或者计算什么古代人才要计算的光速问题。还可以在任何地方买到任何东西——毕竟它们都是虚拟的。
“有钱的少爷，你为什么不开飞行器回家呢？”亚特又开始半开玩笑地和我说道。
“哦，我开不好。还是算了。”我应付道，“你飞行器开得很好吗？”
“当然，溜得很。”亚特笑道，很是得意的样子。然后她接着说道：“你驾驶的技术，我有所耳闻啦，哈哈哈。”亚特似乎是为了拿我开玩笑才故意设问道的，而且我对瓦尼在背地里和亚特拿我的驾驶技术讲笑话感到有点气愤，所以当她接着问了一句：“你的飞行器在哪？”我没好气地应付了一句：“你是不是更适合做资产调查的工作？”
亚特突然感到有点尴尬，把头歪了过去，脸上泛起一片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