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序渐进了解犹太育儿观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家开始每月去参加礼拜。我后来发现,很多不信教的犹太丈夫都非常抵触礼拜活动,这在我所咨询的育儿群体中也很常见。在大多数家庭中,妻子非常注重精神生活,但丈夫却犹疑不决,还常引用儿时经历来证明宗教的虚妄本质(据我所知,天主教、新教以及犹太教的男性信徒都是这样)。就像大多数夫妻那样,我和丈夫迈克尔组建的家庭也是“混合婚姻”,涉及宗教习俗时,我们通常很难达成共识。不同的是,在我们家中,迈克尔更希望全家人都严格遵守教规,我对此却感到不太适应。然而十年前,我们的情况不相上下:他曾受过犹太成年礼并接受过坚信礼[4],但成年后,我们都没有接触犹太教,只是对它感到好奇。
在犹太会堂里,我觉得自己完全像个门外汉,甚至都不知道希伯来语首字母“aleph”[5]的名称或拼写方法。除了被我念作“burruch ha taw”的祈祷文之外,我不知道什么礼拜仪式,后来我才知道那其实是baruch atah,亦即“你是有福的”。一开始,我为自己不知道如何在犹太会堂做礼拜以及基本不了解犹太教而感到尴尬。然而,我和迈克尔坚持下来了。在参加礼拜的第一年春天,我们去了一个周末静修会,在那里我们第一次体验了真正的安息日,这一天是专门用来休息和反思的。之后,我们开始每周都去礼拜堂。
我购买了祈祷磁带,熬夜背诵祈祷文;还参加了律法学习班,并稍稍调整了家庭活动安排。起初,我们只是在周五的晚餐时间点起许多蜡烛,结结巴巴地说感恩祷告的音译文“安息日好”(Good Shabbos),之后就去泰国餐馆吃虾。后来,我们添加了祝酒文,然后在家里吃晚饭。大约一年后,我们逐渐改为每周五晚上都待在家里,享用完整的安息日晚餐,并进行传统的感恩祷告。我们在用餐时不再吃贝类和猪肉,也不再将肉类和奶制品混合起来。
晚餐开始时,我们将规定的感恩祷告与家庭仪式糅合起来。我们会点燃蜡烛,为当周生病或因其他苦难而需要代祷的家人祈祷。例如,苏珊娜可能会说:“今晚我要点燃这支蜡烛,为患有流感的朋友杰西卡祈祷。”接着,我们会对每个孩子低声说出传统的感恩祷告:“愿在接下来的这周里,神的脸光照在你身上。”[6]然后我们一家人围在桌边,轮流讲述当周发生的开心事,并倾听对方分享的好消息。我们按照犹太律法的原则,讨论新闻或日常生活中的道德困境。最后,我们在歌声中结束这顿晚餐。有时候,正式的晚餐和礼节似乎显得陈腐而自私,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这是一周中最从容也最温柔的时刻,它让我们变得更加亲密。
又过了一年,我考虑离职一年以便全身心地研究犹太教,看看能否将我学习到的东西融入实践中去。我长期共事的同事是个热爱工作的儿童精神病医生,他对此表示怀疑:“这不是工作,这是你的使命。想想离开你的病人意味着什么。”
丹尼尔拉比坚定地建议我:“读读先知以赛亚书第6章,他当时受到呼召要去做先知。”他还写了一封长信敦促我:“最终,你做出的决定都是个人的决定。从原则上讲,我对任何事情都保持开放的态度,但是我很确信两件事:如果你确实转向犹太教,你将有机会为犹太社区提供出色的服务,也能侍奉上帝。”那封信对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尽管我对丹尼尔拉比的预言将信将疑,但他的话的确给了我勇气,让我敢于结束自己的诊疗生涯。
尽管丹尼尔是一位改革派拉比,但他还是建议我下功夫研究正统犹太教。这些拉比终生熟悉《圣经》的文字和教义,因而能够以极其亲切而非学术化的方式向他人介绍犹太思想。于是,我穿着庄重的长袍(袖子遮住了肘部)和长裙,戴上礼帽,和正统犹太教的老师们一起研究组建犹太家庭的深奥文字和律法。
最开始,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哈西德派[7]教徒,他们身上的一些特点令我印象深刻:信仰中的喜悦和耀眼的智慧。但是当我去他们的家中吃安息日晚餐时,我吃惊地看到了完全陌生的情景。男人和男孩们在桌边热烈地讨论着,而妻子和女儿则静静地做饭和上菜。在我看来,这似乎表明了女性的从属地位。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在这些社区里,女性深受尊重,并且只有她们才有机会学习《摩西五经》。于是,我继续与这些虔诚的人们以及犹太教各支派的其他睿智师长们共同学习和成长。
在这一年的学习中,我汲取了我所能接触到的所有犹太知识,尤其是与育儿有关的知识。我发现自由派拉比和老师们著述了许多优秀的犹太育儿书籍。这些书提出了很多令我感到新奇和有趣的问题:如何解决“十二月困境”(这里指犹太儿童如何抵制圣诞节的诱惑,而又不把犹太人的光明节美化为莫须有的神圣假期),如何装饰并享受居住在住棚节[8]的苏克棚中,以及如何解答孩子关于上帝的疑问。这些书籍可以帮助父母引导孩子在当代文化中树立积极的犹太人身份,进而能够与世俗社会和谐地共存。
在我家附近,有三到四家正统犹太教的书店。我曾经逛过这些书店,发现桌子上堆满了我从未见过的育儿书籍。当我开始阅读它们时,我感到非常激动。这些书籍生动地描绘了周遭世界的危险和诱惑——到处充斥着物欲横流、焦虑不安、色情泛滥和竞争激烈的气息。这些著作将实用的日常育儿问题——包括允许孩子看多长时间的电视,孩子对帮忙做家务的态度,允许孩子们穿什么样的衣服——提升到关于圣洁的问题上来。这些书籍了解孩子们的敌人是谁,并提供了保护孩子的方法。这些书写得很好,在心理学上有理有据,用犹太法律和神学中的寓言和教训展示了传统的犹太智慧。
但是,这些正统犹太教育儿指南都认为,只有严格遵守教规才可能养育出身心健康、有道德感的孩子。因此,除了教义和对生活的深刻见解之外,正统犹太教还有诸如“mehitzah”(在圣殿中将女性与男性分隔开的屏障)等许多清规戒律,并且坚持与更广泛的社区隔离开来,而这是我和我的咨询对象都不愿意接受的。换句话说,我接受正统犹太教的一些育儿理念,但不能全盘接受其治疗方法。
我开始思考,我是否可以来充当桥梁。心理学为理解儿童的情绪问题提供了可靠的理论,但这些理论变化得太过频繁以至于无法成为儿童教育的根基,而且它们对性格问题也漠不关心。而在成熟的犹太教经验中,我发现了能够直接解决心理和精神问题的智慧和实用工具。也许我可以设法将这些见解提供给我所咨询的许多家庭;也许我可以将心理学和犹太教义整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