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青少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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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林冲雪夜上梁山


林冲与柴进别过之后,连续赶了十几天路,才进入山东济州府的地界。此时正是暮冬,朔风凛冽,大雪纷扬,林冲走进前面的一家酒店,环顾四周,只有一个穿着皮袄的大汉站在那里看雪。林冲把包裹放下,让店小二拿来好酒好肉。

吃饱喝足后,林冲询问店小二:“这里离梁山泊还有多远的路程?”店小二回答道:“这里离梁山只有几里地,但全是水路,需要乘船才能到那里。但现在天色已晚,找不到船。”

林冲听了这话,有些发愁,再加上多喝了几杯酒,想起自己惨遭奸贼陷害,被迫流亡江湖,心里闷闷不乐,提笔在酒店墙上写下一首诗,诗云: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

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这时,那个穿皮袄的大汉走过来,一把揪住林冲,说:“你好大的胆子,在沧州犯下弥天大罪,如今官府悬赏三千贯赏钱捉你,原来你却跑到这里,还不随我见官!”林冲吓了一跳,问:“你知道我是谁?”那大汉笑道:“你不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江湖人称豹子头的林冲嘛!别怕,我不是来捉你的,外面人多眼杂,你跟我进屋细说吧。”

来到酒店里间后,那个大汉对林冲说:“林教头,我刚才听你说要到梁山泊去,不瞒你说,我就是梁山泊上王伦大头领的部下,名叫朱贵,别人都称呼我‘旱地忽律’。我奉王伦头领的命令,在这里以开酒店为幌子,负责打探四下消息。如果林教头不嫌弃,今晚暂时在小店歇息一下,明天我带你上梁山泊见王伦头领。”林冲听后大喜,便与朱贵对坐饮酒,谈论江湖趣事。

第二天五更时分,朱贵喊林冲起床洗漱,随后用暗号招来一艘小船,带着林冲直奔梁山泊而去。

到了梁山泊,进了梁山大门之后,朱贵引林冲来到聚义厅,只见里面有三位好汉,坐在中间的就是梁山大头领白衣秀士王伦,左右两边椅子上坐着的,分别是二头领摸着天杜迁和三头领云里金刚宋万。

朱贵向三位头领介绍了林冲的来历,并特别说明林冲是由柴进推荐来的。王伦看了柴进的书信,让林冲坐在第四把交椅上,嘘寒问暖,看似很热情,但他心里却另有一番想法。

王伦知道自己和杜迁、宋万的本事不大,担心林冲上山落草之后,会仗着武艺高强抢了自己的头把交椅,所以找了一堆借口想让林冲改投其他地方。幸好一旁的朱贵看不下去,劝王伦说:“林教头是由柴进推荐过来的,柴进对我们梁山有恩,如果我们不收留林冲,就等于不给柴进大官人面子,这岂不是忘恩负义的做法吗?”杜迁和宋万也在一旁劝说,王伦没办法,只好松口答应收留林冲,但他提了一个条件,要求林冲在三日之内下山杀一个人,作为投名状,如果办不到,就不让林冲入伙。林冲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天,林冲在小喽啰的带领下下山去取“投名状”。然而一连等了两天,山下一个过路人都没有,林冲两手空空,饱受王伦讥笑。眼看三日的期限就要到了,第三天一大早,林冲又下山去等过路人,一直到了中午,才看见一个挑着担子的大汉从山下路过。

林冲等他走近,就拿着朴刀跳了出来。那个汉子见林冲来势汹汹,丢下担子转身就跑。林冲追了一会儿,没有追上,只好让小喽啰先把那担行李挑上山,自己打算再等一会儿看看。刚转过身去,一个汉子拿着一把朴刀大吼着冲了过来。林冲也挥刀上前,和这个大汉打了起来。

两人的武艺都很高强,你来我往打了几十回合仍然不分胜负,正在这时,山上传来王伦的声音:“两位好汉请住手,不要再打了。”林冲和那个大汉听到声音,一起收刀后退。

王伦带着杜迁和宋万从山上下来,对那个大汉说:“两位好汉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好汉是豹子头林冲,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那个大汉答道:“我是三代将门之后,祖先乃是杨家将里的杨老令公,我名叫杨志,因为我脸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所以江湖人称‘青面兽’。我年轻时曾中过武举人,一路做到殿司制使官的职位,后来因为押送花石纲时出了差错,不敢回京交差,只好逃亡避难。最近听说朝廷大赦天下,就想带着钱到东京打点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官复原职。”

王伦听了这话,心里暗自琢磨:“林冲的武艺确实太高,留在山寨无法制衡,如果能把这个青面兽杨志也留下,就可以利用他制衡林冲了。”打定主意之后,王伦就不停劝说杨志,想让他一块儿上山落草。但杨志一心想着官复原职,不肯答应。王伦见他去意已决,只好送杨志下山。而林冲从此就留在了梁山泊,坐在第四把交椅的位置上。

杨志到了东京,用钱打点了一番,想重新回到殿司府当制使官,好不容易才拿到文书,只要高太尉同意就可以官复原职了,然而高太尉看过杨志的履历后勃然大怒,斥责说:“当初让你们十个制使押送花石纲,其他人都顺利回来交差了,只有你这家伙把花石纲弄丢了。丢了也就算了,还不回来自首,到处逃窜,让我捉拿不到。如今你还有脸回来见我吗?虽然朝廷赦免了你的罪过,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做官了。”说完,高俅就命令手下把杨志赶出了殿司府。

杨志闷闷不乐,在酒店里住了几天,身上的钱花光了,实在没办法,只好拿着自己家传的宝刀到街上售卖,想换点儿钱做路费,到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杨志拿着宝刀在街上转悠了几个小时,直到中午都没人来问价。正当杨志郁闷的时候,集市里的人突然大喊:“快跑吧,老虎来了!”杨志很奇怪:“这里是东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怎么会有老虎呢?”于是站在原地不动,想看个明白。

这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醉汉摇摇晃晃走了过来,这个人名叫牛二,是东京城里有名的无赖混混,整天在街上喝酒闹事,周围的人都很怕他,所以把牛二比作老虎。

牛二走到杨志面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宝刀,问杨志:“你这把破刀卖多少钱?”杨志回答说:“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刀,要卖三千贯钱。”牛二冷笑着说:“我在别处三十文就能买一把好菜刀,你这把破刀,凭什么卖这么贵?”杨志说:“我这把宝刀可不是普通刀能比的,它能削铁如泥、吹毛可断、杀人不见血。”

牛二听了,冷笑着说:“我看你是在吹牛,既然你说这把刀能削铁如泥,那你敢用它剁铜钱吗?”说着,掏出二十个铜板叠起来放在地上,对杨志说:“你要是能把这些铜钱剁成两半,我就给你三千贯钱。”

杨志不屑地说:“这算什么。”手起刀落,二十枚铜钱应声而断。牛二又说:“再试试吹毛可断。”说完,拔下几根头发交给杨志,杨志对着刀刃一吹,头发就断成两截。牛二又说:“这也没啥稀奇的,你不是说这刀杀人不见血吗?你杀一个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杨志说:“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随意杀人?你要是想看,我就杀一只狗。”牛二开始胡搅蛮缠,对杨志说:“你刚才说的是杀人不见血,可不是杀狗不见血啊。”

杨志好说歹说,牛二就是缠着他不放,还想动手殴打杨志。杨志忍无可忍,一刀杀死了牛二,然后就到官府自首去了。

东京城里的百姓恨极了牛二,认为杨志是在为民除害,于是纷纷跟着杨志,替他到开封府作证。府尹看到这种情况,干脆顺应民意,没有判杨志死刑,而是把他刺配到北京大名府充军。

大名府的一把手是梁中书,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梁中书曾在东京城见过杨志,此时看到杨志被发配到自己这里,非常诧异,就询问杨志被发配的缘由。了解内情后,梁中书当即拍板,把杨志留在自己身边听用。杨志很感谢梁中书的赏识,平日里做事非常勤快,深得梁中书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