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神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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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交锋

翌日。

旭日悄悄升起,给脸上满是疲劳与失落的尼禄士兵抹上了一丝好似安慰的彩光,但在现在的他们眼里,这无异于是老天爷的无情嘲讽。再向北不远处就是他们已然被火焰的肆虐得残破不堪、惨不忍睹的营地。他们的斗志与激情已然随着昨日一夜的大火与突如其来的突袭被一起打包带走。他们愁容满面,一半多的人都倚在巨石上,双眼呆滞无神地看着天。少部分的骑兵们站在马前,将被烧的浑身焦黑的马草硬生生地塞入战马嘴里。战马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烟熏火燎,仰着头抗拒着,喧闹的嘶鸣往往引得这些士兵心烦意乱,大骂着亦或者更为激烈,手中皮鞭上下翻飞迅疾地打在马的周身,再次引发一阵悲鸣。

再向远一点,几位将军坐在乱石堆中,各个绷着一张臭脸,像是在憋着什么恶毒的脏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但没有人开口,他们知道,还不是时候。他们努力地维持着这个会场的压抑,逼迫着某个人站出来主动背上这口“轻敌”的黑锅。

“说说吧——”那人终于开口,从自己坐着的石头上跳了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把你们喊道这里来,不是让你们缄口不言的!”布匿看着这群满眼怨言的尼禄将军,字正腔圆地想要将会议强行从当前的情绪中推进出去。

“怎么,不该你先解释解释?”庞贝直接捅破了窗户纸,“难不成你是想混过去?”他瞪大了眼睛,双臂环胸,逐渐提高了声量。

“我们中出了叛徒......”布匿眼睛骨碌碌一转,悄悄环顾了下众人的脸,心里有了答案,“为什么营里一起火,敌军就会杀进来?不会这么巧合吧?但叛徒可想而知应该已经被救走了......”他故意停了说话,咳嗽了俩声,翻着眼睛悄悄看着众人的反应:不出所料,除了庞贝还在怒目圆睁地看着他,其余人都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那也......”庞贝见方才讲话的突然就在那里无由来地咳嗽了起来,看出了他还在拖时间,不免怒火中烧了起来。

“所以问责的事等抓到叛徒后再说不迟,”布匿突然开口打断了庞贝,得意洋洋地望了他一眼后,然后对着众将军摊摊手说道,“何况我们眼下的情况,也是没有这个时间吧?诸位?”

众位将军都点了点头,示意布匿继续说下去。

“根据汇报上来的昨日的情况,这次袭击我们损失了六百余名士兵,大量的物资和肉眼可见的已经几乎是一片废墟的军营.....”布匿伸手指指前方,“现在,我们几乎可以说我们失去了长期驻守在普鲁士军队对面的能力。”

“但所幸,我们的士兵及装备以及最重要的战马的损失都算不上大,”布匿环顾了圈众人,继续说道,“因此我认为,这不单单是一次危机,也是一次机会。”

众人又是一阵微妙的咬耳朵,然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诸位还有的并不是很想开战,”布匿特意瞟了庞贝一眼,后者咂了咂嘴,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但现在破斧沉舟,我们就不得不战了,无论如何,总归是要放下成见,上下一心了,也不用担心会有谁做什么小动作。”他把最后几个词咬得很重,同时恶狠狠地向着庞贝瞪了回去。

“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好消息,”随后他又立刻把话接了上来,不给别人一丝一毫插嘴的机会,“我想,这将稳定我们的军心。而现在,这个消息来了。”布匿瞭望着远处的奔袭而来的士兵,招了招手。后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稍稍一松劲,便敬了军礼报告到:“报告诸位将军,那艘战船,毫发无损!”

普鲁士军营。

一大早起来,汉尼拔将军就开始指挥着将士们布置陷阱与围栏,并同时检查了全部的作战武器。据将军所言,赶在午饭前,尼禄的军队必然会发起第一次攻击。而基于这个判断,将军给出的指示是以逸待劳。也正应如此,普鲁士军队才在这一大清早,召集了所有不管是仍旧困乏着的亦或是半睡半醒着的众士兵全部动员了起来。

“我想将军真是疯了。”看着天边高高挂起的太阳,这位普鲁士的士兵倚在了刚刚扎好的围栏上,漫不经心地擦了把汗,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直冲冲窜过来的眼光晃了一晃。

“安心做好你的工作!”另一位士兵从营地里走来出来,扔给了这位正在休息的士兵一个望远镜,“汉尼拔将军指示说从第一军团的每个小队中挑一个人组一只新的侦察小队上山轮岗把那一队换下来,你快去吧。”

“队长,有什么好侦察的......”那位士兵一脸不屑地拿起了望远镜,漫不经心地向远方瞅了瞅,“这不是.....”几个黑影在镜片上飞动着袭来。他忙放下了望远镜,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镜片,满脸不可置信地又抬起了望远镜。

“怎么了?”那位队长看着眼前的士兵翻来覆去地瞎折腾,以为是不想去侦察队,想要偷懒,正要动怒,突然听到了身后有人拖拽着重物走来,大喊道:

“将军有令!撤离前线!”

战马奔腾,呼啸而来。

第一次攻击,布匿便派出了近三分之一的精锐骑兵:第四骑兵团共俩千余人,沿着湖岸发起了冲锋。根据指示,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在敌人还没完全搭建起防线之前,撕破它,为之后大部队的前进建立基础。

“斯哈!”战马发出悲鸣,铺在路面上的拌马绳、不知道如何安置在半山腰的滚石机关、滚木机关;甚至是由等等陷阱,开始了第一轮的反击。效果是显著的,骑兵团的冲击明显被阻碍了下来。但这些东西的缺陷也很明显——一早上的短暂时间并不能布置多少,也只是片刻功夫,这些陷阱便没了动静。而骑兵团,还在继续冲锋。

“轰!”但这片刻的时间也不是什么都做不到,例如,将拖来前线的大炮全部固定,然后向着敌军,开炮。

一匹匹战马在嘶吼声中倒下,更多的战马踏过了它们的尸体。他们叫喊着、咆哮着、冲锋着,仿佛没有黑乎乎的炮弹从耳边带着呼啸飞过,仿佛没有战友哀嚎着倒下,仿佛面前一片坦途,唾手可得。血液洒过了半空,断刀、炮弹、身体残块与之相交融,绚丽夺目,甚至是夺走了本属于太阳的光辉。整个世界的耳边仿佛也与这片战场同化,只剩下了各种事物的嘶吼与咆哮,乱成一团。只有俩句来自心里的呐喊,超脱了这份喧闹。

“荣耀属于——”

“荣耀属于——”

“尼禄!”/“普鲁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