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话︱与前男友共事
被手机定时闹钟叫醒，明川揉着惺忪睡眼。
已经习惯了自然醒，一下子又恢复到早起状态，她还是略微有些不太适应。
重新恢复了刷牙、洗澡、吹头发、护肤、吃保健品、挑选衣服、吃早餐的既定步骤，明川搭上K1线快速公交，紧紧抓着拉环，置身于拥挤的上班族人群中。
终于回到职场了。
还要还在工作就有薪资，只要薪资汇入帐户，就有了在成都继续生活的支撑与底气，所以这份工作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
——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已。
这天是周一。
办理了入职手续后，行政告诉明川，每个周一早上，是青和例行的分享会。会上将由副总经理薇君带队、包括总监级别的各大管理层，轮流进行各种创意与策略心得的公开分享。
她被安排到了事业2部的一个工位上，这是一排格子间当中的某个空出来的位置。
坐上去的一刻，她回想起自已在源启曾经拥有过的那间独立办公室，现在的职位与工作环境都与以前有所落差，不过却也是崭新的开始。
将从家里带过来的办公用具在桌面上摆放好，明川就在行政的提醒下从座位起身，跟着新同事们一块来到会议区。
这是一处开放式空间，设置了好几排可供成员安坐其中的台阶。
明川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她身边是个戴着黑框眼镜、有几份书卷味的姑娘。
分享会还没开始前，黑框眼镜姑娘率先开口搭了话，闲聊里，明川知道她是事业2部的客户执行萧敏。
各个位置陆续被坐满，明川看着薇君和叔宏一起走出他的办公室，两人交谈的神态与举动，似乎都超出了一般合作伙伴的相处距离。
就在她快要责备自已在胡思乱想时，一旁的萧敏留意到她的视线，凑近她窃声说：“是不是觉得他们看起来很般配？祝总是张总的女朋友，在公司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啊？”明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随声附和，“嗯，真的是男才女貌。”
“难道不该是‘女才男貌’吗？”萧敏声音更低地笑了起来，“你看张总多帅。”
直到薇君站到播放投影仪画面的大墙壁前，明川才知道今天分享会的主讲人是她。
面对员工侃侃而谈的薇君，表情冷漠、声音洪亮，如同叔宏说的，她逻辑性确实非常强。
分享会的最后一个环节，是由几位新近入职的成员向团队作简单的自我介绍。
在明川发言前，行政先向团队介绍了她的职位：“这位是事业2部今天入职的策略总监林明川，她将负责事业2部的策略统筹和出品把控，请大家用掌声欢迎她的发言。”
短短几句话，就把她的职权都清晰地作了界定。
虽然没在台面上直接将她的职权定义为事业部团头，不过倘若带队成绩出色，当众正名也只是迟早的事。
明川站了起来，微笑着环视了一遍四周：“我是今天入职的林明川，很高兴有和大家并肩奋战的机会，也期待在这么不景气的现状里，一起用作品向这个行业发出我们的声音。”
这种礼节性的掌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过了，标志着她重新进入地产创意这个战场的序幕已经拉开。
在团队成员各种好奇的目光下，她得体地重新坐了下来。
分享会结束后，按薇君要求，明川、萧敏、还有事业2部的设计总监冯军被要求留在会议区。
几乎不留任何暖冲时间，这位副总经理近乎无缝衔接地切入了另一项重点工作课题。
“那天见面以后，我看了你的履历，非常漂亮。”薇君直视着明川，淡漠的脸上依旧找不到太明显的表情痕迹。
随后她强势地作出安排：“所以我和张总商量了一下，刚好有个很适合发挥你才华的商业推广新提案，我们决定把它交给你来做，萧敏和冯军会配合你一起完成这项工作。”
面对这种近乎下令式的口吻，明川从容地答了句：“好的。”
对方总算淡淡地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你才刚入职，对这个提案项目并不熟悉，所以我才安排了这个碰头会。”
东三环商业写字楼“万悦”的项目介绍PPT被投影在整面墙壁上，薇君翻页很快，明川只能走马观花地努力记住其中一些关键要点。
然后薇君开始谈她对这个项目的认知与看法，语速非常快。
整个碰头会里，几乎都是对方一个人在发言，即使偶尔会停下来象征性地询问明川意见，她也会快速否决，然后将思路导回她自已设定的路线上。
看来遇上了位强势的上司。明川看着对方想，不断用手中的笔，匆忙地记下各项核心要点。
碰头会结束后，薇君向成员们询问：“对了，大家还有其它问题吗？比如对我刚刚说的还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萧敏和冯军都异口同声地回答了“没啥子问题”，于是明川也只能表示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是吗？”没想到薇君对这句回答却似乎不太满意，意有所指地当即就敲打了一下，“张总说过你有很丰富的从业经验，入职后我们只给你安排了这项工作，没问题吧？”
于是明川只能沿着她设定的方向来回应：“没有问题，我通读一遍资料就马上着手。”
“我们随时保持沟通。”对方扫了她一眼，然后对着成员们提高了音量，“每个人都好好想一下，这个项目到底该咋个推广，明天我们再开个讨论会分别说下看法。”
回到工位，明川将精神全部集中在项目的报建文本，开始了解这个写字楼项目的各项数据和环节。
虽然时间上有些苍促，她还是努力尽快进入角色，思考着能从传播上突围的方法。
“林总，张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萧敏一句提醒，将她从冥思苦想拉回到工作场境中。
“你喊我川姐就好。”她嫣然一笑，按着桌面站了起来。
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时，明川赫然发现薇君就坐在叔宏办公桌的另一端，两人此前似乎正喝着红茶在聊着些什么。
摸不清状况的她决定随遇而安，于是朝他们走了过去。
才刚在叔宏对面的位置坐下，他就拿起茶壶，也为她倒了一杯红茶，闻起来有着淡淡的清香。
“张总刚找我聊了一下，说你今天才刚入职，还处在对新环境的适应中，我就让你明天出新提案推广思路，在安排上是不是太匆促了？”薇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薇君！”叔宏戚了戚眉头，似乎在责备她的直言不讳，随后他看向明川，“先喝茶吧。”
没有客套或推辞，明川端起杯子浅啜了一口。
这样她就还有机会迅速对局势作出判断——
他们应该是对这件工作的时间安排出现了分歧，也许这就是将她喊进来的原因。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今天才刚入职，你对一切都还在适应中，万悦写字楼的推广思路在明天真的交得出来吗？”
叔宏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难以隐藏的疲惫，让明川不由得为他的透支状态担心了起来。
“毕竟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广告，努力些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她当然不可能去拆薇君的台。
对方有心检验她的实力，明川迅速地判断到了这个迹象。既然如此，不如以成果直接作出正面回应。
虽然这么短的限定交稿时间确实有些棘手，但她更不愿意才刚入职就立刻被难倒。
“这样。”窗外吹进来的风，拂起叔宏黑亮顺滑的头发。
他望向明川，嘴唇微启，似乎对此仍有疑虑，最后却选择淡淡地冲她点了点头：“也是。毕竟不服输才更像你在职场的风格。”
她心里“咯噔”、“咯噔”地跳了几下。
实在没想到叔宏会这样说。
毕竟这种口吻，通常只会在相识很久的人之间使用，薇君自然也会想到这点，那么身为现任女友的她会怎么想？
这话还真不好随便乱接。
恰巧留意到叔宏茶杯空了，明川趁势抓起茶壶给他倒茶，算是巧妙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茶水从壶口悠然流下，与她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这时，薇君突然问了一句：“对了明川，你和叔宏很久没见了吗？”
“？！”明川一个分心，杯里的茶就已经满溢，当她发觉时，茶水已经在桌面四处流淌。
“对不起！”她轻嚷了一声，信手抓起办公桌上的清洁巾去擦那些水渍，“真不好意思，我刚在想这次的万悦写字楼到底该咋个推广……”
幸好能拿刚被安排的工作做挡箭牌。尽管有些丢脸，可还算能勉强交待得过去。
但她随即陷入了更大的揣测漩涡——
叔宏他……是不是把两人是旧识的事情告诉了薇君？否则她怎么会这样问？
他大概说到了哪种程度？是完全把他们那段意难平的过去都讲了出来，还是……？！
明川迅速在心里考量与推测着。
直到听见薇君发出“啧”的一声，她才意识到自已还没对这个提问作出回应。
这点从对方不耐烦的神情里，也充分地表达了出来。
“嗯，因为工作都忙，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感受到对方隐约施加的压力，明川被逼出一个还算稳妥的回答，“张总他是咋和你说的？”
“其实你来面试的那天，他就决定要任用你了，说是要培养你当事业2部团头。我也提醒过他，这么重要的职位需要慎重考量。”
薇君娇嗔地看向叔宏，那张习惯藏起表情的脸上，此刻却罕有地流露出一些小儿女情态。
“结果他说你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但很有才华、也有很多年的带队经验，还说他对你的能力有足够的信心与了解，所以也引发了我对你的好奇。”
明川安静地聆听着，这不是她所擅长应对的场景，这时候说得越少，就能避免错得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