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后记

当真爱降临的时候，你是否有勇气突破一切藩篱，消除一切障碍，勇敢的和你爱的人在一起呢？

咳咳，好吧，这话说的太文艺太肉麻了。让我们好好说话。

在《金象牙》的后记里我就说过，《香水柠檬之味》里的四部短篇小说，有的是我高中时就开始构思打磨的故事，有的是我的亲身经历，还有的则根本就是真人真事。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我将这些故事母本进行了加工，加上我的一些感悟和思考，才有了这本短篇小说集。这四篇小说，乍看平平无奇，无非是些情情爱爱的小甜文，其实你要真这么看它们也无妨，小甜文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能让人放松一下，笑一笑什么的；但通过它们，我更想探讨的是一些经典的话题，以及向各位传递我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如果大家能通过阅读这些故事，转而思考这些问题，并且形成自己的主张和观点，那就是《香水柠檬之味》这本书最大的意义了。

一、《艾与成》

这部我在开篇就说了，首先是致敬经典漫画《爱与诚》。这本漫画我很喜欢，虽然画风和人设都很古早，但故事情节一波三折，人物塑造有血有肉，早乙女爱也是我最喜爱的漫画女主角之一。其次，这是《金象牙》的番外，可以说是四部里我投入心血最多的一部，吕艾萤也是四位女主角里我最喜欢的。她美丽、自信、坦率、热情，骄而不矜，信守承诺，还拥有她这个年龄的女性身上不多见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和《金象牙》里的霍雨青一样，都是我非常欣赏和向往的女性。但是，我要说的是，崔允成却是四位男主角里我最不喜欢的一个！没错，最不喜欢！因为他的性格我实在不感冒，太磨叽，太优柔寡断，而且自我保护意识过强。因此在写作过程中，我一直在矛盾和挣扎，究竟该怎么表达这个人物，怎么表达这个连我自己都不喜欢的人物。后来我终于想通了，我不能只写我喜欢的人物，我也应该尝试着去写那些我不喜欢的人物，如果能把他们写的不那么讨人厌，那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进步。抱着这样的想法，我重新设计了崔允成的人设和性格。

我以为，人的性格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它是一把双刃剑，所谓的好性格也会带有一些不好的方面，而所谓的坏性格也未必都是消极的元素。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确实不是什么优点，但另一方面，这种人会将所有的后果、所有的风险都考虑进去，得出一个最优解，在现有条件下尽量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而一旦他们想清楚了、做好了决定之后，往往会负责到底，有任何不良后果也愿意一并承担，这样总比一时冲动再半途而废要好得多吧？况且，我们都是人，不是神。既然是人，就免不了会有缺点，会犯错误。

我愿意将这个故事的内核概括为“理智与情感”。这个内核之于小艾如此，之于阿成也一样。崔允成再理智再冷静，到底是个人，是个男人。他有他的顾虑和考量，也有他的感情和软肋。虽然他本身也很优秀，但面对一个在世人看来样样强过他的女孩时，他也会犹豫和挣扎，这太正常了。他最大的缺点就是自尊心过强，强到了会伤害小艾。毕竟，他就是靠着他的自尊心走到了现在，否则他早在被黑中介骗光钱的时候就自杀了。因为他的自尊心，他选择对父母咽下被骗的事实，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艰难求生；也是因为他的自尊心，他才没有对小艾说出他就是白马骑士的真相，即使明知道小艾一直爱着他、等着他，他也绝口不提，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痛苦和纠结里越陷越深。一个人有自尊心是必要的，无可厚非，但自尊心过重就是问题。显然，在故事的前4/5里，和小艾比起来，他的自尊心更重要，这是他们之间存在的最大障碍，而并非她的家世背景，或者她是老板他是下属这种表面的原因。好在最终，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他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得到了小艾的原谅，也得到了我的原谅（笑）。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就像阿成的爸爸说的一样，有时候形式真的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好的结果。你觉得呢？

二、《洋娃娃与小熊》

这个故事的蓝本是我高中时写的一部短篇小说，灵感也是来源于一部经典漫画《Mars战神》（我是不是暴露年龄了……），讲述的是两个城市边缘人互相救赎的故事。原本的故事基调比较阴郁，加之我对边缘人的生活根本不了解，当时写的时候完全是凭自己的想象，结果写完之后自己很不满意，就搁起来了。去年写《金象牙》的时候翻素材本，无意中翻出了这部小说，突然萌生了改写它的愿望。

应该说《洋娃娃与小熊》是跟我本人的生活最贴合的一部，于静窈基本就是我的翻版。我和她同样被生活折腾着，尽管狼狈不堪，但不得不继续，一天天一年年，就这么过下去。曾经亲密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我们，包括那遥不可及的梦想，陪伴我们的只剩下衣服、包包、和满橱的娃娃。我们在自己和外界之间竖起壁垒，并且深信，只有这些东西永远不会离开我们，也永远不会背叛我们；在这个我们自己建造的堡垒里，有她们在，我们不至于孤独终老。

然后有一天，在我们的身边，出现了刘陌然。他看上去和和气气，沉默寡言，但内心却满是伤痕，有着不为人知的、不堪回首的过去。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比他优秀，比他会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也就比他更讨父亲的喜欢。面对哥哥的时候，他总是免不了自卑，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对他不满意、总是对他挑三拣四。他开始沉迷于潮玩和模型，只有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人会对他指手画脚、对他吹毛求疵。虽然他没有受到生活的优待，但他依然愿意用善良的面孔和内心接纳所有人，直到他为了保护一个女同学而被其他男同学霸凌。他开始怀疑自己，这种友善之心到底有没有存在的空间和必要。在这种怀疑中，他慢慢的变得闭塞，不爱与人交流。再然后，他遇见了同样受到伤害，却依然拥有一颗友善之心的我们。他终于明白了，善良永远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美德，绝不是一种错误，错的是那些因为自己的丑陋而妄图毁灭美好的人。就这样，我们和他互相治愈，互相救赎，心灵得以完整，和这个世界和解，也最终和自己和解。

坦白说，我写《洋娃娃与小熊》的时候，感觉非常舒服，内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像是在和别人说我自己的事情一样，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只不过，刘陌然这个男主角虽然有原型，但和我真实的生活却一点都不搭边。他更像是寄托着我种种理想而具象化的一个男性形象，像是我的一个梦，可望而不可及，可遇而不可求。这个故事，也可以看作是现实的我和理想化的我互相和解，最终破茧而出的过程。至于那本《洋娃娃与小熊》的绘本，里面其实包含了各种暗合故事情节发展的线索，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回过头再去仔细读一读。不要说什么过度解读，没错，我就是那么设计的，不要怀疑！

三、《太阳与星星》

这个故事是真的！这个故事是真的！这个故事是真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除了男主角是演员这一点之外！

好吧，先别急着揍我，虽然故事原型的男主角不是著名演员，但他确实也很优秀。在真实的故事里，这两个人都是我的小学同学，住在同一个大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女孩就像黄星星一样，爸爸有心脏病，过得很苦，男孩一直呵护她、保护她，对她各种好。小学毕业他们就断了联系。上高中那年，我和那男孩子考进了一个学校，才知道他一直在找她。可惜那时候网络不发达，手机这种东西也不像现在这么普及（汗，再次暴露年龄），她又搬了几次家，留给他的电话根本打不通。后来高中毕业，男孩子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C9，毕业之后去了国外读硕士，即使这样他也还在通过各种关系和渠道找她。再然后，我在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听说，他通过微博找人，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居然真把她找到了！再然后的然后，看到他们的消息就是在微信上了，官宣领证，大概是在我工作第四年的时候。听同学说是男孩子博士毕业回了国，向女孩子求了婚，女孩答应了，两个人就结婚了。怎么样，是不是比故事本身还要浪漫和精彩？

由于年代久远，时空跨度也太大太长，我实在是没办法弄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退一万步说，即使是当事人，又怎能保证说得清楚整件事情？可我又实在舍不得放过这么好的故事，毕竟，在这个速食爱情的年代，这么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的爱情已经越来越少了。于是我就以他们的故事为框架，填充上我自己的想象和美化，写出了《太阳与星星》。

可能很多人不大喜欢这个故事，觉得这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王子与灰姑娘的桥段，人设和情节都很老套。确实，这些我都承认，这故事没什么新意，都是陈词滥调，以及一些被写烂了的梗。但我想在这个故事里讨论的，其实是一个经典命题：同情，究竟等不等于爱情？

就像凌昊问梁萧的那个问题一样，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你对那个人究竟是出于同情才产生的爱，还是出于爱，才产生的同情？梁萧也好，现实中的那个男孩子也好，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换句话说，梁萧对星星也好，那个男孩子对那个女孩子也好，他们究竟是同情的成分更多，还是爱的成分更多？我不是他们，自然无法替他们回答这个问题。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在小说里已经明确回答了：你不会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怜爱”的感觉。对大多数人和事，你只是出于一种助人为乐的关怀；而只有特定的某个人，才会让你产生这种迫不及待，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切都是因为你爱着那个人，如果不爱，就算那个人再怎么样，都跟你无关。至于爱是怎么开始的，这个就更难回答了。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能说得清楚自己是怎么爱上那个人的吧？也别说年纪小就不懂爱，我认为爱是一种普世的感情，和年龄无关，也并不会随着人的意志就可以发生或消亡。它就像萌芽的种子，也许正好遇到阳光雨露，就一直蓬勃生长、开花结果；就算一开始没有合适的条件，它暂时休眠，可一旦时机成熟，它依然会长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至于黄星星，我认为她的感情之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也是我在小说结尾没有安排她和梁萧在一起的原因。她和梁萧不同，没有恋爱经验，之前的27年都在为生计奔波劳碌，她最大的问题是和母亲怎么生活下去，而不是要选谁做她的男朋友。她虽然弱小，但也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恋爱并不是她唯一的出路，她也不需要等待一个王子来拯救她。另一方面，我觉得梁萧也需要一次考验，不是爱与同情的问题，而是成年之后再遇到星星，他对她究竟是初心不改的爱，还是仅仅是种征服欲。他们都长大了，他已经是著名演员梁萧，而不是17年前那个傻小子梁晨宸。梁萧身边围绕着的，大多是一些顺着他、哄着他的人，说话做事，都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迄今为止接触的人当中，恐怕只有星星不把他当一回事、不以他的马首是瞻，也敢不给他好脸色。那么问题来了，他对她如此在意如此上心，真的是因为爱她吗？会不会只是因为想征服她呢？这些都需要时间去回答，所以星星给了他17次机会。17次之后呢，他们会在一起吗？会不会又有什么变化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只希望会有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局吧！

四、《香水柠檬之味》

压轴登场！可以说，这一篇是四部里我个人最喜欢的一篇，所以还用了这部的名字做小说名。原因无他，邵争春是四位男主角里我最喜欢的，也是我自认为八个主要人物里塑造的最满意的。他就像你我生活中随处可见的那种男人，外表平平无奇，看着碌碌无为，但其实像块宝藏，越往深挖惊喜越多，越能看见他那颗金子般珍贵的心。

他很早就失去母亲，父亲再婚后，面对重组家庭的继母和弟弟，他用最广阔的胸襟、最赤诚的面貌去迎接和包容他们。父亲去世后，他没有怨恨继母的薄情和自私，而是怀着感恩之心，同意了继母改嫁的要求，还自告奋勇的接下了抚养弟弟的责任，尽管这个弟弟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面对女友的移情别恋，他没有恶言相向、没有怀恨在心，而是放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失恋之后，他也没有消沉，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倾尽全力帮助兰溪村民走上幸福的道路。他的人生信条很朴素，但很难能可贵，那就是：记住别人的好，忘记别人的不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助别人。如果硬要说他这个人有什么缺点，那可能是遇到邱妍之前，对精神生活没什么追求。他对配偶的要求不高，只要适合做妻子、能过日子就行，最好是可以帮他照顾弟弟。这个女人只要按照这些要求，一条一条加起来，符合他的标准就行了，可以是任何人，不必非要是某个特定的对象不可。这也成为了他被前女友抛弃的原因之一；他一开始想和邱妍在一起，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直到他们第一次在厨房深谈，尤其是谈论了邱妍的哥哥之后，两人在心灵上有了共鸣，他这才窥探到她的内心世界，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通过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慢慢懂得了什么叫情有独钟，什么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明白了，只会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有非她莫属的感觉，换了其他人谁都不行。所以，当他以为邱妍为了婚姻要放弃爱情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愤怒；当合适的结婚对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只会无动于衷，因为他们注定不能在精神上合二为一。

邱妍的性格可能很多人不喜欢，觉得她胆小怕事，喜欢先入为主，喜欢钻牛角尖。尤其是和争春提分手那一段，很多人大概会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小题大做。是，我也有同感，但如果从她的出身和家庭去找原因，就不难理解了。她是个从贫苦山村里走出来的姑娘，一家人吃苦受罪把她供到了硕士毕业，她哥哥还为此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这使得她先天上就有一种“原罪”心态，身上一直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她觉得她原本不配在城里生活，这种生活本来应该属于她哥哥，她是从她哥哥手里“抢”来了这个机会。既然如此，那她就更应该辛苦努力的工作，要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校和学生身上，而非放在谈情说爱上，否则就对不起辛苦供养她的家庭。在她的观念里，恋爱是洪水猛兽，见不得光，碰也碰不得，否则会让她万劫不复。所以当争春向她表明心迹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怕被人发现。这观念大抵从她的学生时代起就形成了，就跟很多老一辈人的观念一样（汗）。另一方面，由于她来自农村，比起城市姑娘，她多多少少有些自卑，因此她平时在穿着打扮、举手投足方面，会有意无意的模仿城市姑娘，以减轻她的自卑感。然而在婚恋市场上，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势。她自己也和争春说过，因为是个农村姑娘，还是个有哥哥的农村姑娘，所以被很多男人那种先入为主的观念PASS掉了，这让她的自卑感更重，也就为后面误会争春埋下了伏笔。她不愿触碰爱情，除了上面提到的固有观念之外，可能也与她的自卑感有关。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又一次成为被淘汰、被PASS的那一个，她只能先一步拒绝争春，以逃避被伤害。

另外，邱妍的冷漠和于静窈的冷漠也不同。阿静的冷漠是因为与外界有壁垒，是天生的；而阿妍的冷漠是刻意伪装出来的，是为了不让自己自卑而后天营造出来的。阿静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所以她的冷漠是不自觉的。而阿妍正相反，除掉冷漠的伪装，她其实是一个没什么边界感的人，否则她也不会介入学生的生活。

说白了，其实这是一个“傲慢与偏见”的故事。邱妍先入为主的认为争春是展翼的亲哥哥，先入为主的对争春产生偏见，又先入为主的以为争春移情别恋，欺骗了她。讽刺的是，其实她自己也是偏见的受害者，却又将这种偏见施加在了别人身上。那么，扪心自问，曾几何时，我们自己有没有带着偏见看别人，有没有被刻板印象所害呢？读罢这部《香水柠檬之味》，如果你的脑子里蹦出过这样的问题，那我觉得我的努力就是值得的。

最后，想告诉大家的是，新小说正在起步阶段，大纲已经完成，人设正在雕琢和完善。是的，我又要回归悬疑了。内容暂时保密，但可能会很惨烈。这次蛰伏的时间估计会比较长了，小说和大家见面也许要年中甚至下半年了，届时还请各位多多支持和指教！鞠躬！

那么，《香水柠檬之味》就和大家说再见了！再次感谢大家这一个多月来的支持和鼓励！让我们下次再见吧！爱你们哟~~

回春堂朱二

2022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