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原造墓
王守仁中进士以后,按明朝的惯例,被派往工部办事。[36]
他在工部,干了几个月,转眼到了秋天。接到钦命,前往浚县,为威宁伯王越建造陵墓。这是王守仁当官后第一件独立担当的差事。[37]
对一个新科进士,一个刚踏上官场的官员来说,奉钦命去办事,这在当时(其他时代也大多如此)是一种荣耀——可见此人已经“上达圣听”了。更何况,要做的事情,是为当时的著名人物、也是王守仁自己心目中崇敬的将军建造陵墓,那就更激起他内心的波澜。
王守仁踌躇满志,怀抱济世之情,首次前往中原。
给威宁伯王越修坟,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也不能算什么特别好的差事,但是,王守仁却感到兴奋。为什么呢?这要先说说王越是怎样一个人。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英雄。王越,可以说是明朝成化、弘治年间的一位传奇式的英雄,是王守仁当时心中仰慕的偶像。[38]
王越,生平跌宕波折,充满传奇色彩。从他参加科举考试起,便有传奇经历。[39]此后,当官,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撂下官帽,径自回家奔丧去了。虽被弹劾,但景泰皇帝比较宽厚,让他逃过一劫。[40]明英宗天顺初复辟[41],重新启用,调到边疆,屡建大功,被封为世袭的威宁伯。但官运多舛,卷入政争下野。[42]
王越在宦海几经起伏,到了弘治十年前后,也就是王守仁连续考试都落榜的那几年,边境烽烟又起。吏部尚书屠滽举荐王越,总制甘、凉边务兼巡抚。[43]
王越戍边有功。为人豪爽,但也不是省油的灯,好酒好色,用钱无度。有一次他到当时的秦王府上拜见。秦王设宴,叫了秦地的歌妓。王越竟当面对秦王说:“我当您的走狗很久了,难道不应给点酬劳吗?”秦王问他要什么,他说就把那些歌妓都赏给我吧,结果这些秦妓都归了他。
他好酒好色,但对部下豪爽大度。一次,大雪之中,他围炉饮酒,秦妓伺候。小校探查敌情,回来报告。他非常高兴,未等小校说完,就赐以金杯赏酒,命秦妓弹琵琶助兴。等报告完,指着秦妓中最漂亮的一个,问道:“想要她吗?”事出意外,小校颇感惶恐。王越大笑,当场就将秦妓赏给了小校。由此可见其为人之一斑。[44]
就是这样一位传奇式人物,弘治十一年十二月,死于甘州前线任上。[45]死后不久,民间就出现了“王越尚在人世,且得道成仙”的不经之谈。[46]
王越死后颇为风光。朝廷增封他为太傅,并为他修墓。
年轻的王守仁,十几岁时,随父祖在京师,就读北雍,故对于当时的风云人物,久有所闻。他自己好侠,习马练箭,期待有朝一日,驰骋疆场,马革裹尸,故对王越充满敬意。未中进士时,曾梦见王越赠给自己弓和宝剑[47],刚中了进士的当年,想不到,自己竟会奉旨为这样一位自己崇敬的英雄建造陵墓,当然心中高兴。
王守仁受命之后,一路疾行,不日即达浚县,早有官府迎接。寒暄之余,王守仁具体询问了建造坟地的准备情况。说是已经选定了坟址,在县城东南部,大伾山旁。
王守仁按例到王越府上,拜访遗族,了解他们的愿望,听取他们的意见。接着便着手开工。
那是很大的一片土地。[48]当时抽调来的民工有数百人,但如何操作,如何管理,如何一步步地建造,全无章法。于是,王守仁将这些民工,按各自所住村庄的远近,十人编为一伍,指定伍长,分配到东南西北各个方位,确定任务。同时定下规矩:休息进食,俱有定时;各伍中的分工轮替,自行决定;王守仁派人考核进度质量,如有纰漏,问责伍长。这样一来,责任明确,节制有度,众人皆服。由此可见王守仁的管理指挥能力。
有时,王守仁还趁民工闲暇,将他们作为军队,操练兵书上读到的布阵之法。如是,驾驭指挥役夫民工,进展迅速。[49]而且王守仁也算是过了一次指挥“军队”之瘾。这对于他后来的带兵打仗,不无补益。
秋天的中原,天高气爽。重阳节时,王守仁放假,带着几个随从,登大伾山游览。大伾山位于浚县城东,故又称东山。山上有中国最早、北方最大的大石佛。山本身并不高,但是在平原地带,登山之后,四方百里平原,一览眼底。
王守仁到了山顶,俯瞰中原大地,不胜感慨。面对广阔的山河大地,苍茫的历史,感到人生微茫。回来后,他写了一篇《大伾山赋》,刻于大伾山大石佛北崖下。有曰:
感鲁卫之故迹,吊长河之遗踪。倚清秋而远望,寄遐想于飞鸿。
山河之在天地也,不犹毛发之在吾躯乎?千载之于一元也,不犹一日之于须臾乎?
遨游八极之表,而往来造物之外,彼人事之倏然,又乌足为吾人之芥蒂者乎!
数千年历史的画卷,就曾在这中原大地上展开。二十八岁的王守仁,这时对于人生,对于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悟,显出豁达之气。
建造陵墓,进展很快,到中秋时节,已经初具规模。为了表彰王越的功绩,当时朝中的名人礼部尚书李东阳撰写了碑文,吏部尚书屠滽书丹[50],掌后军都督府提督张懋篆额[51],制作了非常考究的墓碑。此外,还在墓旁安放石坊、石人、石兽等石刻仪仗,种上树木,形成了一片陵园。[52] 竣工之际,王越家族非常满意,为了酬谢王守仁的劳苦,备了金银绢帛,以表谢意。守仁婉言谢绝。王越家过意不去,因听说王守仁年轻时,曾梦见王越赠他宝剑,因此就把王越的佩剑送给守仁。守仁推辞再三,方才收下,也算圆了当年一梦。[53]
借着这份工作,王守仁和王越周边的人士、和上述那些达官显贵们也就建立了个人的联系,他们知道了,有这样一位新进的、能干事的进士。
如果说,在科举考试、科场风波中,王守仁经历了学业的洗练,领略了政坛的错综关系,那么,这次的浚县修陵墓之行,王守仁初步尝试了组织、指挥的味道,并和军界的权臣们有了接触,建立起一定的联系。这在他以后的生活中,发挥了当时预想不到的作用。
回京的路上,王守仁想了很多:中原、边疆,家国、人生。
这一年中,王守仁就这样自觉地而又不自觉地走上政坛,卷入了各种事件,迈进了历史舞台。这时的王守仁充满了要在现实世界中努力、发挥才干的梦想,志向所指,乃是“济世”。
这位二十八岁的进士,是从何处走来,以后又怎样走下去呢?让我们从头说起。
注释
[1]钱德洪《王阳明年谱》弘治十二年:“举进士出身。”“观政工部。”此《年谱》见上海古籍出版社版《王阳明全集》,1982年,此后简称《年谱》。凡未特别注明而仅称《年谱》者,概出此版。
按《明史·职官志》所载:工部各有关部门负责“经营兴作之事”“山泽采捕陶冶之事”“川泽、陂池、桥道、舟车、织造、券契、量衡之事”“屯种、抽分、薪炭、夫役、坟茔之事”。也就是负责建筑、水利、屯田、制造等各方面的事情。
[2]参见《明实录·孝宗敬皇帝实录》“弘治十二年”,又清夏燮《明通鉴》卷三十九所载给事中张弘至所列“初政渐不克终”八事。
[3]见上海图书馆藏《弘治十二年进士登科录》:“王守仁,贯浙江绍兴府余姚县民籍。国子生,治《礼记》。字伯安,行一,年二十八,九月三十日生。曾祖杰,国子生。祖天叙,赠右春坊右谕德。父华,右春坊右谕德。母郑氏,赠宜人。继母赵氏,封宜人。”“弟守义、守礼、守智、守信、守恭、守谦。娶诸氏。浙江乡试第七十名,会试第二名。”
[4]明代的会试每隔三年举行一次,通常在三月举行,叫“春闱”。会试共考三场,每场考三天。考取的参加皇帝主持的殿试,殿试中了,便成进士,前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各地乡试在八月举行,叫“秋闱”。关于明代考试制度,参见本章附录《明代科举制度简述》。
[5]关于明清科举考试的具体情况,近年有研究指出:贡院,建于明永乐十三年(1415),原系元代礼部衙门的旧址,坐北朝南,大门五楹。往里有二门五楹、龙门、明远楼、至公堂、内龙门、聚奎堂、会经堂、十八房等处。明远楼前有株明朝栽的槐树,称文昌槐。
[6]李东阳,当时为大学士,《明史·李东阳传》:“李东阳,字宾之,茶陵人。”“天顺八年,年十八,成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累迁侍讲学士,充东宫讲官。”
程敏政,当时为少詹事,《明史·文苑二》有传。程敏政,字克勤,休宁人。为南京兵部尚书程信之子,以学问渊博见称。明陈洪谟《治世余闻》上编卷二:“己未春,程敏政与李西涯同主考礼闱。”
[7]刘春,字仁仲,号东川,又号樗庵,重庆巴县柳市里(属今重庆市)人,祖籍兴国州(今湖北阳新),明成化二十三年(1487)榜眼,官至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谥“文简”。《明史》卷一八四有传。
[8]林廷玉,字粹夫,号南涧翁、烟霞病叟,福建侯官(今福州)人。成化十九年(1483)乡试解元,成化二十年(1484)成三甲进士,历吏科给事中、工科都给事中,因涉唐寅考场舞弊案,被贬海州判官。弘治十六年(1503)升任湖南茶陵知州,倡建洣江书院,聚生徒讲解儒家经典,风雨无阻,寒暑不辍。历江西按察使司佥事、广东提学副使、右通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等。嘉靖十一年(1532)病逝,终年78岁。有《南涧文录》。参见《明史》1704、5260、7885页。
[9]见现署泰昌年官撰,实为上海生员俞汝楫所修《礼部志稿》卷二三。
[10]本书中月份,全部是旧历,下不一一注明。
[11]见《中庸》第一章。
[12]王守仁的原文是:“中立而有以守之,必其识足以择理而不惑于他歧,行足以蹈道而不陷于僻地,力足以胜私而不惑于外物。”
[13]王守仁的原文是:“然一事有一事之中,一时有一时之中,有定理而无定在焉。”
[14]关于“不倚”,王守仁认为:“譬之物焉,有所凭则易以立,无所恃则易以倚。吾之所立者中,则或前或后无可恃之人,或左或右无可凭之物。”“苟吾之力不足自胜,其不至于欹侧者亦寡矣。故中立固难,立而不倚尤难。”
[15]以上引文,见束景南《阳明佚文辑考编年》48-54页。
[16]程敏政的批语:“论场中文字,丰者多失之弱,简者尤失之晦,未有满人意者。忽得此卷,其词气如水涌山出,而义理从之,有起伏,有归宿,当丰而健,当约而明,读之惟恐其竟也。四方传诵,文体将为之一变乎。”
[17]刘春的批语:“论场佳者固多,但初读似辨博可喜,徐而点检,皆时中之义,未有的然着题者也。此亦习尚使然,主司命题,不为无意。及得是卷,历论中立不倚之旨,节节俱有源委,而抑扬曲折,无不在题中,盖深于性理之学者。即是而观,子岂独为文不受变于俗邪?”
[18]林廷玉的批语:“中立处,学者类能言之,一到不倚上,便茫然不知。所谓间有知者,又拘于笔力,不能尽写其意,说理之文最难也。此篇议论滔滔自胸中流出,若不经意焉者;且理致精深,言辞深厚,脱去时俗气息。噫!吾于是有以知子之所养矣。”
[19]李东阳的批语:“近来士习多厌平易,喜奇恢,论场尤甚。至有泛滥千言,而终篇不及本题正义者。其所得意,非雕虫之字,则聱牙之句也。沿是以往,亦将何所底极乎?此篇见理真切,措辞条畅,亦何尝无开合起伏于其间,而终不出乎绳准之外,为论学者可以观矣。”
[20]关于“策”的考卷,未见。据明陈洪谟《治世余闻》上编卷二,程敏政出的题目是“四子造诣为何”。
[21]《明实录》卷一四八,记载李东阳奏折:“日者给事中华昶劾学士程敏政私漏题目于徐经、唐寅……”《明史·卷一七四·文苑二》:“十二年与李东阳主会试,举人徐经、唐寅预作文,与试题合。给事中华昶劾敏政泄题……”《明史·选举志》:“弘治十二年会试……大学士李东阳、少詹事程敏政为考官。给事中华昶劾敏政鬻题与举人唐寅、徐泰。”(庆按,此徐泰为另一人,《选举志》误。当为徐经。)
[22]关于徐经,见乾隆《江阴县志》,其父名元献。《江阴县志》称“经与吴门唐寅以才名相引重”。而李东阳《怀麓堂集》称徐经为“富家子”“师事唐寅”。徐经为徐霞客的祖先。
[23]见明阎秀卿《吴郡二科志》“文苑”。梁储,字叔厚,号厚斋,广东顺德人。明朝中期名臣。成化十四年举进士第一,选庶吉士。由翰林编修累官至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见《明史》卷一九〇《本传》。
[24]关于这次事件的经纬,有人认为和明代另一位学者都穆有关,乃是都穆从朋友处听到了徐经从程敏政家人处买得考题的事,见秦酉岩《游石湖纪事》卷二。但这仅是传闻而已。
[25]华昶,无锡人,事见乾隆《无锡县志》卷二十七“宦迹”:“字文光,弘治九年进士。由庶吉士改户科给事中。”
[26]见清李调元《制义科琐记》。
[27]《孟子·公孙丑上》。
[28]见《明史·选举志》。
[29]见《明史》卷二百八十六《文苑》。
[30]见《制义科琐记》卷二《卖题》。
[31]见《明史》卷二百八十六《文苑》。
[32]湛若水《阳明先生墓志铭》:“初举己未《礼》闱第一,徐穆争之,落第二。”《弘治十二年会试录》:“第二名王守仁,浙江余姚人,监生。”《弘治十二年登科录》:“国子生……浙江乡试第七十名,会试第二名。”钱德洪《年谱》弘治十有二年己未:“先生二十八岁,在京师。举进士出身。是年春会试,举南宫第二人,赐二甲进士出身第七人。”
[33]见《制义科琐记》卷二《卖题》,又,《明通鉴》卷三十九“弘治十二年”夏四月:“下程敏政及林廷玉等狱。坐徐经尝贽见敏政,寅尝从敏政乞文,皆黜为吏,敏政勒致仕。”唐寅落榜后,据说当时吴宽曾介绍他到浙江为吏。但这位才子很有骨气,不屑为之,结果终身于书画风月之间。见《美术生活》第三十七期所载《吴文定公为唐子畏乞情帖》。后有人为唐伯虎鸣冤,如果他没有卷入此案,说不定就是和王守仁同年进士。但从更广阔的历史视野来看,唐寅此次遭遇,是祸耶?是福耶?又何能简单而论。
周道振、张月尊《文徵明年谱》“弘治十二年”下,收罗有关“科场案”资料颇详,多可参考。
[34]后世有论者把王守仁的父亲王华算在纠弹程敏政的官员之中,见《明通鉴》所录王世贞《史乘考误》:“焦芳修《孝宗实录》,谓‘傅瀚嫁祸程敏政,后果代其位。时刘健当国,既偏溺于恚怒,莫之能辨。适大学士谢迁、谕德王华俱憾敏政。而都御史闵珪与迁、华皆同乡,乃属科、道数辈,内外并力交攻,罗织成狱。而华昶之甘心鹰犬者,不足道也。’世贞按:傅文穆有倾程之意,人亦知之。至于家童鬻题,事已彰著,且与刘、谢不相关。盖芳乃李南阳贤门客,程则南阳婿也,故颇为掩复,而刘、谢与芳有隙,遂肆其丑诋若此。”焦芳之说,似未必准确,当可再考。见《明通鉴》标点本1474页。
[35]据此,王守仁为第二甲的第六名,而不是《年谱》所说的第七名。
[36]当时,各榜的进士,分别被派往不同的地方。一甲的为庶吉士,进翰林院;二甲三甲的,分别派往六部,见《明孝宗实录》“弘治六年四月甲辰”,丘濬根据给事中涂旦的意见,对于考试选拔人员的方法提出意见:“请自今以后,立为定制,一次开科,一次选用。待新进士分拨各衙门办事之后,俾其中有志学古者各录其平日所作文字,如论、策、诗、赋、序、记之类,限十五篇以上,于一月之内赴礼部呈献。”为以后进一步选拔官员做准备。
[37]关于这是否为王守仁首次前往办事有不同的看法。束景南认为,在此之前,还有一次派往北方视察军务之行,见所著《阳明佚文辑考编年》对《坠马诗》的说明。笔者认为,该说尚可再考。此次奉旨公干,对于王守仁乃最重要,故以此次为“首次重要的公干”。
[38]王越生平,见《明史》卷一七一《列传》,称其“奖拔士类,笼罩豪俊,用财若流水,以故人乐为用。又尝荐杨守随、佀钟、屠滽辈,皆有名于世”。此外,崔铣《王越神道碑》:“奇事生疑,累功起嫉。”因宦官汪直故,被贬。王世贞《弇州山人续稿》卷八十三、《明史纪事本末》卷三十七、《明史》卷三百零四等所载略同。关于王越,还可参见王鏊《震泽纪闻》,郑晓《吾学编》中的《名臣记》卷二十四《王越传》,顾起元《客坐赘语》,何乔远《名山藏》中的《臣林记》卷十一成化朝《王越传》,顾其言《皇明百将列传评林》卷三之《王越传》,李贽《续藏书》卷十三勋封名臣《太傅威宁伯王襄敏公》等。下列王越资料,多出上列诸书。
[39]王越在明朝中期“土木之变”的第二年考上进士。从他进入考场之日起,就不得安宁。据说,在进入“廷试”的考场时,还没有坐定,一阵风吹来,把他的考卷吹走了。监考的御史只好再给他一张卷子,才得以考试。见《明史》本传,又见明郑晓《吾学编》中的《名臣记》卷二十四《王越传》:“廷试时,风尘蔽天,扬公卷去。监试陈御史为请,得再给卷。”
[40]王越为监察御史,到陕西去巡查。在任中,接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这位孝子不等继任者到来,就撂下了官位,回老家去尽孝了。
[41]关于英宗复辟,参见《鸿猷录》《明史纪事本末》《明史·英宗本纪》。
[42]王越被封为世袭的威宁伯后,当时派到王越部队监军的太监叫汪直,受成化皇帝的宠信,权势熏天。汪直在成化十七年前后失宠。这下子,和汪直关系不错的王越就成了言官们攻击的对象,结果被夺爵除名,谪居安陆。(事见《明史》卷三百零四《宦官传》)其实,在整个明代,军队和宦官一直有着密切的关系。
直到弘治皇帝登基掌权,这才又恢复了王越的左都御史职位,到七十岁致仕退休。
关于王越结交宦官汪直、李广之事,明清以来对此就有极大的争论。如明代陆容《菽园杂记》卷十三载:“同寮尝曾饮予官舍,坐有誉威宁伯之才美者。刘时雍云:‘人皆谓王世昌智,以予言之,天下第一不智者此人也。以如此聪明,如此才力,却不用以为善。及在显位,又不自重,阿附权宦,以取功名。名节既坏,而所得爵位,毕竟削夺,为天下笑。岂非不智而何?’坐客为之肃然。”但也有不同看法,如和王守仁关系不错的崔铣在《王越神道碑》中说:“奇事生疑,累功起嫉。”
[43]屠滽,又作屠滽,事见《明史》卷一一一。鄞县人。明成化二年(1466)进士,历任监察御史、右佥都御史、右都御史、左都御史。弘治初,继马文升以后为都御史。灾异迭起,数次上疏陈述时弊,得采纳。正德元年(1506),武宗登位,起复为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掌院事。时刘瑾专权,欲治谏官罪,他抵拒刘瑾欲织冤狱,设法保护前兵部尚书刘大夏。致仕归里卒,谥襄惠。著有《丹山集》,后其孙编有《屠襄惠公遗集》。
[44]见《明史》卷一七一《王越传》。
[45]见《明史》卷一七一《王越传》,崔铣《王越神道碑》,王世贞《弇州山人续稿》卷八十三,《明史纪事本末》卷三十七,王鏊《震泽纪闻》,何乔远《名山藏》“臣林记”《王越传》,李贽《续藏书》卷十三勋封名臣《太傅威宁伯王襄敏公》,康熙《浚县志》卷四“文章”部分所载屠滽的《祭太傅王襄敏公文》等。浚县图书馆藏有《王越年谱》,乃王氏后人所撰。
[46]百年后,公安三袁中的袁中道,于万历三十六年(1608),参试落第,返归湖北,曾到浚县大伾山游历,其日记体文学作品《游居柿录》载:“访王威宁伯子孙,尚有存者。或云威宁不死,出游人间,似有可信。”可见,在当时,已经多被议论。
[47]《年谱》:“先生未第时,尝梦威宁伯遗以弓剑。”
[48]见《淇滨晚报》陈志付《红脸白脸说王越》,浚县网,2009年2月27日。
[49]《年谱》:“是秋钦差督造威宁伯王越坟,驭役夫以什五法,休食以时,暇即驱演‘八阵图’。”
[50]书丹,也就是用朱笔在碑石上书写,供工匠们雕刻。
[51]张懋(1440—1515),祖籍河南祥符(今开封),世居京师,遂为北京人。明勋臣。靖难功臣。张玉的后裔,英国公张辅之子,九岁袭父公爵。常从成化皇帝阅骑射西苑,历掌京营和五军都督府等军职。后为进封太师兼太子太师。正德十年卒。赠宁阳王。张懋是在军方和大臣中很有影响的人物。见《明史》卷一五四《张懋传》,2224页。
[52]见《淇滨晚报》陈志付《红脸白脸说王越》,浚县网2009年2月27日。
[53]《年谱》:“威宁家以金帛谢,不受;乃出威宁所佩宝剑为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