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真的没事吗？
晚上10:30的时候，齐妙的手机响了，是陈重明打来的。齐妙本就不放心姚月，为了等她，甚至还灌了自己一杯咖啡。
连忙接起，还没等陈重明开口，齐妙劈头盖脸便问：“你不是跟姚月姐在一起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你们聊得怎么样？姚月姐回来了吗？安全到家了吗？”
等齐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完，陈重明才有说话的机会。
但几秒之后，齐妙的声音就立时高了八度：“你说什么？！”
齐妙拿起房卡就往外跑：“你仔细说，说慢点，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你们在哪呢？什么叫我不让你说话呀？陈重明你是不是男人！出了这种事你怎么还能好意思怪我呢？”
王希孟一直等在401的门外，现在见齐妙惊慌失措跑出去，他思虑片刻，也跟在了后面。
陈重明说的院子离齐妙的住处并不算远，但也要走10分钟。齐妙刚出门时还快步跑着，可坚持了两分钟就跑不动了，她嘴里骂着陈重明，勉力跑一会儿，又再次停下来喘气。
王希孟跟在后面，对即将面临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有口难言，只能跟着齐妙，偏偏齐妙一路上跑跑停停，王希孟等得心中焦急，又无计可施。
这时，姚月正被陈重明搀扶着，顺着小路慢慢往回走。
陈重明配合着姚月的速度，慢慢移动，有些担心地问：“你真的没事吗？我看还是找个医生看看比较好，万一伤到骨头了呢？”
姚月摇摇头，无奈提醒：“学长，类似的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可是……”
“没有可是！不用可是！”姚月利落打断陈重明的话，“你要是大张旗鼓的把人招来我就不只是腿疼了，我还头疼，你想让我身心俱疲吗？”
“对不起。”陈重明愧疚道。
“这句话你也说过很多遍了。”姚月叹气，又往前迈了一步，右腿膝盖疼痛无声提醒着姚月自己受伤了的事实，轻轻一动，尖锐的痛感就丝丝缕缕向外蔓延，整条右腿都麻酥酥的。
实在是太丢脸了，姚月心想，她明明是去提醒陈重明小心脚下的钢钉，自己却摔进了坑里。
陈重明双眉皱起：“月月？”
“啊？”
“要不我背你走吧？”陈重明提议。
姚月慌忙拒绝。
但陈重明依然坚持：“我没有别的意思，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别！学长，请你一视同仁！”
“那明天去杜甫草堂，你也和我们一起吧！既然大家都去，也不能少了你。”
见姚月一脸哀怨，陈重明见状笑了，又柔声劝道：“你放心，这么晚了不会有人看见的，我也不会说，你喜欢的人不会知道的。”
姚月看着小路的尽头，沉默着，心想：那可真不一定。
“姚月姐！”姚月听见齐妙的喊声。小路尽头，两道身影奔赴而来，由远及近。齐妙已经有点跑不动了，但看到姚月，又重新积攒起力气。而姚月的目光直直落在后面的那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上，他先是跟在齐妙后面，但不过片刻之间，便出现在姚月身前。
王希孟看着姚月右腿的膝盖，那里的牛仔裤已经被磨出了洞，沙土和血迹混在一起，狼狈得有些刺眼。
王希孟面色一沉，周身都泛着冷意，姚月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眼，眼神幽暗，深不见底，饶是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姚月也有些发怵。
齐妙也跑过来了，被姚月灰头土脸的模样吓了一跳：“你们怎么搞的，不是聊天吗？难道还动手了？”
说完齐妙便看向陈重明，挑眉质问道：“你打她了？！”
陈重明冷声：“我咬的。”
齐妙惊了，挥手给了陈重明一掌：“你属狗的啊？！”
陈重明手臂吃痛，怒声道：“你这都是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齐妙你长眼睛是干什么的？我有多大本事能把人打成这样。啊？还打姚月？！”
齐妙的搞笑功力惊人，姚月乐得直不起来腰。但一想到王希孟就在旁边，姚月又不自觉收敛了些。
一道和蔼的声音从姚月身后传来：“这么晚了，你们都聚在这儿干什么？”
几人顺着声音看去，是许阿姨。
许青澜年纪大了，见不得血，看见姚月的伤势心疼的不行：“你们怎么搞的？把人摔成这样！”
“是在小泳池那儿摔的吧？只有那儿有沙子。”许青澜一眼便看出端倪，目光在陈重明脸上停留一会儿，果断道：“去医院吧，我有车，可以送你们去。”
“不，不用了，许阿姨。”姚月连忙开口，强撑着活动了一下腿，“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的。这么晚了，我不想惊动别人，而且我也不想去医院。”
许青澜上前替姚月查看了伤势，就像她自己说的，不是很严重。只是皮肉伤的面积大，看起来吓人。既然姚月坚持，许青澜也没有勉强，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替姚月简单清理一下伤口：“那去我房间吧，我那有药，离得也近。”
许青澜的住处，就在那处没建成的小泳池后面，窗下便是小院的秋千架。屋内的摆设温馨精致，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位。
“您家真好看。”齐妙小声夸赞。
许青澜笑了笑，暖黄色的灯光衬得她面容清丽，她让姚月坐在矮沙发上，自己去取医药箱。
先用碘酒消毒，雪白的棉球伸进去，迅速被深褐色的液体浸湿，姚月心中一紧，有一种小时候被按着打针的感觉。
姚月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王希孟，但对上冷峻的一张脸，她很快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突然觉得打针也没什么可怕的。
许青澜手下轻柔，问题却很直接：“说吧，我楼下的小院又不吃人，怎么把你搞成这个样子的？”
事发过程被姚月几句带过，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陈重明忍不住揭她的短：“哼，差一点你就要摔到泳池下面去了，那底下的青瓷砖可是有棱有角的，到时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话！”
陈重明话音刚落，直觉背后一凉，有一道冷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但他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姚月闻言便把手里的东西扔过去：“你还好意思说，我这么狼狈是为了谁呀？！我告诉你陈重明，你欠我个人情，从现在起你就好好想想，要怎么还吧！”
许青澜笑着听两人拌嘴，这一唱一和，在外人看来，就如同打情骂俏一般。王希孟不再去看，他站到窗边，望着窗外遥远的虚空，双拳紧握，眼中的暗色更重。
姚月手中的东西刚丢出去就轻飘飘落下来，对陈重明毫无杀伤力。陈重明伸手捡起，正是之前许青澜给姚月包扎的那条手帕。
“还给我！”姚月又厚着脸皮把东西要回来，毕竟是许阿姨的东西，还要还给人家呢。
许青澜给姚月贴好最后一条纱布，嘱咐道：“好啦。要注意七天之内不能碰水，尽量静养，减少外出。我听小陈说你们明天还要去杜甫草堂，你就别去了，这两天先安心养着。”
许青澜关心姚月，想的也周到，但姚月却沉默着，低头盯着手中那条帕子。
齐妙连忙道：“许阿姨，您说的我记住了，我会帮您看着姚月姐的。”
许青澜笑着对齐妙点点头，又看向姚月：“看得这么入神，是喜欢我这手帕吗？”
姚月恍然抬头，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抱歉，但这帕子对她太重要了，上面排线的纹路。暗合青丝同心阵法，甚至比奶奶给他看过的更为巧妙。姚月确定，这块宣布的制作者对青丝同心针法的理解已在奶奶之上。
“许阿姨，有些冒昧，但我能问你一下？您这帕子是从何而来吗？”
许青澜将医药箱收好，垂眸道：“这和我年轻时的一桩旧事有关，恕我无法相告，而且这帕子你也得还我，我还不想把它丢掉。”
姚月没想到看似好说话的许青澜，竟拒绝得这样彻底。不敢直接违逆她的意见，姚月善解人意地说：“既然这块帕子对您这么重要，我就不强人所难了。辛苦您这么晚帮我上药。”
许青澜感激一笑，送几人出门。
姚月不肯让陈重明背，只能靠左腿挪着走，行动非常迟缓。陈重明和齐妙分别在两边搀扶着姚月，开口劝两人回去，但两人谁都不肯。
齐妙和姚月住处就一墙之隔，哪会同意独自回去？而陈重明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会放任两个女生走夜路，自己走掉。
齐妙轻哼一声，对陈重明道：“还算你有良心！”
姚月看着静静走在前面的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心中默默叹气。她归心似箭，有很多话想和王希孟说。但姚月想要表白本就是凭着一腔孤勇，在各种意外冲击下，姚月想问的问题似乎有些问不出口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