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路障和老人

忽然，行驶的保姆车开始刹车，湿滑的道路依旧使车子往前滑行了好几米。

“怎么了老公？”妻子奇怪的问道。

燕寒没说话，将车子缓缓倒退，倒退到刚才匝道的位置。

在这里的地面上，清晰的可以看到一个逆行左转调头的轮胎印。

“他们逆行回来调头了？”妻子也发现了异常，惊愕了一下。

“嗯，而且就在不久前。”燕寒沉默了一下，看着高速路的远方。

直觉告诉他，应该跟着车轮印走，否则，会遇到大麻烦。

前面那辆车，肯定是遇到麻烦折回来的，他们连高速路口堵塞的车子都能处理，却选择折了回来，前方肯定会有处理不了的大麻烦。

多年在商业战场上的嗅觉和洞察力，让他一次次把握住了机会，矫正了危机，此刻，他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跟着轮胎印下高速？还是继续前行？

之所以犹豫的原因，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里下高速是哪，怎么继续往南走等等，他熟悉高速的道路，不见得熟悉高速路过的每一个城市的道路。

如果下了高速，前路就是只能靠运气了。

但是，前方隐藏着很大的危机和麻烦，他更不愿意带着妻子涉险。

“走吧，我们也下去，我记得这两边都是菜地，说不定下高速还能掰两斤苞米。”燕寒看了眼妻子，笑了笑。

想到金黄的煮玉米，妻子吞了下口水，曾经不爱吃的玉米，如今却感觉非常的想吃，她感觉自己一下子能吃五个，这还是往含蓄了说的。

“好。”妻子不反对，丈夫的决定都是对的。

再说了，快天黑了，如果留宿在高速上，情况也不会更好。

沿着匝道下了高速，这里是个小型的收费站，出口只有三个道，也没有堵车的情况。

顺着轮胎印一路行驶，男子留意着两侧的田地，打算趁天黑前找到有食物和柴火的地方，让妻子和自己饱餐一顿。

“啊，小心！”刚走十几公里远，眼尖的妻子忽然惊叫一声。

男子心中一凛，猛然刹车，同时握紧方向盘。

‘砰’车子还是撞在了道路中央的木墩子上，不过，对于这辆保姆车来说，撞击并不严重。

只见道路中央不知道被什么人放了一棵直径一米粗的巨大树干，大树整个就横拦在道路中央，将道路堵得死死的。

这样的百年树龄的巨树，除了人为原因，一般是不可能正巧倒在这里的，难道地上的轮胎印是陷阱？

想到这儿，燕寒翻出了口袋里的手枪，打开了保险。

“匀匀，你先在车里等着，我下去看看。如果遇到危险，就大声叫，低下头，锁好门窗，保持安静，我有钥匙，无论谁来敲门，表现的有多可怜，都不要开门开窗。”

陈匀妹深知不能给丈夫添麻烦，于是点点头“嗯”了一下。

燕寒下车锁好门，先蹲身在周围看了下，才发现这里轮胎印很乱，好像之前那辆车也遇到了这棵倒下的巨树，然后拐弯了。

握紧手里的枪，他顺着轮胎印往旁边的田间土路走去。

没走多远，他就发现停在路边的改装越野车，这种车子一般都是越野爱好者的最爱，车型大、底盘高、马力也很凶猛。

看了下轮胎，应该没错了，一路上，自己跟着的车子，就是这辆。

男人好奇的瞄了眼车里，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什么。

下午五点多了，天色这会儿有些暗了，视野没那么好，玻璃还有反光膜，所以车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好像从车里下来的人还不少，驾驶座、副驾驶座、以及后排都有下来人，预估至少有四人。

没走多远，男人就发现了掉落在积雪上的包装袋，一小片锡纸，很像是那种传统桂花糕、芋头糕的包装袋。

男人小心捡了起来，将里面剩余的粉末倒入嘴中。

丝丝的甜味让人味蕾大开，燕寒感觉自己更饿了。

他以前是不吃这种甜食的，他有二型糖尿病，太甜的东西吃不了，虽然他压根也不爱吃甜的。

他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吃这种廉价的点心了，好像是从第一次带匀匀去法国餐厅吃西餐，喝红酒开始，随着他的事业越来越好，越来越成功，已经忘记了廉价点心的味道。

如今，竟然为了人家吃剩的点心粉末而嘴馋，这还真是命运弄人。

末日将他变得一无所有，幸好他没有丧失动手能力。

又前进了一会儿，天色渐暗，终于在逐渐昏暗的视野中看到了一个三层小院的轮廓。

这应该是村里的人自己盖的小别墅，自家的地，请点工人，也没证，老师傅带着新人凭着经验，就盖起来了。

就在此时，男人忽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狠厉的对话声。

“是你们，是你们强爆、杀死我媳妇儿和我孙女儿，你们是凶手，是恶魔！”此时，一个老太太沙哑愤慨的声音传来。

燕寒一听到这句话，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一两个月前的痛苦回忆，双眼瞬间红了起来。

他快步走过去，推开院里的门，举起自己的枪。

“不许动。”

朦胧的身影看不清面貌，但却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一边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后面依稀有两三个人，高矮胖瘦都有，另外一边，是一对佝偻的老年夫妇。

男人的眼神忽然一缩，因为他发现眼前那个高大的人影手里也有一把黑色的枪，而他的身后，竟然还有人端起了猎大型鱼类的鱼枪，而且至少有两把以上。

一看到进屋的拿着枪的燕寒，老年夫妇一喜，赶紧靠了过来说道：“快，快打死他们，他们强爆杀害了我们的孙女、儿媳妇，我们命苦啊。”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差点被你们杀死的我们，怎么就成了杀人凶手了。”男子声音粗糙，却透着调侃和冷冽。

*-*-*

时间回到清晨，在车上又憋了一夜的众人醒来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处理了一下内急，王耀祖就继续开车上路了。

大约开了六十公里，王耀祖才找到前一个匝道口，下了高速。

因为昨夜虚惊一场，没有出什么事情，众人心情放松不少。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昨夜那种无解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王耀祖的误导，恐怕大家都会被拖死在那里。

下高架桥时王耀祖行驶的非常小心，在冰天雪地里视野不明的情况下走这种盘旋的弯道，还是很考验胆量的。

过了收费站，辨别了一下东南西北，然后，继续朝西南方向的道路行驶，反正只要大方向朝南，总是不会错的。

乡村周围的道路明显坑坑洼洼，常年缺少维护，比着高速平坦宽阔的道路完全是天差地别。

王耀祖小心开车，让其他人留意周围的情况，以防万一。

嚼着猪肉干，王耀祖缓慢开着车子。

这里的道路本就不好，道路又窄，他不得不小心一些，所以开的很慢，保持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

开着开着，王耀祖就看到前方有个一米高的障碍物黑影，横拦在了道路中央。

王耀祖及时踩了刹车。

“怎么了？”众人一看王耀祖停了车子，顿时精神紧绷了起来。

没办法，如今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就感觉所到每一处都埋有地雷一样，心惊胆战的，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感觉是危险来临。

“没什么，我下去看看。”

王耀祖跳下车，将门关上，以防车里的人碰到什么意外。

走进了才发现是一颗大树倒在了路上，将四五米宽的马路彻底堵死。

这么大的树，想要砍断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但这里没风没雨的，一棵粗大的老树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倒在道路中央？

王耀祖顺着树干的位置走向树根位置，进入了旁边的田地里。

他这才发现，大树本来的位置靠近路边，而此时，地上却被刨了个大坑，就连挖出来的潮湿泥土还堆在周围。

也就是说，这里是有人将大树刻意挖倒的，不似之前休息区，凭空造出来的东西。

这么看来，这明显是人为的了，王耀祖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而这么粗的大树拦在路中央，单凭人力是不好弄走的。若想要搬走，至少将中间那一节锯断，然后挪开，给车辆让出足够通过的宽度。

但这也是个大工程啊，因为目前手里根本没有电锯，只有斧子和菜刀，要凭这俩东西砍断一米粗的大树，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

王耀祖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右边有个乡间小路，是深入田野的。

他决定先拐进去看看，看从地里能不能绕过这段路。

从公路到地里有个一米的落差，如果不是这里用石子和泥土垫出了一条路，这么大的车子，还真不一定能下去。

可惜，没高兴多久，王耀祖就发现车子太宽了，小路太窄了。道路两边的土方很虚，不是夯实的，所以，后车轮陷泥坑里了，直打滑。

油门‘轰轰’响，车子往前突进了一下，又跌了回去。

“啊，王耀祖，你看前面！”坐在副驾驶的孙腾忽然叫了一声。

“一惊一乍个什么劲，吓我一跳。”王耀祖没好气的斥了他一句，抬头看向前面。

只见，雾中一个人影晃晃悠悠走了过来，逐渐从朦胧到凝实，王耀祖也伸手握住大衣口袋里的枪。

大树堵路是人为的，眼前走过来的人大约一米六多，走路有些不稳，晃晃悠悠的，应该也是人。

既然对方是血肉之躯的话，那枪械就是很有用的武器。

他手里的枪子弹不多，被那个称为熊的男人打了几发，枪里还剩下最后八发。

虽然不多，但是对付一两个大活人够用了，如果对方没武器，王耀祖也不介意让人尝尝自己几百斤的炮拳威力。

“老糁儿，轮子陷泥里了吧。”来人竟然是个有些佝偻的老大爷，连带慈眉善目的身材，看到众人很热情的用方言打招呼。

“是啊，大爷，你是前面村子里的吗？能喊些人帮忙将车子弄出来吗？”王耀祖打开车窗，微笑问道。

王耀祖也在试探，试探路上的大树是不是村里人故意堵路用的，如果是的话，他应提早做好准备，必要时杀人也是可行的手段。

“这哪有村儿啊，前面就住了我一家人儿。就俺跟俺老伴儿俩人，孩子们都去城里打工了，这一起雾，好几个月都没回来了，听说都死在外面了。”

前面只有一家人，只有一对老年夫妇？王耀祖将信将疑。

“大爷，你知道倒在路上的大树怎么回事吗？要不是那棵树，我们也不会走这里，还掉坑里了。”王耀祖直言试探，盯着老人的眼睛。

老人穿着黑色的破棉袄，上面还有几个细碎的补丁，是花的，许是拆了老裙子，用裙子的碎布片补的，花花绿绿的布片，反而将黑色的棉袄点缀出了一种时尚潮流感，再配上老头子笑起来就眯起的弯月牙眼睛，王耀祖怀疑这个老家伙以前可能是拍短视频的网红。

不管是不是网红，如今，如果他图谋不轨，王耀祖不介意让他尝尝花生米的滋味。

“你说那颗树啊，嗨，可不老坑人么。”老头子一副受气的模样说道：“前些日子，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了，城里突然跑出来几辆车，嘴里喊着有怪物、有怪物。”

“他们路过之后，正巧听到俺家的动静，就在前面，不远。”老头说到这儿，伸出手指顺着土路的方向指指雾里。

“那会儿，我和我老伴儿正生气呢，他们就闯了进来，说饿了，想吃点东西，还说给我钱，我看他们七八个年轻的小伙子，容貌俊俏，比小姑娘还俊儿，就信了他们，给他们弄了点吃的。

吃饭的时候，他们说有城里有怪物会杀人，但是，没一个人见过，隐藏在雾里，看不到，然后人不生不息的就死了。整个城市都没活人了，路上都是尸体。

说着说着，有人提议，怕怪物从城里跑出来，危害外面的人，就说要把路断了。俺那时也怕啊，俺和俺老伴儿孤零零的在这儿，万一怪物来了，跑都跑不动，所以想着路口就有一颗大树，就告诉他们了。

随后，那七八个小伙子将树弄倒了，当时那‘咵嚓’一下子，那叫一个响。

后来，他们走了，树就留这了，还别说，这俩仨月，一个人都没出来，也没人进来，老安静了。”

老人家悠悠讲了个故事，指手画脚的，跟唱大戏一样，情绪很激动。

王耀祖挑眉笑了笑。

一月前出来的一帮人，挖倒了树，俩仨月都没事，好神奇啊，是口误吗？

老人家明显不糊涂，故意编了个慌是为什么？

但若说是撒谎吧，老人家这么激动干嘛？有人从城里出来，好像是真的，因为北山市也有大量的人逃离城市，想要上高速，不过，最后大家都永远沉睡在那了。

既然知道前方有麻烦，王耀祖绝对不想被动。

假如是人为做坏事的话，那就没必要整那么多弯弯绕绕了，无外乎抢人、杀人、抢物资。

既然如此，那就化被动为主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