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元会天开玄门，道主子跨界降生
“当你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新世界时，你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直击你的灵魂深处。”
“你会看到厚土之下，炙热的岩浆在地脉中奔涌，地肺吞吐毒火从地壳薄弱处喷发；你会看到青天之上，罡风呼啸，清气凝结成甘霖洒向大地；你会看到深空之中，巨大的门户耸立在群星之间，门内混沌一片；你会看到太阳，日珥喷起亿万里高，又在巨大的吸引下坠落；你会看到世人，在膜拜你，在礼赞你！”
“你将看到一切浩大的和渺小的、光明的和黑暗的、高尚的和卑劣的、过去的和现在的，你可以直视太阳，你能够洞彻人心！”
“你立在世界的高处，群星是你的披风，日月是你的桂冠，大地山河像一幅画卷在你的面前展开，无限蔓延的世界被你尽收眼底，你的目光超越一切！”
“你是天命！你是圣灵！你是道与理的规则实体！你是法与律的概念凝结！你是道主的亲子！你是大天尊的传人！”
“你降生时，虚空造化出骨肉供你意识依附，天降甘霖为你洗礼，地涌金莲承载你身，如同圣人履凡尘，真乃人间在世神！”
“如此异象，前不见古人，后也未必……”
“够了！”
……
谷古觚斜依在巨大的云床上，背靠着一轮夕阳，阳光将云床染成暖色的金红。云床横亘在天际，偶然会有农人抬头仰望，感慨这绚丽的火烧云。
她看着乖巧的盘坐在自己脚头，肩膀上扛着自己双足，被压的满头大汗依旧倔强的挺直腰杆的小少年，嘴角扯出放肆的笑容。
“呵呵呵，哈哈哈。”
“我们的道子大人急了，你急了！”她笑得前仰后合，“怎么，许你生的这般气派，这般惊天动地，还不许我等凡夫俗子议论两句了？”
少年低头，依然恭敬的捏着放在自己肩头的脚，声音沉闷：“谷神大人怎么能说自己是凡夫俗子呢，可没有那家的凡夫俗子整日里睡在云端的……”
谷古觚收起嘴角的笑意，将架在少年肩头的脚收回来，修长的双腿交叠盘起，收拢在长裙裙摆下，只露出脚心朝天。
她人也端坐起来，面向着小少年，看着他圆圆的脑袋，忍不住伸手，将少年梳理好的黑发打乱，引得少年挥手将她的手打开，抱着脑袋，双腿蹬着云床，屁股向后挪动，拉开与她的距离。
谷古觚叹息一声：“行道，你生气啦？”
“我可不敢生谷神大人的气，万一大人把我从这云床上踹下去怎么办，这里离着地面可有上万米呢。”玄行道低着头回答。
“你这样就是生气了，是因为讨厌我一直说你的出生吗？”谷古觚脸色端庄起来。
玄行道不吭声儿。
谷古觚又说：“可是，行道啊，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反复提起你的出生，为什么你始终讨厌我提起你的出生，为什么我明知道你讨厌可我还是一遍遍旧事重提？”
谷古觚的语气变得温柔：“是因为你在抗拒啊！你一直不愿意接受你的出生。”
“但是，行道啊！我想让你明白，人的出生是人世间最令人无奈的事啦！”
她语气温和，话语中透着如水般的平静。就好像她曾在红尘中跋涉万年，看透了世态炎凉，将一颗心打磨的如同水镜般剔透。在这平静的话语有着深入人心的力量，让玄行道也变得平静庄严，细细聆听面前这位尊敬师长的教诲。
她说：“出生，是比死亡还要让人无能为力的事。这个世界上或许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死，却从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生……
你非常抗拒你的出生，但你要明白，你的抗拒微不足道。”
“事实是不会因为你的主观意志而改变的。”
“你的意志甚至连我的嘴巴都管不了，不论你怎样生气，只要我还想说，你就只能听我说，你连堵住耳朵的权利都没有——因为我比你强，我说的话你必须听。现实总是这样的令人无奈，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讲到这里顿住了，声音从平静变得激昂、从温和变得严厉，她一字一顿、爆呵出声：“你只能！唯有！且必须！去面对现实！”
“玄行道！你只有正视现实，研究现实，分析现实，才能在现实中不断变强！而等到有一天你比所有人都强大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为尊长者避讳。到时候，你不想谈论的事就没有人会谈论！你不想被提起的过去便没有人敢提起！你甚至能够从历史的长河中抹掉你的出生!
只要——你够强！”
玄行道被震撼住了，有一瞬间他看到太阳的光辉从面前这个女人的背后射过来，给这人镀上了一层金边，她形同神圣，他几乎想要跪伏在她的面前。
但一种莫名的骄傲支撑着他没有这样做，他只是说：“但是，我没办法变强啊！你们都说我是道主亲子，说我是道法的化身，可事实就是我连一个最简单的术法也用不出来！你们十一尊驻世真仙教导我一个人，从我出生那年开始教了我整整十年，我还是一个术法也用不出！我根本就不适合修道！”
“那是因为你总是在否认自己！”
谷古觚厉声呵斥。
“你还记得四年前，我第一次和你说起你的出生时你的反应吗？”
她不等玄行道回答，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说:‘个鬼啊！这种中二玄幻的出生场面，根本不是我一个唯物主义者该有的吧！’”
“玄行道，你是个有宿慧的。你的宿慧让你没有普通婴儿懵懂不记事的时期，你从出生就有记忆，甚至有你出生前的所谓前世记忆，你的三观更是在出生前就已经固定，你一定还记得当时你说的话吧。”
玄行道默默点头。
谷古觚继续说：“我不知道道主这样安排有什么深意，但这就是你无法修道的问题的根源。因为你所谓的前世，你记忆的起点，并不是在这个道法自然存在的世界。我和行贰院长他们一起根据你的记忆推演过那个世界，那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世界。”
“你的世界观是在这样的世界里成型的，所以不管你前世看过多少穿越的小说、看过多少玄幻小说、看过多少仙侠小说，在你的内心深处，其实你并不认为这些是可能发生的。哪怕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你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但你现在所感受到的这个世界又太过真实，你无法找出这是梦境幻想的证据。”
“所以，一方面，潜意识里你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清醒的梦，当做你自我的幻想，不愿意承认世界的真实。但另一方面，你的表意识又希望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你真的因为某种原因穿越了，你渴望在这个世界开启你新的人生。”
“你的内心是矛盾的，你连自己的内心都没能统一。在你施展道法的时候，你表面上希望能够成功施展，你内心深处又不断否认自己真的能够施展。这和我们的教导没有关系，和这个世界也没有关系。是你自己否决了自己。”
“这就好像你脑子里冒出抬起手臂的想法，但实际上没有真正下达抬起手臂的指令，你的手臂当然不会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