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挺身而出

让我们再看看楚骁二人。连夜离开上庸县后，他们风餐露宿，一路急行军，来到八公山下。

楚骁的到来，引发了一场争辩。

钜子楚平听完楚骁的禀报后，也感觉事关重大，说道：“正好近期灵子们都在这里，明日一早都到议事厅讨论此事。”

次日上午，议事厅内，楚平正襟危坐。

十灵子，分为左右两排。右边为楚胜、楚横、楚晏、楚威、楚震，左边为楚越、楚艾、楚珂、楚风、楚骁。

楚骁说：“入境之人，是上庸郡守刘复，现在已经叛投秦国。他在上庸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盘根错节，不仅笼络了一批江湖人士，还有自己的五千精兵。从他成立黑蝮帮来看，此人早就处心积虑寻宝。他向来为政不端、奸猾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近期正在整顿武装，准备进击桃花源，不！是进击日月谷。另外，我们初步认定，楚衍、楚仓二人是被黑蝮帮所害。”

众人听完，议论纷纷。

楚平说：“刘复进入日月谷后，如寻宝不得，不会善罢甘休，必然把屠刀挥向手无寸铁的百姓。请大家议一下，救不救日月谷内的百姓？”

楚艾道：“先辈熊修感慨这些百姓筚路蓝缕，专门号令楚墨与之为邻，好生佑护。保护村民，是顺应先辈之意。我认为应该去救援！”

此言一出，其他灵子交头接耳、七嘴八舌，有人同意，有人摇头。

“我反对救援”楚晏说道：“日月谷藏宝，乃是我楚墨的最高机密，现在也只有在场之人知晓。我们在日月谷藏过珍宝，可已经千金散去了，现在所剩无几，何况地点早就转移，难以找到。再派人去守，已毫无意义。另外，现在楚墨势单力薄，正需要休养生息。安排人去，消耗太大，得不偿失！”

楚骁道：“日月谷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未害人，未害天，遵循天道，顺其自然，何罪之有？若因怀壁，而定其死罪，我们上愧对天，下愧对地，远愧对先辈，近愧对良心！”

只见他慷慨激昂，继续说道：“这个天下，已经够乱了，乱到让人看不到希望，乱到一点火苗也要吹灭，沙子大小的安宁都不肯给，露珠大的安逸都难保留。我们墨家一直主张爱无差，这正是弘道之时！”

灵子楚横摇头摆手，冷冷说道：“少年，不可意气用事！秦晋战端已开，襄阳、彭城已落入秦军之手。前番，秦军在淮南战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以泰山压顶之势大兵压境。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同样是救人，此地大有作为，何须舍本逐末？”

“天下爱天下之百姓，这乃是世上至真至纯的道理。自古以来，乱世居多，真正盛世有几个？所谓盛世，百姓也依然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八王之乱以来，哪一天没有战乱？哪一天没有屠戮？百姓即便不被杀死，也会沦为奴隶”楚骁动情地说道：“看到日月谷内百姓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感觉像在做梦。这点黑暗中的微光，寒冬中的嫩芽，值得我们去守护。对于十恶不赦之人，杀一是为杀，屠万人也是杀。对我们墨者来说，救万人为圣，救一人亦为圣！”

楚骁已经进入无我的状态，握着拳头，大声说道：“此身早非我身，此我早非自我。我意已决，虽千万人吾往矣！”

众人皆被楚骁的豪气所感染。

楚瑶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楚骁。想到能和他并肩战斗，保护桃源百姓，她感觉热血上涌、心砰砰直跳。

楚胜说道：“楚骁兄弟的英雄之气，着实让人佩服。我也同意救援。只不过，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近年来楚墨战事不断，特别是与石勒一战，我们损失惨重，这几年又是守城又是护航，人员一直入不敷出。现已不足两千人。目前需要集中精力盯着东线战事。再开辟西线战场，真是力不从心。我建议：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楚骁说道：“目前我们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我有我的考虑。日月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占领要关隘口，便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墨家善守。只要发挥我们墨者所长，便可以一敌百。我不需要太多人。到时以江湖中人的名义拒敌，绝不暴露楚墨一族！”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大家也都知道，不必再争论下去。就请钜子决断。

钜子楚平一锤定音：“当前大乱之世，楚墨当大有作为。救人于祸患未到，正是墨者兼爱的体现。勿以善小而不为，我同意救援。大敌当前，当以江淮大计为重。目前无法安排太多人去。具体人员，我自有安排。”

众人散去之后，楚平单独留下楚骁，叮嘱了守卫日月谷的注意事项。

楚平说道：“十灵子中，你最为年少，禀赋也最高。你近期的作为，今天一番见地，让我却甚是欣慰！”

楚骁回道：“钜子夸奖，实不敢当！”

楚平叹了口气说：“树欲静而风不止。秦军来犯，天下又要大乱。此番战斗，实在是抽不出人来，你们处境会很难啊！只要尽力即可。”

楚骁说道：“我们楚墨一路走来，着实不易。现在正是力薄之时。为这一念苍生，你同意率队救人。我诚惶诚恐，愿以我之血弘扬墨家爱人之精神！”

说完，楚骁跪倒在地，长跪不起。

钜子将他扶起，说道：“好啊！磨顶放踵，死不旋踵，利天下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