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盈利能力
尽管2020年世界经济衰退幅度远超2008年金融危机，全球金融市场所受的直接冲击却相对小得多，整体上保持基本稳定，极少出现金融机构在疫情危机中倒闭的现象。事实上，2020年，道琼斯指数较上年收涨了7.2%，日经指数更是大涨19.4%。究其原因，一方面因为这次衰退本质上属于实体经济危机，而主要经济体的金融市场很大程度上已与其实体经济脱钩。另一方面，各国政府疫情爆发后投入了巨额资金帮助脆弱家庭和小企业脱困，各国央行迅速推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将利率长期维持在零附近，大大减轻了实体经济危机对于金融市场的冲击。截至目前，美、日、德、法、英、意六国疫情防控预算总额已超过10万亿美元。此外，金融机构也充分吸取了2008年金融危机的教训，储备了大量资金应对可能出现的流动性问题。据有关机构测算，许多银行2020年的流动性水平甚至创下了历史新高。
相比证券等其他金融行业，银行业与实体经济联系更紧密，受疫情冲击也更为严重，但远没有达到2008年金融危机的程度。疫情出现后，受停工停产、封锁隔离等疫情防控措施影响，实体经济部门普遍陷入经营困境，信贷违约风险明显上升。在此背景下，银行机构不得不加大呆坏账拨备计提力度，并提高授信和风险管理策略的审慎性，导致整体盈利能力大幅下降。同时，各国央行超宽松的货币政策使得低利率、负利率环境成为常态，银行业净息差持续收窄，盈利能力受到进一步承压。数据显示[1]，2020年全球平均资本回报率（ROC）和平均资产回报率（ROA）分别下降3.02%和0.34%，税前利润总额减少18.8%，远低于2009年85.3%的降幅。进入2020年下半年以来，主要经济体在经历疫情这一阶段性环节后，经济活动部分得到恢复，信贷减值准备计提力度逐步回归常态，全球银行业盈利降幅较上半年明显收窄。
由于疫情控制速度和经济恢复速度出现分化，不同区域银行业2020年的盈利表现也呈现较大差异。在疫情控制不理想的地区，例如北美和欧洲地区，实体经济受到疫情的严重冲击，虽然成熟的风险防控体系在一定程度上缓冲了疫情的消极影响，但其银行业盈利能力下降幅度仍然较大（图1-1）。欧盟，2020年GDP下降6%，增速较上年大幅降低7.8个百分点，比北美（美国、加拿大）高2.1个百分点，是全球疫情对实体经济冲击最大的地区。不过以德国银行业为核心的欧洲银行体系一贯秉承谨慎经营理念，虽然在疫情爆发后面临的实体经济环境更恶劣，但盈利表现甚至比北美地区还好。2020年，欧盟银行业平均资本回报率（ROC）下降3.2%，平均资产回报率（ROA）下降0.3%，分别比北美低1.0和0.3个百分点。
在经济不发达地区，例如中东、中东欧、拉美和非洲，由于银行业自身风险抵御能力弱小，在疫情冲击下盈利能力下滑更加明显，且恢复过程也更为缓慢。非洲，城市化程度较低，疫情防控措施不严格，经济受疫情冲击相对较小，2020年GDP下降1.8个百分点，低于全球整体降幅1.4个百分点。尽管如此，脆弱的非洲银行业仍遭受了最严重的冲击，2020年税前利润减少35%，平均资本回报率下降8.3%，降幅为各地区之冠。拉美，疫情爆发对其原本步履维艰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2020年GDP大幅下降7.0%，是全球经济表现最差的地区。不过，拉美银行业相对非洲更为成熟，由此在疫情冲击下的表现也略好于非洲，2020年平均资本回报率（ROC）降幅较非洲低1个百分点。中东和中东欧地区，虽然实体经济受疫情冲击相对较小，2020年GDP分别下降2.6%和2.0%，但银行业发育水平相对较低，在疫情中的盈利表现虽优于拉美、非洲，但逊色于北美和欧洲。
图1-1 2020年全球各地区大银行业盈利水平同比变化
在疫情防控得力地区，以亚洲地区为代表，实体经济整体上受到疫情冲击的影响相对较小，银行业整体盈利状况显著好于其他地区（图1-2）。2020年，亚洲新兴经济体GDP下降0.9%，较全球整体降幅低2.3个百分点，是全球经济衰退幅度最低、经济表现最好的地区。与此相应，亚洲银行业整体盈利表现也更为亮眼，平均资本回报率（ROC）仅较上年下降0.96%，降幅较欧洲、北美、中东、中东欧、拉美和非洲分别低2.2、3.2、3.4、5.0、6.3和7.3个百分点；平均资产回报率（ROA）下降0.1%，降幅分别低0.2、0.5、0.6、0.8、0.9和1.4个百分点；税前利润同比小幅上升1.63个百分点，而其他地区则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当然，亚洲内部分化也十分明显。印度，变种疫情出现彻底打乱了其经济秩序，成为亚洲疫情防控效果最不力的国家之一，同时也是疫情冲击下经济表现最糟糕的亚洲大型经济体，2020年GDP大幅下降7.3%，降幅较亚洲新兴经济体整体高6.1个百分点。然而，其银行业的表现与实体经济表现完全背离，最大的27家银行竟整体录得净利润增长近三倍。东盟4国（新、泰、马、菲），疫情冲击下的经济表现仅好于印度，GDP平均降幅为6.7%。受此影响，4国60家大银行净利润减少了30.1%。中国香港，虽然疫情控制较好，但实体经济遭国际市场萧条重创，GDP下降6.08%，21家大银行净利润减少28.0%。日本，疫情防控与实体经济表现在亚洲处于中游，GDP下降4.7%。但得益于稳健经营的传统，日本56家大银行净利润逆市增长4.75%，是亚洲唯一实现银行净利润增长的大型经济体。中国内地、中国台湾，疫情防控效果与实体经济表现都属于全球表现最好的经济体之列，GDP分别增长2.3%和2.98%。不过，二者银行业表现则有较大差异。其中，中国内地83家大银行净利润增长6.83%，而中国台湾23家大银行净利润却下降6.46%。
图1-2 2020年全球主要经济体银行业净利润与同比增速
亚洲银行业盈利能力不仅受疫情冲击较小，恢复较其他地区也更为迅速。分季度来看，2020年第一、第二季度，中国内地、新加坡、韩国、泰国等亚洲代表性经济体的银行业盈利能力均受到明显冲击，但三、四季度，银行业盈利承压回升，部分指标出现边际改善（图1-3、图1-4）。其中，一季度，各经济体在净利润、净资产收益率等指标出现明显增速下滑，部分经济体甚至出现负增长[2]。中国内地银行净资产收益率虽维持在两位数，但受息差收窄影响，同比下降了1.15个百分点。二季度，受营收下降和不良贷款增加的影响，资产减值损失计提扩大，亚洲代表性经济体银行盈利能力持续下降。其中，中国内地银行业净资产收益率为10.35%，环比下降1.74个百分点，同比下降2.67个百分点；韩国上半年净资产收益率为6.68%，较上年同期的8.37%下降1.69个百分点[3]。三季度，受利息等收入减少和准备金大幅上升影响，净资产利润率仍在继续下滑，但已出现边际改善的迹象。其中，中国内地银行业净资产收益率环比下降0.3个百分点，韩国银行业同比下降0.83个百分点，降幅均出现不同程度的收窄[4]，到第四季度，虽然净资产收益率仍在继续下滑，但随着预防性贷款损失准备计提逐步恢复常态，银行业净利润指标开始好转。其中，中国内地银行业得益于实体经济回暖，从大幅让利逐渐回归常态，实现净利润同比大幅增长24.09%；韩国银行业净利润同比增长12.54%，主要源于利息收入上涨的影响。进入2021年后，亚洲银行业复苏的势头得以延续。上半年，中国内地银行净利润同比增长11.1%，净资产利润率同比上升0.04个百分点[5]。
图1-3 2020年Q1-Q4亚洲主要经济体银行业净利润变化
图1-4 2020年Q1-Q4亚洲主要经济体银行业净资产收益率（ROE）变化
[1]The Banker Database: Top 1000 World Banks 2021,
[2]亚洲金融合作协会（AFCA）：亚洲金融观察季报（2020Q1），http://cn.afca-asia.org/Portal.do?method=deta ilView&returnChannelID=231&contentID=1058。
[3]亚洲金融合作协会（AFCA）：亚洲金融观察季报（2020Q2），http://cn.afca-asia.org/Portal.do?method=det ailView&returnChannelID=3&contentID=1445。
[4]亚洲金融合作协会（AFCA）：亚洲金融观察季报（2020Q3），http://cn.afca-asia.org/Portal.do?method=det ailView&returnChannelID=3&contentID=1506。
[5]银保监会发布2021年二季度银行业保险业主要监管指标数据，http://www.gov.cn/xinwen/2021-08/11/cont ent_563061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