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是你的猴子吗？
可他又心疼些什么呢？
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心疼？
眼前的局面不正是他的背叛造就的吗？
“现在……”先祖的语气不再冰冷，反而透着满满的温柔，像是要把这一辈子所有的温情都融入这一句话里：“我们再没有关系了。”
顾玥在意识彻底脱离前，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是先祖喃喃着：“这种不干净的感情我不要！从今往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自此以后他们只是陌路。
初夏已经很是炎热，夜里却依旧凉爽。
薄被团成一团在离沉睡中的女孩儿很远的角落。
女孩儿眉头微微皱起，睡得不算安稳。
晚风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的窗户吹入，她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
蹲在床榻上、背对窗户的那一坨毛茸茸的棕色身影一顿，无声地抓耳挠腮一番，爪子一伸，在女孩儿腰间的两个荷包之间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捞起了那个豆绿色的荷包，抱着掂了掂。
偏就这时，女孩儿睁了眼。
刚睡醒的顾玥，脑袋瓜子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眼朦胧间看到有一只猴子蹲在自己边上，还抱着一只眼熟的绣有粉色莲花的豆绿色荷包。
她用几个呼吸的功夫发愣，随后又在腰间摸索了片刻，等反应过来东西被偷，那猴子已经翻窗跑了。
“我的镜子！”她惊呼一声，追了出去。
猴子是最为敏捷的动物，何况是一只颇具灵性的灵猴，早就没了踪影。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的顾玥，调转方向，朝一旁的屋子走去。
那里住着本次与她同行的兄长。
“有事就交代兄长去做”是临行前父亲的嘱咐。
也就现在她没那个闲情逸致，不然一定会发现，这院子和她梦里路过的、看不清楚的院子几乎一样。
“你不找你的东西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顾玥有些耳熟，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音色。
她四处张望，除了偶尔掠过屋檐的晚归鸟雀，哪还有什么其他活物？
她找不到说话的人。
“小姑娘，我在这呢！”
这次顾玥分辨出来了，声音是从她面前的一株不知年份的老树上传下来的。
她抬头望去，枝繁叶茂，连月光都无法穿透，最是适合藏匿，完全看不到人影。
“还是找不到吗？”那声音轻笑着，“祝侯是怎么想的？你什么都不懂，还带着你来不归城？”
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从上方一跃而下，站在小姑娘跟前。
顾玥在心里嘀咕着：这人大晚上不睡觉，躲在树上干什么？
顾玥个头不算矮，却只到他的肩头。
那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郎，硬朗的五官生的不错，尤其是那一对剑眉，给这张脸平添不少刚毅。
不过顾玥没有那个心思去欣赏这人长得如何，她始终盯被男人拿捏后脖颈的小猴子。
被扼住命门的小猴子还紧揣着赃物不肯撒手。
“这是你的猴子？”顾玥是这么想，也是这么问的。
男人轻笑，用一句话划清了他与小贼的关系：“那个莽夫没告诉你不归城夜里闹贼，有什么宝贝要收好吗？”
四大灵师世家之一祝家的少主单名侯，字以尘，天生灵脉极佳，天赋上乘，灵力强横。只因所守的炎城位于贫瘠之地，家族也不富庶，很少人会在私下尊称他一声“以尘公子”。
大多都或是轻蔑，或是不屑地在私下称他作“莽夫”。
当然，也有关系不错的因着他生得异常高大健壮，不像是文化人而戏称他一声“莽夫”。
面前这少年提起祝侯时语气以戏谑为主，显然是后者。
顾玥对没有来水泽学习前的祝侯还有些印象，跟世家其他的公子哥儿的彬彬有礼截然不同。
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祝侯那时的状态就是“粗鲁不堪”。
用“莽夫”二字来概括确实贴切。
“你是什么人？”
这人既然不是这猴子的主人，那就是在这里守了许久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的出现？
其实顾玥最该问的应该是这人深夜到此的目的是什么。
方才打更人自外面的街道走过，高呼着三更到了，正常人不都是在睡觉或修炼吗？
男人没急着回答，从猴子的手里夺过了那个荷包，递给面前的女孩儿：“你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少了东西。”
女孩儿接荷包的动作很谨慎，目光也满是不信任。
大晚上的，一个陌生的男人躲在一个姑娘的屋外，换做是谁都会疑心男人是否心怀不轨。
“这个院子是我租下来的。”男人解释着，“那莽夫为着这个主屋，下午来找我打了一架。”
这是一家客栈的后院，因着较为雅致的布局，颇受四处游历的世家公子、姑娘们的青睐，成了他们在不归城中的首选住处。
奈何院子只有一个，虽然有四五间屋舍，但一群被家里娇惯长大的公子、姑娘怎会愿意合租？
故而一般这院子一次只租给一位，先到先得。
“原来是玄夜公子。”
顾玥清楚了对方身份。
今天他们一行三人入城时已是日薄西山，店小二告知他们，后院让渊岭苍家少主租了去，问他们可否在普通上房将就。
顾玥是第一次出远门，完全不知道这客栈的后院是怎么样的，和上房又有什么区别，无所谓能不能住得到。
同行的三哥顾玖、祝家哥哥祝侯倒是不乐意了。
于是三哥先带着她去不归城最好的酒楼用晚膳，祝侯则去找苍家少主——苍枫苍玄夜去了。
再见到祝侯，他的衣袍略有破损，那壮实的大家伙只用了一句“许久不见，切磋了下”带过这些许狼狈来处。
至于胜负，只字未提。
苍枫猛地凑近：“你叫什么？是那莽夫从哪里找来的？”
像顾玥这种一看就结不出运转灵力的灵核的灵师，天生就只比普通人多一条几乎没有资质的灵脉。
这种低阶灵师数不胜数，放在平时苍枫都不会多看一眼。
不过这姑娘长相柔和，生得水灵，说话时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若隐若现，笑起来一定很可爱。
是很讨人喜爱的容貌。
他来了兴趣，见她没有报家门的打算，也不追问，继续自顾自地说：“他对你不错。”
苍枫并不觉得这姑娘有什么背景。
出生大家族、大门派的孩子哪怕资质再差，他们的当家了为了颜面，也会用无数有助于改善灵脉的天材地宝，强行催生出灵核。
在这个以灵力强弱为尊的世界，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妖兽不会看她好看就不吞噬她。
祝家所在的炎城环境条件是艰苦了些，这姑娘跟了祝侯，皮肤很快就会在天火的烘烤下变得粗糙，娇嫩不复。
然，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不会为了一个颇有好感的小女孩儿而去得罪一个出身相当、又势均力敌家伙的。
万一他们两情相悦，他还平白做了一个招人恨的恶人。
换个角度想想，这姑娘能得无数灵师终其一生都求而不得四大世家中任一一家的庇佑，实在是她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