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薛定谔的女王

推动星域文明一体化的努力接连失败。

疯侯意识到帝国政体本身就是阻碍一体化的绊脚石。

他离开了奥斯兰星域；

放弃了旱涝保收的公爵地位；

毅然踏上了追寻真理之路。

本来打算前往临渊星系，看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深渊的入侵。

过往的历史总结可知，深渊是所有文明之敌，亦是一体化所面临的最大障碍。

疯侯少有地失策了。

此次起始于帝国历2520年的入侵规模远比他想象得庞大。

疯侯抵达时，临渊主力舰队已然溃灭。

其首都行星陷入火海。

深渊舰队启用了歼星级武器。

美丽的星环行星化为熔岩地狱。

从座舰上俯瞰已呈猩红颜色，成为现世炼狱的行星，临渊。

疯侯仿佛被锤子砸在胸口。

怒气、怨恨、懊悔等等激烈的情绪堵在那里无法抒发。

来时他考虑过各种可能。

并提前制定了一系列周密的计划。

虽然他无法把奥斯兰星系精锐的巨剑级泰坦群带来，却还是偷出了心爱的武器，拥有沸腾地狱使者名号的专用泰坦。

一具泰坦无法对抗军队。

疯侯来之前变卖了瑞道夫家族的积蓄，为临渊星系斡旋，提前准备好了数支增援部队。

可惜深渊舰队的规模远超预料，其推进的进速度让一切安排都成了泡影。

临渊行星不是陷落，

是毁灭。

这从根本上消除了这颗伟大的恒星系国家复原的可能。

临渊的女沙皇，有着时之女王称号的赫莱一度失踪。

疯侯的努力下，在行星卫星方向找到了她的线索。

疯侯于是改变航向，隐蔽潜行。

终于突破了深渊舰队的封锁，在曾经是战争要塞的临渊月亮上找到了女王的遗骸。

女王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失去了座舰后，她使用泰坦战斗。

失去了泰坦后，她深入要塞内部，凭借强化外骨骼同深渊的士兵展开巷战。

终于女王连身体也失去了。

遗骸处，她只留下了头颅以及受损的脊椎。

要不是身为临渊的统治者，躯体、脊椎和脑壳都经过强化，她早已化作宇宙尘埃了吧。

怀着既惋惜又痛心的情绪，疯侯收拾了女王的遗骸。

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

是时候离开了。

后续该怎么办他还要好好想想。

赫莱的求救信号再次出现！

即使以疯侯的胆大无畏也被吓得不轻。

他很快恢复冷静，循着信号探寻。

疯侯在要塞残破的中枢控制系统中找到了已成为资讯生命体的赫莱。

赫莱殊死奋战，却并非鲁莽无谋之辈。

凭借自身的天赋以及临渊王家继承的远古技术，她早已抛弃了身为人类的躯壳，成为能够遨游各类情报网络，存粹资讯形式的生命体。

对赫莱来说，身体不过是行走现世的终端躯壳。

躯壳虽然珍贵却并非无可替代。

两人此时还不知道，他们的相遇将成为影响银河命运的关键一步。

回到当前，雪熊号刚刚脱离战场。

疯侯没有理会赫莱的邀约。

他专注于曲率航行，并在错过目标前一刻关闭了跃迁引擎。

这样做虽然会导致航程的错乱，却是有效防止被人跟踪的好办法。

哪怕智械发现了他们并派飞船追踪，

这时候也会因为来不及关闭跃迁引擎而越过雪熊号，飞到好几十个天文单位之外。

等到追踪者返回再想要找到一艘隐形轰炸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疯侯的行动是出人意料的。

他没有离开美德星系的打算，而是来到美德星系同纯洁星系的交界处。

这里有一支规模不大却极端精锐的舰队正在待命。

舰队由坚韧且善战的临渊老将，鲍里斯指挥。

白熊号停进舰队旗舰霜撩号的格纳库。

疯侯带着两名乘客登舰。

他需要舰上的医疗设施对星之女进行体检。

送走少年和少女，他本人取道往舰桥。

在舰长办公室，他见到了相貌平凡普通，有着他平生所见最坚毅眼神的老将鲍里斯。

“简直是以卵击石！”

刚走进办公室，鲍里斯劈头盖脸的骂了上来。

“仅仅依靠我手底下的人，别说击溃智械大军，就是发动一次火力侦察都嫌规模太小。”

疯侯脸上显出小孩子恶作剧般的微笑。

他信步走到立体沙盘前，开始向老将推演。

疯侯不喜欢战争，认为这是对生命、资源最可耻的浪费，但另一方面他对于战争指挥艺术又非常感兴趣。

这无关于战争的本质。

纯粹是从智略出发寻求最大限度活用自身才智的一种兴趣。

他就是这么个矛盾的家伙。

从矛盾的角度看，他确实无愧于疯侯的称号。

战争行动前，首先必须说服手下的将兵们相信行动的合理性，以及成功的可能性。

一般来说只要将兵们认为战役安排是合乎情理的，胜利的结果就可以期待。

部队会获得上下齐心的效果。

这种状况下只要部队的训练程度足够，一般不会出现一触即溃的情况。

如果更进一步，战役的安排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集合，是众望所归的形式，而胜利的结果被认为是唾手可得的。

这样的前提条件下，部队哪怕训练不足也可以获得高昂的士气。

此种状况下，部队将能发挥最大的攻击力，破坏性也是最强的。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人类文明发源以来，战争的发动者们如此在乎军心士气。

一多半的军事著作都把如何调动士气，或者把士气的重要性放在首要位置的原因。

疯侯现在所要做的，首先是说服鲍里斯，这场仗可以打；

他要通过鲍里斯告诉临渊的残军将士们，这一战不但能够打，且能够取胜。

这是计划成功的第一步。

不然哪怕有赫莱，依旧无法调动有效的战力。

鲍里斯集合了残军中几乎所有的高级指挥官。

众人聚集在旗舰的战术研讨室中。

在这里疯侯向众人阐述了他的计划。

他想要凭借一支残军加上私生子的号召力，牵动王国军的主力，把美德星系的战事继续下去，直到击退智械舰队为止。

十多分钟后，

会场上鸦雀无声。

鲍里斯低头沉思，眉头紧锁；

参谋级军官们大多表现出不可置信；

还有些人一脸懵懂，那是对战争技术一窍不通的文职军官们。

疯侯知道这些人把他的计划听进去了，

并且以鲍里斯为首的主要将官们在心里对他的计划是认可的。

可是士气还没有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