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益稷第五

题解

益即指伯益，又名大费，又称“伯翳”、“柏翳”、“伯繄”。中国古史传说中尧舜时代的东夷部落首领。传说为嬴秦祖先，尧帝时的臣子，舜帝时任山泽之官。相传伯益发明了凿井技术，帮助大禹治水有功，大禹将要把帝位禅让给他，他却避居箕山之北。

稷，即后稷，姬姓。为周族始祖，黄帝玄孙，帝喾嫡长子，其母姜嫄履巨人足印怀孕而生。相传母亲生下之后，抛弃不养，因此又叫弃。后稷出生于稷山，好耕农，相地之宜，善种谷物稼穑，民皆效法，故而被称为稷神或农神。尧舜时期掌管农业之官，被尧举为“农师”，被舜封为后稷，又帮助禹教民稼穑，封地古邰城。

古文《尚书》孔传曰：“禹称其人，因以名篇。”孔颖达载：“禹言暨益、暨稷，是禹称其二人。二人佐禹有功，因以此二人名篇。既美大禹，亦所以彰此二人之功也。”

《益稷》主要记载了舜帝和大禹的对话。在对话之中，大禹述说了自己率领百姓治水的功业，发表了治国安邦的主张。同时，又讨论君臣之道。大禹还向舜帝汇报了益、稷二人的功绩。

今文《尚书》将《益稷》和《皐陶谟》合并为一篇，今依梅赜古文《尚书》分作两篇。

帝曰：“来，禹！汝亦昌言[1]。”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2]。”皐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3]，下民昏垫[4]。予乘四载，随山刊木[5]，暨益奏庶鲜食[6]。予决九川距四海[7]，浚畎浍距川[8]，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9]。懋迁有无化居[10]，烝民乃粒，万邦作乂[11]。”皐陶曰：“俞，师汝昌言[12]。”

注释

[1]昌言：美言。

[2]孜孜：勤勉不懈怠。

[3]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见上文《尧典》。

[4]下民昏垫：昏，通“泯”淹没、吞没。垫，陷落、沉溺。

[5]予乘四载，随山刊木：四载，即指四种运载工具，古代旱路乘车，水路坐船，泥路用橇，山路用梮。刊，砍削木槎，插在山路上当作路标。随山刊木，即随着山岭的走势，斩木示道，以便治水。

[6]暨益奏庶鲜食：暨，“及”的古体字，与，和。奏，进。庶，众，庶民。鲜食，刚刚被杀的新鲜鸟兽肉食。

[7]予决九川距四海：决，疏通、疏浚。九川，泛指很多的河流。距，至，到达。据《禹贡》记载，为弱水、黑水、河、漾、江、沇水、淮、渭、洛。

[8]浚畎〔quǎn〕浍〔huì〕距川：浚，疏浚、开通水道。畎浍，田间大小沟渠。小沟曰畎，大沟曰浍。

[9]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稷，即后稷，见上文《舜典》。艰食，马融注曰：“根生之食，谓百谷。”鲜食，指少食物的地方。鲜，少。

[10]懋迁有无化居：懋，通“贸”。懋迁，行货为商；化居，化，通“货”，居货为贾，迁移居积的货物。贸迁有无，《史记·夏本纪》：“调有余补不足。”

[11]烝民乃粒，万邦作乂：粒，米食。作，开始。乂，治理。

[12]师：《史记·夏本纪》：“此而美也。”

译文

舜帝说：“来吧，禹！你也谈谈高见吧。”禹拜谢说：“是啊，君王，我说些什么呢？我整天考虑的是孜孜不倦地工作。”皋陶说：“哦，到底是些什么工作？”禹说：“大水与天相接，浩浩荡荡包围了大山，淹没了山丘，民众被大水吞没。我乘坐着四种交通工具，顺着山路砍削树木作路标，和伯益一起把刚猎获的鸟兽送给民众。我疏通了九州的河流，使大水流进四海，还疏通了田间小沟，使田里的水都流进大河。我和后稷一起播种粮食，为民众提供谷物和肉食。还发展贸易，互通有无，使民众安定下来，各个诸侯国开始得到治理。”皋陶说：“是啊！你这番话说得真好。”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几惟康[1]。其弼直，惟动丕应[2]。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3]。”帝曰：“吁！臣哉邻哉[4]！邻哉臣哉！”禹曰：“俞！”

注释

[1]安汝止，惟几惟康：止，行为、职责。意谓安于职责，勿轻举妄动。惟，思。几，几微，端倪。这里指危险事态。康，安泰。惟几惟康，即思危图安。

[2]其弼直，惟动丕应：其，将。弼，辅助，辅佐，这里指大臣。直，正直的人。丕，大。应，和。惟动丕应，意谓勿妄动，动则天下大应之。

[3]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徯，通“清”。志，德。这里指有德的人。昭，通“绍”，继承。申，重复。用，以。休，美。

[4]臣哉邻哉：邻，近，即下文四邻，最亲近之臣。

译文

大禹说：“啊！君主，您身居帝位也要恭敬谨慎啊！”舜帝说：“是啊！”大禹说：“忠于职守，慎于言行，观于念虑，方可长保安泰。用正直的人辅佐自己，令行则天下响应。以圣明之德接受上帝的旨意，上帝就会不断地讲美好的的福德赐予您。”舜帝说：“正直的大臣就是最亲近的人，最亲近的人就是正直的大臣。”大禹说：“对呀！”

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1]。予欲左右有民，汝翼[2]。予欲宣力四方，汝为[3]。予欲观古人之象[4]，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5]；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6]，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7]，汝明。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8]，汝听。予违，汝弼[9]。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10]！庶顽谗说[11]，若不在时[12]，侯以明之，挞以记之[13]，书用识哉，欲并生哉[14]！工以纳言，时而扬之[15]，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16]。”

注释

[1]股肱〔gōng〕：胳膊和大腿，比喻辅佐之臣，左右心腹。

[2]予欲左右有民，汝翼：左右，协助。翼，辅助。有，抚，保有、扶持。

[3]予欲宣力四方，汝为：宣，布。力，意谓安邦定国。

[4]予欲观古人之象：观，显示。象，画在衣服上的图饰。

[5]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华虫，一种美丽的野鸟。作会，指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者，用于上衣。会，通“绘”。古代以礼服上绘饰的不同来表示地位的高低。

[6]宗彝、藻、火、粉米、黼〔fǔ〕、黻〔fú〕絺绣：宗彝，绘有虎、蜼〔wěi〕的宗庙彝器。彝，古代宗庙祭祀用的青铜礼器。藻，水草。火，“火”字形。粉米，白米。黼，斧形。黻，两弓相背的几何图形。絺绣，指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六者，用于下裳。意谓缝制刺绣。

[7]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制作礼服的人根据这十二种物形制成五种不同的礼服，以表示地位的高低。

[8]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六律、八音，见上文《舜典》。五声，即宫、商、角、徵、羽。在，察。治，治理。忽，当作“滑”，荒怠。在治忽，犹言察治乱。出纳，即进退。五言，即东西南北中五方的意见。古代帝王派遣官吏出使抚慰四方，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

[9]予违，汝弼：违，犯错误。弼，匡正。

[10]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无，通“毋”，不要。面从，当面听从。后言，背后议论。钦，敬。四邻，即左右大臣。

[11]庶顽谗说：庶，众。顽，愚。谗说，谄媚之人。

[12]若不在时：若，发语词。在，察。时，通“是”。指示前面的“股肱耳目”。

[13]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侯，射靶，指六艺之一的射礼。古代不贤之人不得射，射礼须内志正，外体直，而后可以言中，故用射候之礼来教育。挞，鞭挞、谴责。记，告诫。挞以记之，教训告诫，令其不忘惩罚。

[14]书用识哉，欲并生哉：书，著以刑书。《周礼·大司寇》记载，书写罪状于大方板，并把方板放在犯人背上，或去掉犯人帽子把罪状写在犯人背上以示耻辱。用，以。识，记。生，一说行不至死，一说欲使改悔上进。

[15]工以纳言，时而扬之：工，官。纳言，即凭借音乐来进谏君主。纳，采纳。时，通“是”。扬，举，宣扬。

[16]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格，改过，归正。承，进。庸，用。威，使畏惧，引申为惩罚。

译文

舜帝说：“大臣做我的左膀右臂和心腹耳目。我打算扶助保护百姓，你们辅佐我。我打算安邦治国，你们协助我。我要把古人礼服上的图饰显现出来，在上衣上用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的图饰绘制；在下裳上用宗彝、水藻、火苗、粉米、斧形和黑白相间，两弓相背的几何图形绣制。用五种颜料做成五种色彩不同而鲜明的礼服，你们去做吧。我要听闻六种乐律、五种声音、八类乐器的演奏，通过音律的哀乐来考察政治得失，通过诗歌的采集来观察民间风尚，扬弃各方意见，你们要负责审听。我有什么过失，你们就要辅助我。你们不要当面顺从，而背后又议论纷纷。我恭敬地对待身边的亲信近臣！至于那些愚蠢而又好散布谣言的人，倘若不明为臣之道，就用侯射之礼来教育他们，用棍棒鞭打来警戒他们，并把它们的罪行记录下来，以便他们改悔上进！做官要采纳下面的意见，善言要称颂宣扬，正确的言论要加以采用，否则，就要惩罚他们。”

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1]，万邦黎献，共惟帝臣，惟帝时举[2]。敷纳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3]。谁敢不让，敢不敬应[4]？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5]。”

注释

[1]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光，广、普。海隅，靠近海边的地方。苍生，即黎民百姓。

[2]万邦黎献，共惟帝臣，惟帝时举：万邦，泛指众多的氏族部落。黎献，百姓与贵族。共，同，皆。惟，为、是。

[3]敷纳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参见上文《尧典》：“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之句，义相近。纳，采纳。庶，“试”之讹。

[4]谁敢不让，敢不敬应：让，让功服善。敢，能。应，应承。

[5]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时，通“是”，如此做。敷同，即对贤愚善恶，不加区别对待。敷，普、布。奏，进。罔，无。

译文

大禹说：“好啊！舜帝，普天之下，至于海内的百姓，各诸侯国的众多贤人，都是您的臣民。如果您唯善是举，广泛地采纳他们的意见，明确地考察他们的功绩，分别赏赐车马衣服以作酬劳。如果这样，有谁敢不让贤，谁敢不恭敬地听从您的命令？舜帝，如果您不辨善恶，好人坏人同时进用，即使天天进用人，也只能徒劳而无功。”

“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1]，傲虐是作，罔昼夜頟頟[2]。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3]。予创若时[4]。娶于涂山，辛壬癸甲[5]。启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6]。弼成五服，至于五千[7]。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8]，各迪有功。苗顽弗即工，帝其念哉[9]！”

注释

[1]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无，通“毋”。若，像、类似。丹朱，尧帝的儿子，见上文《尧典》。《史记·五帝本纪》：“尧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于是乃权授舜。”傲，傲慢。惟，只。慢游，逸游无度。慢，懈怠、懒惰。好，喜好、爱好。

[2]傲虐是作，罔昼夜頟頟：傲虐，戏谑、开玩笑。作，为。罔昼夜，没有白天黑夜。罔，不、没有。頟頟，意谓船行不安，昼夜不息，整日忙碌。

[3]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罔水行舟，水浅不足以行船依然强迫着行走。朋，群。一说朋作风，雌雄引诱曰风。淫，淫乱。用，以，因此。殄，灭绝。厥，其。世，世系，即父子相继。意谓丹朱争斗滋事、群婚乱伦、伤风败俗、断绝继承。

[4]予创若时：创，惩。若时，于是。若，顺。时，是，此。

[5]娶于涂山，辛壬癸甲：涂山，涂山氏。据传涂山氏为居住在涂山一带的氏族部落，故名涂山氏。辛壬癸甲，古代以干支记日，辛壬癸甲共有四天。相传，大禹结亲三天之后即离家治水。

[6]启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启，大禹之子。《帝系》载：“禹娶涂山氏之子，谓之女，是生启。”呱呱，婴儿哭声。子，作动词，抚育儿子。荒，奄、大。度，成就。土功，治理水土之事。

[7]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弼，辅佐。五服，《禹贡》记载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为五服。五千，《禹贡》记载每服五百里，五服二千五百里，两面计之方五千里。

[8]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十二师，据《尧典》记载有十二州，十二师即十二州州长。薄，迫，靠近。四海、四方，普天之下。咸，皆。五长，《王制》：“五国以为属，属有长。”

[9]各迪有功。苗顽弗即工，帝其念哉：迪，引导、开导。苗，即三苗。顽，反抗、对抗。弗即工，由于顽抗而不就官。即，就。工，官。念，思考、忧虑。

译文

大禹说：“不要像丹朱那样傲慢，丹朱只喜好放纵淫逸，戏谑作乐。不分昼夜争斗吵闹。洪水已经平定了，他还坐在船上让众人推着旱地行船，无事生非。他还在家族内伙同族人纵情淫乱，我惩罚他是理所当然的，他因而不能继承尧的帝位。我惩罚他理所当然。我娶了涂山氏的女儿，成亲后四天就去治水了。儿子启生下来呱呱地啼哭，我没有照顾抚爱他，只忙于治理水土。辅佐帝王重新划定了五种服役地带，一直到五千里远的地方。把全国重新划定为十二州，置定州长，十二州以外，四海之内，每五个诸侯国设立一个长，各诸侯长令打扫治水，建立功业。只有三苗顽抗，不肯接受治水任务，舜帝您恐怕要为这件事而忧虑吧！”

帝曰：“迪朕德，时乃功，惟叙[1]。皐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2]。”

注释

[1]迪朕德，时乃功，惟叙：迪，开导。时，通“是”。乃，你的。功，功劳。惟，宜。叙，顺。

[2]皐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祗，敬。厥叙，大禹的德政。方，旁，大。方祗厥叙，意谓大为敬重顺从禹帝。象刑，参见上文《舜典》。惟明，使百姓明了。

译文

舜帝说：“还是用德教去开导他们，三苗应该会顺从的。皋陶敬重顺从大禹的德政，正要把刑杀的图象刻在器物上警戒他们。”

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1]！”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德让[2]。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间[3]。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皇来仪[4]。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5]！”

注释

[1]戛击鸣球、搏拊〔fǔ〕、琴、瑟，以咏：戛击，轻击。鸣球，击响玉磐。球，玉磐。搏拊，一种皮制乐器，形状如小鼓。搏，手击。拊，轻击。咏，合歌诗之声。

[2]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德让：祖考，泛指祖先，祖，父之考，即祖父。考，即父亲。格，至，常用于祭祀时神祇来飨之意。虞宾，即指前代帝王后裔丹朱。群后德让，诸侯助祭者皆以德相互礼让。群后，泛指方国诸侯、首领。德，升。让，揖让。德升，揖让而升，宾主相见时的一种礼仪。

[3]下管鼗鼓，合止柷〔zhù〕敔〔yǔ〕，笙镛以间：下管，在明堂之下奏乐以竹制乐器为主，所以称下管。鼗，长柄的小鼓，两旁有耳，摇动可自动击打。合止柷敔，合，即合乐，刚开始时，调节好使之合拍。止，止乐，戛然而止。柷敔，皆为古代乐器，柷形状如方斗，于奏乐开始时击之。敔形状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铻，乐曲结束时击奏。笙，管状乐器。大笙十九簧，小笙十三簧。镛，大钟。间，即用笙和镛相互交替着演奏。

[4]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皇来仪：鸟兽跄跄，意谓人们扮演鸟兽起舞的样子。《箫韶》，舜帝之时所创制的乐曲。凤皇来仪，一说演奏《箫韶》之乐的箫管错落有间，有着凤凰般的仪容。一说演奏《箫韶》之乐凤凰成双成对到来。凤凰，传说中的神鸟。

[5]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石，磐。百兽率舞，参见上文《舜典》。庶尹，众官，百官。允，信实。谐，和。

译文

夔说：“敲起玉磐，打起搏拊，弹起琴瑟，歌唱起来吧。”祖先的英灵已经降临了，先前帝王的后裔、当今舜帝的宾客都已经就位了，四方部落氏族的助祭者皆以德相互礼让。明堂之下吹起了管乐，打着小鼓。开始演奏乐曲敲起柷来，结束演奏敲起敔来。用大小笙和大钟相互交替着演奏。人们都扮演成鸟兽跳起舞来，韶乐变换着演奏了九曲之后，凤凰成双成对，仪容整洁、庄重恭敬。夔说：“啊！我我轻重有致地击打石磬，发为乐歌，使扮演成各种兽类的舞队都能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帝庸[1]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2]。”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3]！”皐陶拜手稽首，扬言[4]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5]，钦哉！屡省乃成，钦哉[6]！”乃赓载歌[7]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8]！”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9]！”帝拜曰：“俞，往钦哉！”

注释

[1]庸：用，因此。

[2]敕天之命，惟时惟几：敕，戒敕。时，通“是”。几，将近、接近。

[3]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股肱，左右辅助大臣。元首，帝主，君主。百工，百事。起，兴起、奋发。熙，兴盛。

[4]扬言：扬，接着，继续。

[5]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念，思考，记住。率，率领、统率。兴，起。宪，法度。

[6]屡省乃成，钦哉：屡省，反复考虑省察。屡，多次。省，省察。

[7]乃赓载歌：赓，续。载，为。

[8]庶事康哉：庶，众。康，安。

[9]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丛脞，细碎、烦琐没有大的谋略。一说治事急遽无序，则众务丛凑于前。惰，懈怠。堕，毁坏。

译文

舜帝因此作歌，说：“要勤劳天命啊，时时事事都要恭谨谨慎。”于是唱道：“大臣们乐意奉命啊，帝王振作奋发啊，一切政务都兴办起来啊！”皋陶跪拜叩头继续说：“要念念不忘啊，帝王统率大臣治理国家，谨慎地持守法度，要恭敬啊！凡事都要反复考察自省方可成功，要恭敬啊！”于是又继续歌唱道：“君王圣明啊，大臣贤明啊，各种政务德教安宁啊！”又歌唱道：“君王烦琐没有大志啊，大臣就会懈怠啊，一切事都要荒废啊！”舜帝拜谢道：“好啊，去吧！恭敬地各司其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