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晨昏不得意，卧听风和雨
回黎城的路并不远，燕五明白少爷心中遗憾，特意绕远了些。
“天还早，你睡一会。”欧阳说着牵过安然的手，又轻轻拢她在肩膀靠着，闭上眼不再言语了。这一次，安然没有挣扎。
也许是前一夜没睡，也许是牵着心爱的人格外安心，不一会儿，欧阳便沉沉的睡去了，直到燕五安置好了午饭，安然才叫醒他。
看着欧阳落了座，燕五近前汇报：“少爷，刚收到最新消息，阿晋母子并不受管于邱阳和黎城任何社会流派，他们二人目前也已离开邱阳，住在黎城南郊一个医学研究所附近。”
“阿晋母子？……”安然疑惑的看向欧阳，欲言又止。
“他们俩应该对你有所隐瞒。”欧阳想了想，继续问燕五：“黎城南郊？研究所？应该比较偏……打探过为什么住在那里吗？”
“初步怀疑是跟那阿晋的病有关，还在进一步核查。”燕五回答：“他们母子出入甚少，消息并不好打探。”
“我男朋友之前就住在那研究所里，听他说，研究所是黎城园艺大师钟锦荣先生为表谢意赠予他师父的，就在黎城南郊。”安然顿了顿，继续道：“我在那里住过，被赶出来那天，也是在那研究所门口偶遇了阿晋母亲，被她迷晕带走了。”
听到安然被研究所赶出来，又被人迷晕，欧阳的拳头紧了紧，他转身向安然，万分自责的说道：“都怪我，没有好好守着你，害你受这么多苦……”
“欧阳，你别这么说，这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头没脑闯入了你的生活，扰乱了你的人生。”
“黎城……留你在那里，我总隐隐觉得不安，那小子如果还是像这次一样没能力保护你，我还是会带你走，我不能让你独自面对困难和危险。”欧阳满眼真诚的说。
“不会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似乎是为了让欧阳放心，安然十分努力的挤出一个开心的笑来。
欧阳怔怔的看着那笑，黎城近在眼前，这甜笑着的人儿很快就将与自己道别，天水远隔，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这样牵着她，护着她，为她奔忙，为她失魂落魄了。“安然，你，心里有过我吗？”
“欧阳，我始终当你是挚友，和落落一样。”
“没有，别的情感？”
“没有。”
“离开热河时，你对落落说的那些话……”
“真的很抱歉，那时候形势所迫，我是不得已说那些……”
“……”欧阳低下头去，真是鬼迷了心窍了，心里明明白白的，为什么要问呢。
饭后再上车时，欧阳依然同往常一样牵了安然的手。
“欧阳。”安然不知所措的轻唤。
“就这一天。”欧阳不看安然，再次拢了安然在肩，安安静静的睡去了。
车子驶进黎城时天已全黑了，南郊附近并无酒店，燕五便在城中心安置了住处。
各有心事在怀，晚饭便吃的潦草。“能陪我喝两杯吗？”欧阳问。
“赶了一天的路，你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欧阳笑笑：“从我认识你开始，仿佛我说什么，你一定是婉言拒绝的。”即便被拒绝，欧阳语气里仍有宠溺。他转头向燕五：“那给我一个人准备吧。”
“一会儿陪我到处走走吧。”欧阳接过燕五递过来的酒向安然打趣道：“本来到了你的城市，怎么着也得让你抽几天空带着我到处转转的，但我想你此刻恐怕没有那个闲情。”
“欧阳，对你太多亏欠了。”安然难过的说。
“是我对你亏欠，没能照顾好你，也没能得到你的心，如果时光倒退，我一定再勇敢一点，把你再看牢一点。”欧阳苦笑：“这几天我常在想，如果没在邱阳把你弄丢，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就不会出现，我们会不会有可能在一起。遇到你之前，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觉得世间一切不过如此，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爱而不得，无能为力。”
“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们两个即使没有路承也是不可能的。你是邱阳城的大少爷，我是来路不明的无名氏，你有更好的选择，也有更好的人生。”
“那都是你们眼里的更好，我眼里心里的好只有和你在一起，你是基础，是前提，没有你，幸福喜悦都是空谈，站不住脚。”欧阳晃了晃酒杯，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
“欧阳，就像你说的，你从小所想即可得，很多情感还没来得及去体验，如今你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以后肩上会挑重担，前路也会有坎坷考验，等你经历了那些，你会觉得如今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在这里神伤是多么幼稚而又不值得的事。”
“重担我自然要挑，对我来说，目前最大的坎坷考验是你，我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我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你的回应，渴望与你双向奔赴……但我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失去你了。我从前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每天被人捧着照料着，不思进取，不念前程，日子过的稀里糊涂，混混搭搭。遇到你之后，我生怕你嫌弃我懒散无用，于是努力上进，那些和你散散步，吃吃饭，采采风的时光是我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美好，我每天反复晾晒那些回忆，从中汲取力量给自己充电蓄能。”
“欧阳，我不知道自己给你带来这么大的误解和困扰……”
“为什么总说这些不好的，你给我带来的并不是困扰，相反，你点燃了我对人生的热爱，因为你，我想要更努力一点，更优秀一点。”
“你喝多了，我和燕五送你回房间休息吧。”见欧阳已有些醉意，安然和燕五不等他回应便扶了他往房间走。
“你还没陪我出去走走呢。”欧阳喃喃道。
“好，等你睡醒了我带你去。”欧阳醉态颇可爱，安然便像哄小孩似的安慰道。
“辛苦你照顾你们家少爷，我先回房间了，明早见。”安然说完便离开了，关门声响起，欧阳才终于长呼了一口气，疲惫的倚着床坐起身来。
“你回房间休息吧，我没事，只是有话借着酒说说。”欧阳对着燕五吩咐道。
“少爷……”
“你少爷的酒量你心里没数吗，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燕五跟随欧阳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气，只得乖乖的回房间了。
欧阳起身到窗前坐下。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这黎城的天看着是比邱阳差些礼数，才一来，便是风雨交加的，白天睡了一路，欧阳了无困意，索性往沙发一窝，听听风雨，静起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