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博物学家助手的工作

第二个星期的大部分时间，医生家又慢慢安定下来，恢复了往日平静单调的日子—或者我应该说，近乎完全安定下来了。可是我又担心杜利特家不可能长久保持平静，也许这正是让这个家那么有趣的原因之一。

那几天，如果说生活过得比平时安定，我倒觉得很好——波利尼西亚也一样。“市场街”回伦敦的那天晚上，我在那里一直工作到很晚。老鹦鹉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从它的样子可以看出，它好像有什么不平常的心事。它飞到我的写字台上，朝开着的门点点头。我明白它的意思，站起来，走过去很轻地把它关上了。

我笑着回来坐下。

“我认为，”我说，“你现在不用怕可怜的小白白会偷听了。你真吓了它一跳，吓得它要死。”

“也许，”它说，“不过我不信任那长鼻子小包打听。它的麻烦是什么都想知道。它已经在周围开始唠叨了，想弄明白‘市场街’今天离开我们时心里有什么打算。幸亏它没有什么机会知道这件事。”

“对，”我同意说，“是没有。不过这伦敦麻雀的确有点儿神秘，对吗，波利尼西亚？它心里有什么打算呢？你自己有想法吗？”

“这正是我要来跟你说的，”鹦鹉说，“不，我不知道它打算做什么。可是我知道一点：这‘市场街’可能是好吵好闹，庸俗没教养，然而在它身上有一种东西倒是无可否认的，就是它一旦对一件事情下了决心，总是要做到底—把它做成。那小鸟有股伦敦东区的倔劲儿，我挺喜欢它这种脾气。”

“它说要把它的想法回去跟它的太太贝基先商量一下，你认为是航行的事吗，波利尼西亚？”

“我说不准，”它耸耸翅膀喃喃地说着，“不过我可以用先令跟你赌饼干屑，如果‘市场街’在回伦敦之前已经先下了决心，贝基是无法让它改变的。”

“是这样，”我说，“我想你可以放心打这个赌……这‘市场街’是个很滑稽的家伙。”

“真是的，”波利尼西亚说，“不仅是我们了不起的图书总管理员，就是医生一家子也都想猜出这麻雀有什么计划和打算。今天晚上愚蠢的小猪嘎布嘎布已经问了我十几次。我告诉它我不知道，它还不相信呢！”

老鹦鹉停了一下，把头转向一边。我想它也说不准，就打算到此为止了，以免有谁会再来打扰我们——或者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不过整间房子我们听不到任何声音，它很快又说下去。

“我要告诉你的是，汤米，那‘市场街’可能有个什么计划能让医生回非洲去—到神秘湖去。第一次旅行它是跟约翰·杜利特在一起的，这你知道。它走时曾经说过，我们几天内会看到它再回到这里来。现在，我要你做的是，在‘市场街’回来之前，尽力别让医生开始新的重要工作。”

“好的，我一定尽力而为，波利尼西亚，”我说，“不过你很清楚，要……呃……不让医生进行他可能要进行的计划，这不是很容易的。一旦他下了决心——他可比‘市场街’更倔。”

“这正是我的意思，汤米，”鹦鹉诚恳地低声说，“我要你让他忙个不停，好想不出什么新的大计划来——我是说就几天，到‘市场街’回来之前。约翰·杜利特把这么大个地方交给你好几个月了——除了上门就医的动物遇到困难手术以外，实际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你来管的。”

“呃……是的，”我说，“是这样，他交给我管了。”

“那很好，”鹦鹉说，“你一定有许多许多事情要问他——要他决定。就是要让他忙个不停，这是最主要的。要整天盯住他不放。”

“事实上，”我说，“是有许多事情我要跟他谈—这些事我搁下很久了，因为我知道他太忙，不想打搅他。”

“就这么办，汤米，”它说，“就让他忙个不停，让他决定这件事决定那件事。‘市场街’会守约的，你可以放心。它说好在几天之内再来。我可以和你打赌，它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