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市场街”回伦敦
呷呷在厨房里给我们准备了晚饭,还装了一盘预备给医生送去。你可以想象得出我们的这顿饭吃得十分不愉快,至少现在可以说,我们去航行的计划和希望出了大问题。
呷呷在厨房里给我们准备了晚饭
不过喝了热可可又吃了点儿东西以后,我们渐渐变得快活一些了。伦敦麻雀“市场街”随即说:
“好了,我的孩子汤米,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动员医生去旅行的事。”
“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市场街’——那些笔记本没有了。真奇怪,可是,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医生会忘记那么重要的事情,而且忘得那么干干净净。他对我说过,他在那些笔记本上写的东西连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嗐!这不奇怪,他写得是那么快,”麻雀嘟哝说,“我这一辈子里还没见人写得那么快过。而且,连我自己也不记得乌龟告诉给我们的话了—虽然我一直在医生身边。”
“你们和约翰·杜利特始终在一起却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说,“假如泥巴脸如医生担心的那样死了,大洪水的故事恐怕今后就再不会有人知道了。”
“对,我想是这样,汤米,”“市场街”沉思着说,“不过你知道,这些笔记本毁了可能正好起了另一个作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是这样,”“市场街”用一只脚踩住一片吐司,用嘴啄下来一角,“我们还不能证实老泥巴脸已经死了,对吗?如果证明它还活着——或者哪怕它可能还活着—医生就更急于要去同它谈谈了——他会再花上三个礼拜的时间坐在烂泥上听老乌龟讲挪亚先生和他太太的家庭烦恼。告诉我,汤米,医生上一回得到我们的朋友泥巴脸的消息是在什么时候?”
“我说不准,”我说,“你知道,医生一年四季通过鸟信使,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得到信息。让我想想看,泥巴脸的最后消息我想是……呃……可能是三个月前带来的吧。”
“哦!”“市场街”喃喃地说,“那么就是说大概在三个月前,对吗?”
“呃……对,”我说,“我想大概对。”
“带消息给医生的是什么鸟呢?”“市场街”问道。
“噢,”我说,“我想通常是海鸥……或者是一些大一点儿的海鸟,它们常常为医生专门深入到神秘湖去一次。有时候是涉禽——像鹭鸟或者鹳鸟。不过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呢,‘市场街’?”
这麻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又喃喃地说:
“你说的那些鸟,没有一种我认为是聪明的,汤米。鹳鸟!它们只会像孩童那样一条腿站在泥潭里找东西吃……哦!我有主意了,年轻人。可能没有用,也可能很有用。不过我先要听听我老伴贝基的想法。我这就回伦敦——今天晚上。你知道,我们正在喂养这季度最后一窝小麻雀—这样有趣的小麻雀你见也没见过!有两只已经会说话了。贝基说它们是我们喂养过的最棒的孩子。不过嘛—我懂得做妈妈的心思——对我们每一窝它都这么说。不过你别告诉它是我告诉你的。我今天晚上要是不回去帮它喂小鸟,它会生气的。”
“好的,‘市场街’,”我说着给它打开厨房窗户,“很遗憾你不能跟我们再多待一会儿了。你这次来访,医生没怎么见你。你知道他多么爱听伦敦的新闻。你总是能让他高兴起来——天知道,这时候他正需要这个!”
“是的,汤米,你没说错。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去很久——或者说,我不该去很久,如果事情如我希望的那样成功的话。不过今晚我真得回可怜的贝基那儿去了,去帮帮这位老大妹。”
“对,这我当然明白,”我说,“你还在老地方做窝吗——圣保罗大教堂外面?”
“是的,汤米,”麻雀说,“还在老地方:圣埃德蒙的左耳朵里。你还有那种蛋糕吗——就是昨天晚上我在医生的盘子里吃到的屑屑?”
“有,”呷呷说,“我想在食品室里还有一小块。等一等,我去看看。”
“不用很大一块,”麻雀说,“我回伦敦时逆风,你知道,因此我带不了多少。啊,好老呷呷!这正好—大小正好。”
当“市场街”拿起呷呷放在它面前的那一小块蛋糕时,它抬头看看我,眼睛里似乎闪着光。
“这可以让小宝宝们好好吃一顿了,”它说,“这对它们来说是个惊喜,你知道。约翰·杜利特饭桌上的蛋糕!记住我的话吧!贝基会把这件事向圣保罗教堂的所有麻雀妈妈夸口说上一个礼拜。你真没见过我们这最后一窝孩子的那个胃口!它们把贝基和我都快累坏了,整天要喂它们,带东西给它们吃。不过下星期它们就要飞了。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再见,‘市场街’,”我说,“别忘了代我们问候贝基。”
“不会的,汤米。不要让医生垂头丧气。我有了一个主意,也许能成功。几天之内你会再看到我。再见,大家再见!”
它用两个爪子抓紧蛋糕,拍拍翅膀,就从开着的窗户飞了出去,飞到黑夜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