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局限与目标（二）

得克萨斯州东南部，休斯敦。

市中心的西部，Memorial区Piney Point Village，松林大道１９号。

夕阳西下～

书房里。

巴特莱教授笑呵呵的放下话筒，对十指“飞舞”在打字机上的大卫，说道。

“等会儿，有一位老朋友要过来。”

“今天先到这里吧！”

“好的，马上～”

只穿着一件加厚衬衫的大卫，盯着打印机上最后的一行字，略微想了想，把它快速的完成了。

旁边的托比·欧尔佳，听到大卫终于决定“收工”了，立刻感觉浑身都无比轻松的软倒在沙发里，连手指都不想动。。

大卫看到她“躺平”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把最后打出来的几页交给导师巴特莱教授，问道。

“等会儿过来拜访您的老朋友，要把他留下来一起吃晚餐吗？”

“唔～”巴特莱教授偏头看了一眼窗外，微微点头道。

“作为主人，我们当然要留下他共进晚餐～”

“可是。。”

“呵呵～”

大卫忍着笑安慰道：“您放心，晚餐就不让劳拉出来献丑了，我和莉莉丝可以把它搞定。”

“你？”

“你还会做饭？”

“当然！”

“我跟妈妈学过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味道还不错，等会儿就让您尝一下！”

“好吧。。”巴特莱教授抖了一下手上的手稿，笑道。

“前几天埃尔德给我送来几瓶红酒，刚好可以把它拿出来招待客人。。”

“嗯！”

“对了～您的客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约翰·奈斯比特！”

“你知道他吗？”

“不知道。。”大卫用手挠着头，感觉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巴特莱教授笑着让他先坐下来，解释道：“约翰·奈斯比特，今年刚好５０岁，曾在犹他州立大学、哈佛大学和康奈尔大学学习过。”

“１９６３年，他被肯尼迪总统任命为教育部助理部长，后被聘为林登·约翰逊总统的特别助理。”

“但他在华盛顿工作的几年，刚好是各种民间运动最活跃的高潮时期，他所付出的努力和政绩并不被人们认可。。”

“所以在１９６９年，４０岁的约翰·奈斯比特决定离开华盛顿，前往ＩＢＭ公司工作。”

“后来，他在ＩＢＭ工作五年之后，决定自己创业～建立了一家都市研究公司，专门收集、整理、分析全国各地的公开媒体信息和数据，再定期作出各种研究报告出售给一些大公司或图书馆等。”

巴特莱教授看着陷入思索的大卫，眯着眼睛笑道：“他独创的内容分析方法，事实上就是广泛收集各地报纸，每天对这些报纸的内容进行分类编排，建立索引和分析比较。”

“他认为重大的社会变化都是自下而上、从地方开始的。。”

“因此，他通过对城市、乡村变化的研究和分析，能够判断出将来的一些发展趋势。”

“他曾在上一次石油危机爆发期间发表的研究报告中称：很多事情变了，但大多数事情没有变～”

“其中就包括，石油在后工业时代依旧占据着世界核心战略资源的重要位置，从未改变过～”

“全世界的石油供应、生产和消费体系和传统供需关系，都将迎来一次颠覆性的大变革！”

“而在这场变革之后，世界最大的石油进口国－米国，将陷入更严重的经济危机当中。。”

“如果米国政府和米联储无法拿出更有效的应对方案，米国将进入一轮长达五年－十年的衰退期，直至跌入谷底。。”

巴特莱教授瞥了一眼仰头看着天花板，目光有些空洞的托比，认真的看向大卫，低声道。

“约翰·奈斯比特，在从政方面的表现平平～”

“但他在研究、分析各种公开信息之后，拿出对未来国家和经济发展趋势的预测性研究报告，近几年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了！”

“尤其是像ＩＢＭ、通用汽车、通用电气等大公司，都把他做出的研究报告和对未来的预测判断，当作公司制定未来发展计划的一项重要参考数据。”

“所以。。”

大卫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耸耸肩接道：“所以，我才会突然冒出来说了一些对未来的预测之后，受到老摩根爸爸的重视和投资。。对吧？”

“嗯～”

巴特莱教授轻轻点头，扶着轮椅慢慢站起来，看着年轻的大卫笑道。

“他这次过来得州搞调研，主要因为这里是国内最大的石油产地！”

“上个月伊朗公开宣布停止出口石油贸易，对米国经济到底有多大的负面影响，就是他最新一期研究报告的主题之一。”

“而另一个重要的主题，则是如何才能在新一轮的石油危机中，找到新的机遇！”

“这方面，我想你应该能和他有很多共同语言！”

“嗯。。谢谢您！”大卫非常诚恳、带着感激的认真道谢。

巴特莱教授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逗趣的调侃道：“去吧～只要别让我再吃什么肉桂茴香曲奇饼。。让我干什么都行啊！”

“哈哈哈～”大卫被逗得大笑起来。

－－－

太平洋的另一端。

岛国中西部，富山县富山市。

清晨～六点一刻。

港口外十五海里的油轮停泊点，旁边的海面临时停泊着一艘小艇上。

马拉特、尤里·奥洛夫和木原信成三人，顶着刺骨的寒风，望着黑暗中的油轮缓缓启航，向着北方驶去～

二十分钟后。

马拉特三人回到小艇驾驶舱。

小艇驾驶员很自觉的摸出香烟走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三人。

尤里搓着有些冻僵的脸颊，皱眉看向马拉特问道。

“波波夫提起的这些，和我们得到的情报差别太大了吧？”

“嗯。。”

马拉特摘掉手套，用手抹了一下胡须上凝结的冰冷水滴，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在我的记忆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熊大国百姓都承受着肉类短缺带来的困扰。。”

“普通的杂货店会有出售新鲜蔬菜和黄油、面包、糖等，但对于动物蛋白来说仅有医生香肠或者类似的其他香肠，被制成罐头的海产品，各种新鲜肉类产品经常缺货。”

“不过早在1965年，勃列日涅夫上台后，普通百姓就开始有机会与那些精英们一同进入小白桦商店，购买一些进口商品和食物。。”

“但这些小白桦商店出售的商品，只收政府统一印制的外贸卢布支票（Внешпосылторг）。”

“１９５８年，熊大国政府推出的这类外贸支票，是因为原来订货目录非常不方便，而且会引起一些问题。。”

“例如：如果外贸送来的进口鞋子或衣服不合适，订购的商品是无法进行退换的。”

“熊大国政府为了解决这些矛盾，丰富外交人员的支付方式，增加他们的工作福利待遇，以及为外国友人来访提供更多的便利，才开始印发这些按照米元固定汇率的外貌支票，作为购买小白桦商店特供进口商品的凭据。。”

“而米元作为国际商品市场的通用货币，对于每个国家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

“我移民米国之前，就曾见过一些人在小白桦商店门前倒卖外汇支票和兑换米元外汇。”

“但这些人只要被警方抓到，就会因商业投机行为的罪名，被判入狱５－８年。。”

“数额巨大的，还有可能会被判１０－１５年，甚至是死刑。。”

“所以，小百花商店里的售货员，很少会主动向平民购物者索要外汇支票的相关合法凭证，或询问这些米元外汇的来路。”

“唔～就是这个？”尤里从兜里摸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子，递到马拉特面前。

马拉特接过它们，感叹的摇摇头，笑道：“是啊，就是这些！”

“不过，这种是７６年印制最新版的外汇支票，面额从1戈比到100卢布不等。”

“小白桦商店外面地下黑市的兑换汇率，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达到1：1.5到1：3不等。”

“近几年，由于普通民众对于各种进口商品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小白桦商店里面出售的商品又时常会出现断货的情况。。”

“所以，现在就像波波夫说的那样，在纳霍德卡商港地下黑市这边，外汇支票通常能够兑换到其面值３倍以上的卢布。”

“并且最近一个月，这种令人咋舌的夸张兑换比例，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马拉特把手里的这些外汇支票，递给了木原信成，苦笑道：“也就是说，熊大国政府给出的外汇兑换比例，是２米元：１卢布。”

“而在地下黑市的外汇支票市场，恰好相反～１米元外汇支票：３卢布，甚至更多。。”

“但米元现金在地下黑市兑换卢布的比例，却远没有这么夸张～”

“因为外汇支票是政府印发的统一支付票据凭证，米元则是从各种非官方的地下渠道流入市场中。。”

“如果大批米元出现在市场上，将会引起特供商店的商品持续断货，直接导致商品市场出现价格紊乱、供需关系失衡等大麻烦。。”

“这也正是第一次波波夫领着油轮过来交易，特意讲明了要一批８０万米元的商品作为本次交易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些商品在我们这边都可以花费很低的价格，随意买到～”

“等它们随船返回纳霍德卡商港，再被装进西伯利亚的火车，运到西边的莫斯科等大城市附近。。”

“它们的身价至少要翻几倍，甚至是十倍！”

“比如，波波夫让那些船员们去街边商店里买的指甲刀，在小白桦商店的售价与一公斤进口鲜牛肉的价格差不多！”

“可在这里，二十几个质量不错的指甲刀，才能换一公斤进口鲜牛肉。。”

马拉特故意向尤里和木原信成举起双手，神情古怪的感叹道：“几倍、甚至十倍以上的收益！”

“他们只需要一次毁约，就能轻松赚到。。”

“要是换成你们，会选择冒着生命危险，搏一次吗？”

“也。。许吧！”尤里撇着嘴，挑了一下眉毛。

木原信成低头看着手里的外汇支票，紧皱着眉，低声问道：“那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不是等于替代维多公司，顶在了前面。。？”

“没错！”

马拉特看了一眼面露担忧的尤里，笑道：“之前，维多公司还只是与那群地下黑市商人达成了合作，购买原油现货。。”

“我们的存在，让他们可以花费很少的代价，就能无须再直面可能会引起的各种麻烦，以及熊大国政府的约束或制裁。。”

“而熊大国那边主导这些交易的人们，也可以把我们视作互惠互利的临时工～”

“想用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能赚钱。”

“不想用的时候，他们也可以随时丢过来几顶大帽子，让我们吃个哑巴亏。。”

“所以，波波夫叔叔才会主张现金交易，交货时付清全款！”

“。。”尤里和木原信成对视一眼，沉默的点点头。

马拉特似乎对目前这种状况，没有过多的担忧，很轻松的笑道：“但你们也别忘了啊～”

“我们只是一个中间商！”

“从波波夫叔叔讲的各种细节情况来看，我们作为中间商最赚钱的根本不是原油现货生意，而是倒买倒卖各种高利润的紧俏商品！”

“比如：一条米国生产的品牌牛仔裤，在小白桦商店里面的售价是４０＋外汇支票，还经常性的缺码、断货～”

“而我们从纽约大批量采购的ＣＫ品牌牛仔裤，每条的成本还不到１１米元。。”

“如果再加上整体运输等费用，最后交到波波夫叔叔手里的价格至少也要１８米元－２０米元。”

“这种接近５０％利润的生意，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完成一笔。”

“我们还能去哪儿找这种好买卖？”

“没了！”

“全世界，都没有！”

“哈哈哈～”

“。。”尤里看着畅快大笑的马拉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友艾娃·方田，嘴里轻声嘟囔道。

“我们来这里。。怎么又变成倒买倒卖牛仔裤了？”

“哈哈～”

马拉特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那我们可以倒卖意大利马天尼白威末酒（Martini bianco）。”

“１升装皮埃蒙特产区的马天尼白威末酒，在小白桦商店里的售价至少要１１０＋卢布！”

“可如果我们从意大利直接订购，算上海运费用，最多也就３０多米元。”

“并且，从意大利海运过来的货物，我们可以直接联系波波夫叔叔，让他们派船在公海上进行交易～”

“这还能省去了一笔额外的通关报税的费用，我们可以赚的更多！”

“可这。。不是走私吗？”尤里仿佛略有不甘的反问道。

马拉特耸耸肩，笑道：“合法的牛仔裤生意，你不愿意做。。非法的走私生意，你也不愿意做？”

“你们俩只需要完成老板的交代，这些都让我一个人来做，怎么样？”

“额。。”尤里，语塞了。

木原信成把手里的外汇支票塞给尤里，看着马拉特点点头：“我觉得，不管我们做出什么决定，最好先请示一下。”

“避免发生我们解决不了的状况，让老板也感到措手不及。。”

“好啊！”马拉特表示赞同的点点头，转身对外面的小艇驾驶员招招手，笑道。

“最近几天都没有交易，刚好让给我们可以放松游览一下岛国的异域风情～”

“尤里，你去请示老板吧。”

“不管结果怎样，我都没有意见。”

“ＯＫ～”尤里看着两人点点头，走到旁边坐下来，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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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克萨斯州东南部，休斯敦。

市中心的西部，Memorial区Piney Point Village，松林大道１９号。

晚餐时刻！

今天的晚餐主菜，并不是莉莉丝做的苹果馅饼，也不是大卫凭借着以及弄出来的樱桃鸡排。。

而是波丽为大家带来的几大块秘制熏牛肉＋十几磅墨西哥湾粉红虾。

今天由于大卫要过来继续写书，波丽便主动邀请老大卫和塞拉妈妈一起去逛了休斯顿最繁华的商业街，顺道买了许多明天要带去夏威夷，看望瑟娜妈妈和孩子们的特产和礼物。

不过，她在晚餐前送来的牛肉的红虾，都不是她们逛街买的，而是老崔恩的女儿玛丽苏·崔恩，开车从一百多公里外的奥斯汀特意送过来的。。

大卫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惊讶的向波丽追问了玛丽苏的状况。

波丽耸耸肩笑着只说了一句：“她好像忽然变得成熟了很多～”

Emm。。

餐厅里的餐桌上！

巴特莱教授离开了轮椅，坐在长桌一侧的主任位置上，向众人举起了酒杯～

他的左手边依次是：约翰·豪斯比特、大卫、波丽和托比·欧尔佳。

他的右手边依次是：莉莉丝、莱斯利、丽芙琳和劳拉。

劳拉坐在桌尾，可不是谁的故意安排，而是她自己心里知道这种场合最好还是安分点比较好，才给自己找了个“透明”的位置。

莱斯利和丽芙琳经过一整个白天的补觉，此时也恢复了精神。

他们二人与巴特莱教授已经很熟识了，附和着向教授举起酒杯，笑道。

“干杯～”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