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面一碗慰寒暖

清面一碗慰寒暖

扬花探雪，瑞月含春，春末的阳光落在云端，落在树叶，落在搁浅的河滩上，照出晴空蓝蓝，照出叶影圆圆，照出绕着沙石的绿藻。每有浪波蹒跚来，由远及近，总会轻轻得一晃又一晃。打个旋儿，翻个身，支支棱棱的也摇摇摆摆的。

春风未曾远，夏也联袂来，带着蒲公英的白伞，带着红润的樱桃，带着水塘边拔高的芦苇。一节节葱翠的枝杆，自浸在水中的根系里勃发而起，缩卷的尖梢上颜色略显浓厚，镶嵌在枯黄的苇荡里，却越发显得生机盎然。

我家有一片芦苇，大约有半亩地大小，以前每到临近端午节，总会钻进去拣选宽大一些的苇叶，摘下来洗的干净，用来包粽子。不等粽子蒸熟，隔的很远都能闻到苇叶和着糯米的清香味，钻进鼻子里，渗进嘴巴里，混着唾液勾起肚子里潜伏许久的馋虫。那片芦苇在十几年前开荒的时候挖掉了，淘出了许多附在泥沙里的螃蟹和河虾。

记得小时候我妈并不会包粽子，她包的粽子没有明显的棱角，大都像一个圆圆的米团子，只是米团外边用好多线缠着两片或者几片粽叶。有的开着口，有的没开口，有的大也有的小。

偶有几次妈妈做过手擀面，也都是二道的粗面里再加上一些玉米面，细面是不舍得吃的。玉米面和粗面要想和的均匀，需要揉面好久。

老家的集市按农历算是逢三逢八，每五天逢一次集，在一片大杨树下拉起遮阴的帐篷，东边卖的油条小咸菜，西边卖的玩具小百货，南边的菜市，北边的果市。

2008年，端午节那天我收到派遣前赴岗位，由于前几天一直下雨，所以没能买到包粽子的米和粽叶。

我妈那天给我做的手擀面，我坐在一旁看她和面，黑色的陶瓷盆底与桌面咯噔作响，我给她倒水一起等着醒面，面盆的上边盖着一层透明的薄膜，放在太阳底下，看面团一点点长大，然后揉面、擀面、切面、抻面。虽然不像电视上那么花哨有技巧，可是每一根面都抻的匀称有样，一根根，一串串，串串相连，就像我妈，务实却又可爱。

长长的面条从沸腾的锅里捞出来，打着圈圈盛进碗里，舀上面汤撒上葱花，就着切好的咸菜，嘘嘘啦啦的吃着。

面的一头在碗里，行近行远总牵及一发，面的一头在嘴里，春夏秋冬总慰及寒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