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戏曲序跋纂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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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古今南北劇(徐渭)

《選古今南北劇》,署明徐渭輯,選錄元明散曲、劇曲,凡十卷。現存萬曆間清遠齋刻本(《鄭振鐸藏珍本戲曲文獻叢刊》第五八冊據以影印)。徐朔方認爲此書係托名徐渭(見徐朔方《托名徐渭的〈選古今南北劇〉與〈古今尺牘振霞雲箋〉》,《文獻》一九九一年第三期)。

徐渭(一五二一—一五九三),生平詳見本書卷三《四聲猿》條解題。

選古今南北劇敍

徐渭

人生墮地,便爲情使。聚沙作戲,拈葉止啼,情昉此已。迨終身涉境觸事,夷拂悲愉,發爲詩文騷賦,璀璨偉麗。令人讀之,喜而頤解,憤而眥裂,哀而鼻酸,恍若與其人接席揮麈,嬉笑悼唁於數千百載之上者,無他,摹情彌眞,則動人彌易,傳世亦彌遠。

而南北劇爲甚。漁獵之暇,曾評訂崔、張傳奇,予差快心,亦差挂好事者齒頰。已而旁及諸家,隨手劄錄,都無標目,亦無詮次,間忘所自出。總之,此技唯元人擅場,故予所取十七八,而近代十二三。非昭陽紈扇,卽滴博征衣;非愁玉怨香,卽驛梅河柳。餘並桂風蘿月,岫晃雲關,邯鄲枕畔,婺州角上語,寔炎熇中一服清涼散也。日久漸次成帙,酒酣耳熱,輒取如意打唾壺,嗚嗚而歌,少抒胷中憂生失路之感。聊便抽閱,猶賢博弈,匪欲傳之詞林,迺予岑寂時良友云爾。

嗟嗟!《迴文錦》、《白頭吟》、《斷腸詩》、《胡笳十八拍》,未易更僕數。情之所鍾,寧獨在我輩!且孟才人歌《何滿子》罷,脈者謂腸已斷,不可復藥。情之於人甚矣哉!顛毛種種,尚作有情癡,大方之家能無揶揄?爰綴數語,以志予過。

秦田水月漫題[1]。默如子漫書[2]

(選古今南北劇)序

陶望齡

蓋自楚袁中郎在余齋頭,從架上得《徐文長集》讀之,發狂大叫,謂爲昭代詞人第一,始信枯管生精靈,卽奕世子雲不乏也。中郎與余各爲傳,其集自通都大邑,以至深山幽谷,不脛而走且遍矣。已知文長生平著述不下數十種,臨別執余手,囑曰:“子鄉有若人,定是千巖萬壑奇秀所鍾,加意蒐訪諸編,當漸次出。倘悉付殺青,洵詞林一快事。責在後死,子其毋忘。”余唯唯。

旣而詮評《北西廂記》及《李長吉集》,相繼傳布,宇內又若獲珠貝。今復覩其所選南北劇,並訂成都太史黃夫人詞曲,雖小技乎,威鳳片毛,豐狐千腋,罔羅遺佚,足稱苦心。案頭旅槖,寧可闕此一種破孤悶、寫恬曠冊子?胡忍終作帳中祕?爰公之世之與中郎同好者。

會稽陶望齡周望書於歇庵[3]

(以上均明萬曆間清遠齋刻本《選古今南北劇》卷首)


[1] 題署之後有印章二枚:陰文方章“文長”,陽文方章“酬字堂”。

[2] 題署之後有印章二枚:陰文方章“王廷諫印”,陽文方章“正寓”。按,王廷諫,字信卿,別署默如子,項城(今屬河南)人。萬曆二十六年戊戌(一五九八)進士。二十七年,任內黃知縣,主修《內黃縣志》。三十一年,任滑縣知縣,主修《滑縣志》。

[3] 題署之後有印章二枚:陽文方章“陶望齡印”,陰文方章“己丑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