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剧近感

我在梨园界，是一个胆大妄为者。常常地把戏装和唱腔，杜撰添些花头，太不顾人家诽笑了。

我听吴幻荪君说，戏剧艺术的表演，是重在个性的，我国古谓之性灵。不独戏剧是这样，绘画作诗都是这样。我颇引为同情。所以渐渐在个性见地上用功夫，不敢像人家墨守成范。创造，谈何容易。须把古人精华融为己有，然后另辟新机，才是真创造。不然兴出来的不如古人，说什么创造呢。我现在自忖天赋和工力，去古甚远。所以我抱定了主意，是戏剧要复古。因为古人研究的奥妙，我们还没有完全领会和表现。反过来，戏曲含义要取新，不要让它失去戏曲的原义，能辅社教，使它有存在的价值。

我近来偶阅《实报》，见凌霄⁽¹⁾老先生随笔。他说戏剧大班已走向畸形化，只在主角一人有发展。这个病态，很妨碍戏剧的演进。所以要戏剧的进步，第一要从科班入手，要使它均等化等。

我看了此文，我深深憬悟过去，也有思想不到的失误。固然戏班近来畸形发展，原因极为复杂。（吴幻荪先生因与戏界极稔熟，前在《益世报》论之甚详。）然而要矫正这失点，也非不可能之事。同时，我阅此凌老之文，也深自惭愧。为什么大班不易改革，要从科班入手纠正呢？大班实在病已深沉，不易医治了吗？我羞耻这层，我首先响应了徐先生。同时，我还呼吁着所有同人，体会这层，而加改善。因为你们生命线前途，有因此斩断之虞啊！

我现下正与吴幻荪先生研究排一个有民族革命性的剧本。在这戏本里，要试验做改善的基础，但不知是否能成，只有努力了。

民国二十五年九月廿二日写
（原载：1936年第2卷第3期《实报半月刊》艺人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