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裁判不高兴
“以一己之力灭掉绝大部分的螣蛇氏族精锐，就算人家现在已经掉到了六个字，也不能这么玩吧？”
渡一扇带着米粒儿蹲在路旁，手中，是一颗拨开的橘子。
黎明的大都显然是这个城市最为安静地时候，少量的车辆时有时无的穿梭在较为宽阔的街道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蹲在马路牙子边上的这一老一少。
渡一扇十分熟练的将橘子塞进米粒儿的嘴里，青色的扇骨插在身后跟随着身体的律动而摆动，一副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八阵图，在渡一扇的身前缓缓转动着，散发出莹润的乳白色光芒。
“啥？”
米粒儿耐心的一口一口将橘子嚼碎咽下，才问出了自己数秒之前的疑惑。
“没事，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买点橘子。”
......
六枚言灵活跃在别墅内，保护”着“龍”不被阴影当中的那些“臭虫们”近身，身后的穆天华大大限制了其本身的行动力，但言灵师除却本身的实力，言灵，便是他们的第二身体。
故而即便是在众多杀手的环绕下，“龍”依旧能够借助言灵入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第一批杀手做了这群围剿之人的炮灰，他们只是团团围住“龍”，阻隔了一切后者能够逃跑的路径。
无路可退。
言灵的光芒并不是无限的，在逐渐升起的日光照耀下，言灵的光芒快速崩解——无法分辨是因为阳光使得言灵的光芒对比起来显得暗淡，还是因为长时间的全力奋战导致的力量衰减，总而言之，言灵远没有了早先的璀璨，只是苟延残喘的维持着自身的明灭。
“阴士没有失败，失败者不是阴士。”
此时此刻，“龍”不禁想起了这句，在自己毁灭螣蛇氏族之后，心灰意冷而加入阴士之时，“子”告诉他的“阴士准则”。
阴士没有失败，任何失败的，都会变成，或者被变成一具尸体，一抔尘埃，一个无名氏，一块无字碑。
“终于要来了吗，结局？”
惨烈的战局之中，无人能听到“龍”的自言自语，那些杀手们只想夺下他的性命，外面的情报员们只想看见后者的惊世壮举，而那些在意他的人，早已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和那场大火的血泊中。
这或许是“龍”最好的结局。
一如那个老者一般。
棋盘上的棋子，终究无法逃离棋盘，最终化为这场血肉博弈的牺牲品。
......
“雪季，要结束了。”
“是呀，雪季，要结束了。”
云州城内，一名身怀六甲的古典妆容女子在一名玄服男子的搀扶下，来到窗前，望着明媚的天空，窗前的厚雪减薄，预示着冬天即将过去。
然，天空中，却突然出现一枚又一枚如同熔岩般的巨石，在云州城的天空中飞扬，不过片刻之间，原本碧蓝的天空，便被这些巨石所覆盖——云州城，转瞬之间，化为一片火海！
修士，是这个世间拥有着远超凡人力量的“凡人”，但即便他们的力量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抵抗的过一个国度有计划，有针对性的战争机器。
血肉之躯，又如何扛得住那如同陨石般的毁灭。
即便是如同玄服男子这般的，即便是在修士鼎盛时期也属于顶尖战力的——二十一字言灵师。
生灵涂炭，万物沦寂。
“活下去，带着我和孩子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
“终于可以去见你们了吗，祁莹......”
言灵的光芒正在消失，完全蒸发掉一名修士的实力，也逐渐跌落到如今仅仅只能将对方击伤——凡人终究只是凡人，总会力竭，总会疲惫，然后被自己的同类以各种方式抹杀在这个天地间。
这是棋盘内的规则。
“龍”尝试着调动那些已然失去自己控制的言灵，但当庞大的信息流灌注进那早已沉寂言灵孔内，反馈而来的，依旧是沉寂。
“若谈禅无心之著鬼，祭瀛问，日暮临光以寿，恨势未了。”
“若谈禅无心之著鬼，祭瀛问，日暮临光以寿，恨势未了。”
......
内心的召唤不断重复着，沉寂的言灵没有丝毫的反馈，“日暮临光以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臭小子，委屈你跟我一块走了。”
生路已决，死路长明。
杀人之人，终究也将要成为了亡者。
......
“归去吧。”
似是天外之音，又似耳畔低语，一个无法分辨远近，老幼，甚至无法分辨男女的声音，分毫不差的传入“龍”的耳内。
棋子需要遵循棋盘内的规则，这不是棋子规定的，而是那些下棋之人的约定；棋子只能听从，或是被迫听从，而不能反抗。
棋子的一切都被棋手看在眼里，即便棋子反过来向棋手叫嚣着“我不听你的！”，下场也只不过是被棋手拎起来，放置到它应该存在的位置上。
但，这是，也仅仅只是。
棋子的规则。
裁判不需要跟棋手讲规则——他们是棋手的棋手，为棋手划定边界，并且警告这些棋手们，“越界者，会死。”
现在，裁判不开心了。
棋手们玩的太开心，裁判就不开心。
于是乎，裁判越过了棋手们——实际上也不需要经过棋手们。
直接告诉棋子......
“你被强化了，快上。”
于是乎，“龍”便上了。
裁判很开心。
“若谈禅无心之著鬼，祭瀛问，日暮临光以寿，恨势未了。”
寂静了数百年的言灵孔，爆发出了一如数百年前的光芒，就连阳光，在这股光芒下都瑟瑟发抖。
裁判已经下场。
裁判改变了棋子，从而改变了局势。
裁判溜了。
棋手们傻了。
但是他们啥都不敢说，啥都不干做。
这一局，无人获胜。
“师父，怎么买个橘子去了那么久！”
“废话，一大清早的，哪有地方买水果，跑了好远。”
“总觉得哪里......唔......”
“吃你的橘子。”
......
“谢谢。”
“不用谢我，故人所托。”
阴影介质，一层被人故意隐藏的介质层。
一栋标准的三室一厅小平层在空荡荡的介质层内显得有些突兀，但白色的建筑表层却与这个空间内的背景色完美融合。
一名肩头上架着一只灰色鸽子的寻常中年男子，悄无声息的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毫无风景的——风景。他的身后，两具成年男性的身体，被四仰八叉的丢在那里。
但仔细看来，两句身躯的衣物虽已然破成了布条，但那些布条下，却是一块块粉色的，正在生长中的肉芽，一层灰蒙蒙的气息在肉芽的根部氤氲，促进着肉芽快速生长。